第26章 初入帝清26

第25章 初入帝清25

路枭很少聽游殊說好聽話, 因為游殊根本說不來。

路枭心想:他果然還是好愛我。

要不是想到小爸,路枭幹脆想破罐破摔,跟游殊私奔算了。

路枭張張口,正在想要如何回複游殊, 身後的門被打開。

“老大, 還走不走啊?”莫寒溪出現在門外。

他應該是跑過來的,氣息不是很穩, 也沒想到路枭會在游殊的辦公室, 闖進來看見路枭後愣了愣, 臉色瞬間變得尴尬不已,“我……打擾你們了?”

“沒有。”游殊凝神, 似乎是在因為路枭遲遲不回話而感到失落,側目躲過路枭的目光,與莫寒溪對視,“是不是那邊在催了?”

“可不是嘛!”莫寒溪不敢多嘴, 把話題往任務上引, “老大,你看……”

“走吧。”游殊不多說什麽, 跨步離開。

莫寒溪看看路枭, 又看看游殊,一咬牙跟上游殊的步伐。

莫寒溪實在想問游殊是不是不高興了, 可話到嘴邊又不敢說出來,還是游殊一眼睨過來發現端倪, 問他怎麽了時才斟酌着把問題問出口。

游殊腳步一頓, 皺起眉頭。

“我剛剛像是不高興嗎?”

“原來你沒有不高興嗎?”莫寒溪讪笑一聲, “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游殊一怔, 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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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認他是有點失落, 但還沒到要沖着路枭不高興的地步,那太誇張了。

“老大,你要是真喜歡人家,你就對人家好點。”莫寒溪狀似不經意道,“路枭最近在找房,應該是想從學校宿舍搬出去租房住,帝清附近的學區房不好租,你那裏不是有幾套房嗎?”

“他要從學生宿舍搬出去?你怎麽知道。”游殊詫異,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還沒有莫寒溪清楚。

“你成天不是訓練就是訓練,你能知道才怪。”莫寒溪不客氣道,“我你還能不知道嗎?萬事通百曉生。是我意外看到的,看到他跟一個男Beta進小區,放心不下就跟上去看了看,你放心,沒讓他發現我。不過那些房源他好像都看不上。”

自家老大性子冷淡,莫寒溪早習慣幫游殊打理人際關系,到處都有認識的人,知道這些事并不困難。

“你那幾套房子你也一直閑置着,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你也沒住,你就給他住,就說是方便你這個訓練官以後找學生,這個理由他總沒話說。”莫寒溪想到路枭的性格,猜想路枭不是樂意無緣無故接受別人好意的性子,思忖片刻,又出主意,“再不濟你就說你正要出租賺點外快,正好他在找,你就租給他,象征性的收點房租。”

“如果他看上你的房子,而且住下了……”莫寒溪暗示,“你們以後見面的理由就多了。”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但莫寒溪知道游殊太正,也太直了,可能不會喜歡這樣“算計”路枭,也可能會因為身上有婚約不想對不起任何人從而猶豫不決,因此點到為止,讓游殊自己做決定。

游殊一路沒說話。

這邊,路枭見游殊趕着出任務,也不惱游殊這麽徑直離開,從游殊辦公室出來後就去找到路衍繼續纏着路衍說要搬宿舍的事。

“我先問問小爸。”路衍說着就要給秋英昇打電話。

路枭一聽登時火氣就上來了,“我都十八了,我就在外面租個房,你還給小爸打電話做什麽啊?”

“我知道你十八了,但你要是個健康身體,我們都不會這樣,我得讓爸知道你的動向。”路衍不容分說,“萬一你在外租房的時候生病怎麽辦?下雨天你身子裏的毒發作的時候怎麽辦?誰照顧你?誰陪你挨過去?”

說着說着,路衍起了讓唐枭跟着路枭租房的念頭。

路枭一眼看懂路衍在打什麽主意,冷冷開口:“你就是叫唐枭來,唐枭也只能在下雨天的時候幹看着我難受,然後通知你們來看着我一起難受。”

路衍:“……”

言之有理,路衍不再想,不過并沒有打消這個念頭。

“那你等我把手上事情忙完,忙完我就陪你去看房。”路衍妥協,不再提跟小爸說的事,也不再提叫唐枭跟着租房的事。

“可別了吧。”路枭嘲弄道,“你陪我去看房,萬一被誤會咱倆要結婚了怎麽辦?說咱們都在看新房了。”

路衍大不了路枭幾歲。

以前帝清就出過學生和訓練官談戀愛的事,不過帝清的訓練官頂多算是個學生領隊,對學生能否畢業沒有決定權,算不上師生戀,因此并沒有人阻止,最多就是轟動帝清小半月,然後草草收場。

之後那對情侶照常在學校秀恩愛,後來學生畢業,訓練官也從帝清辭職。

現在少有人知道這事,路衍也不太清楚其中細節,只知道有這件事。

他還挺怕影響路枭的。

“我自己去看,你別偷偷跟着我。”路枭早就做好決定,見路衍欲言又止,雙眼微瞪,又兇又漂亮,“唐枭也不許!”

“你以為咱爸知道後會查不出你住哪裏?”路衍哪不知道路枭的打算。

“那你就不要跟他們說啊。”路枭理所當然道,可眼前的哥哥俨然一副立刻就要通知家長的架勢,路枭又氣又急,硬的不行來軟的,退而求其次軟下語氣,“我有什麽事一定最先跟你說。”

“等你有事最先跟我說的時候咱爸可能比我還先知道。”路衍不上當,“你又不知道咱家有多寶貝你,到時候我就是個從犯,得了吧,我還想多活兩年。”

路枭腦袋瓜嗡嗡的,心想這就是受寵的煩惱嗎,眼見着路衍沒有商量的餘地,下意識怒道:“路衍!你不要太欺負人了!”

“有本事你就讓任何人都找不到你。”路衍瞥路枭一眼。

路衍随口一說,路枭随便一聽,立刻下定決心。

路枭之所以不想讓家人知道他住在哪裏,也是因為想擺脫這場聯姻,只要家人找不到他在哪裏,他就不用在父親們的施壓下被迫面對他的未婚夫。

哪怕這個想法确實有點天真,但萬一呢?

路枭從來不是聽天由命的性格,百分之一的機會也要試試。

路枭懶得搭理那個油鹽不進的哥,揮揮手走了。

當天下午,游殊出任務回來找到路枭。

游殊不是會拐彎抹角的人,見到路枭後就直言問路枭要不要去看看他的房子,并一一列舉出他那幾套房子的好處,直接給路枭打了個措手不及。

“你怎麽知道我在找房?”路枭怒目圓瞪。

他還沒開始租,他租房的事就已經人盡皆知了?

游殊不會把莫寒溪抖出來,直接解釋說是因為他上次在街上遇見路枭,這才知道。

路枭對他沒什麽戒心,自始至終都沒問他具體在哪裏遇到的。要問他也說不出口,莫寒溪沒告訴他。

“我确實有在找房子住……”路枭猶豫,“那在你那裏住的話,我家人能不能找到我?”

“當然我不是說我想被他們找到。”路枭怕游殊誤會,立刻改口,“我就是不想被他們找到,所以如果你那裏更隐蔽的話……”

“我想……”游殊斟酌,“應該不會有人能查到我頭上。”

游殊是上将,就算是路枭的爸爸們應該也不會查到游殊頭上,就算查到了,估計也不會深查下去。

畢竟是上将。

這麽說來,上将這個身份還是挺有用的。

“那……我就去看看?”現成的資源不要白不要,路枭倒是來者不拒,沒多想,“只要能別讓我爸知道,能瞞多久就算多久,我都無所謂了,就當我跟你租的,好吧?”

“那約個時間去看房子?”游殊試探,“放心,你入住的時候我不會來打擾你。”

這話純粹是在避嫌,路枭聽得懂,又是生氣游殊怎麽就這麽聽他話覺得他未婚夫很兇不要招惹他,又是心酸曾經明明是可以肆意妄為的戀人如今怎麽就變成這副模樣。

都怪那個未婚夫,和那個未婚妻。

“我随時都有時間,看你吧。”路枭盯着地面,“你聯系我就行,不過晚上十點後我要打限時副本,你不要跟我聯系影響我操作。”

“好。”游殊一口應下。

“……”

話題結束得很是突兀,氣氛倏地變得尴尬,還是莫寒溪再次闖入叫游殊去開會時氣氛才堪堪轉變。

“什麽會?”路枭皺眉,“不是快到飯點了嗎?”

游殊解釋道:“內部會而已,總結一下今天的任務。”

他其實是想表示不會開太久,可話到路枭耳裏就又是另一個意思。

行吧,內部會,那肯定不是誰都能參與的。

路枭不多說什麽,徑直離開。

直到路枭的背影完全消失,莫寒溪直接就是一整個大無語,吐槽怎麽每次都能撞見路枭和游殊單獨在一起還必須做那個叫走游殊的惡人,跟惡毒男二似的。

至于這些吐槽到底是只敢在路枭走得看不見後在心裏吐槽,否則路枭聽到肯定會大開嘲諷,完了以後自己還不敢還口,這才是最憋屈的。

當然,這些話莫寒溪也不敢讓游殊聽見,畢竟游殊現在沒什麽反應可能是人太直沒發覺,萬一說出口讓游殊後知後覺,那他一樣要完。

操老心了。

*

分別後,路枭看看終端時間,尋思着游殊今天應該是沒法看房,便轉頭去校外西圖瀾娅西餐廳吃飯。

等待服務生前來點菜服務的時間裏,路枭同時也等來了中都城的最新八卦。

這個西圖瀾娅西餐廳的面積不大,餐桌間挨得挺近,隔壁桌坐着一男一女,交談的聲音全傳到路枭耳朵裏。

沒分化的時候路枭可能不會聽得這麽清楚,如今分化成Alpha,先天條件優勢被迫讓他把談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想不聽都難。

那個男生甚至壓低了聲音:“你聽說了沒啊?俱榮酒店今天下午有人鬧着要跳樓,現在還在僵持着。”

女生驚呼一聲,滿臉驚愕,“我完全沒有聽說,什麽情況?真的假的?這麽大事怎麽媒體一點消息都沒有?不應該啊,媒體記者不是有什麽事跑得最快嗎?”

“被壓下來了呗。”男生湊近女生耳畔,“俱榮酒店也是中都城最好的酒店了吧?還是大皇子給禦王準備生日宴會的牽頭酒店,大皇子為了這個生日宴會花了好多心思準備,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出事。而且他還委托游上将帶人去考察安全問題,我爸就給游上将打下手,不然你以為我怎麽知道?結果游上将前腳剛走,那個人後腳就開始鬧着要跳樓。”

女生問:“什麽原因跳樓啊?”

“不知道。”男生搖頭,“那人情緒一直穩定不下來。”

“那大皇子知道後得氣死了吧?”女生心有餘悸,“這個節點鬧出這種事。”

“所以說現在各方都在壓消息,那條街直接被封鎖,不讓進,你回家就得經過那邊,別去了,小心惹上麻煩。”男生唏噓,“唉,希望人沒事。”

确實,敢在這個時候鬧這種事,不說害了大皇子,還差點影響游殊。

就怕是人救下來後,估計大皇子也不會放過他。

接下來隔壁桌二人又惋惜片刻,沒有多餘的有用信息,路枭正覺得他們吵得煩,正好服務生拿着菜單前來服務,轉移掉了路枭的注意力。

懷舊西圖瀾娅西餐廳裏挂的老鐘顯示現在是下午六點,正是吃飯時間,路枭花錢從來都是大手筆,正好沒來這裏嘗試過,便多點了幾個熱門推薦菜。

他點起菜來眼睛都不眨,守候一旁的服務生默了默,忍不住開口,“先生您是有幾位客人一起來?我們這裏的分量很足,其實您點……”

路枭打斷:“你是怕我吃不完?”

服務生自覺閉嘴不敢說話。

“我爸教過我浪費食材是可恥的,你別管,直接點多少上多少。”路枭不耐煩地把菜單拍服務生手上,揮手叫人離開,“對了,先別急着上菜,我讓你上的時候你再上。”

打發完服務生,路枭直接給游殊發了條信息。

[多麽重要的會要吃飯時間開?我剛剛突然發現我沒多的時間看房,你快來把飯吃了帶我去看房讓我早點搬進去,我一晚都不想在學校宿舍多待。]

打完又覺得是不是沒暗示清楚,便繼續打字:我剛本來在跟朋友吃飯,結果朋友放我鴿子——

不行,什麽朋友敢放他鴿子?!

删掉重寫。

[我剛在跟朋友吃飯,菜都點好了,結果他爸過來把他拉走了,說是不讓他跟我玩,現在菜太多我一個人吃不完,你過來幫我解決。]

他就是覺得,游殊一個上将被分派去檢查酒店各項指标安全——雖然是為了禦王生日這個重要的日子,充其量算是“沒有浪費資源”,但任務都已經完成,晚飯時間還要開任務總結會也太不人性化了。

比起自己,路枭更确定游殊比他還懂得“槍打出頭鳥,人要學會收斂鋒芒”這個道理,并不擔心游殊會操心那邊救援的事。

既然游殊都說了是任務總結會,那肯定就只是任務總結這麽簡單。

所以這麽簡單的會就不能飯後再開?帝國重要大會都不會安排在飯點的!

擔心游殊不來,路枭又打字。

[把你那幾個精英叫上也行。]

游殊的終端二十四小時不關機,路枭有信心游殊能很快看到,耐心等就行。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路枭靠在沙發上翹着腿玩游戲。

幾局游戲過後,玻璃門上的風鈴叮鈴鈴響起。

路枭擡頭,眉眼彎起來。

比想象中來得快。

他這麽想着,還要皺眉嫌棄。

“怎麽這麽久,你不會是開完會才來的吧?”

路枭一想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其實就是幾分鐘的會議。”游殊沒多說什麽,“總結報告明天才交,會可以明天開。”

路枭仔細回味一下這段話,咋舌,挺樂。

“晚飯後去看房嗎?”游殊問。

“可以。”路枭通知服務生上菜,“這頓是我請的。”

說完覺得有點刻意,又道:“反正我又不差錢。”

好吧,好像更刻意了。

路枭頭一次有自己說什麽都有點不太對的感覺,索性不說了,閉嘴吃飯。

“謝謝。”游殊反而是在很認真地道謝。

“不客氣。”路枭睨他,眼睛不眨一下,“都是那個殺千刀的朋友點的,不關我的事。”

說完象征性地發了下怒:“可惡,點這麽多菜又不吃,浪費我的錢!”

游殊笑了笑,心裏熨帖不已。

“你那個朋友的父親為什麽這麽做?”

游殊認為路枭很好,就算關心人的方法有些笨拙,但依舊很好。他不明白,這麽好的路枭,為什麽會被人說得那麽不堪。

“啊……”路枭苦惱。

他找這個理由的時候沒想這麽多,現在好了,一個謊要用成千上萬個謊來圓,他哪有什麽可以一起吃飯還被人家父親勒令禁止和他交往的朋友啊?從小到大,可能只有游殊一個人是沒帶任何目的來接近他的。

“我哪兒知道,懶得搭理他們。”路枭理不直氣也壯,筷子敲響菜碗,“快吃,我現在很生氣,你必須全部給我吃完!吃到沒有腹肌那種!”

游殊常年在軍隊摸爬滾打,不可能沒有腹肌。

可他的外形并不似健身廣告裏吓人的肌肉猛男,相反,他看上去很瘦,身材勻稱,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不然也不會讓眼光高得不行的路枭給看上。

這麽久過去,路枭仍然記得游殊有腹肌,而且超級性感,摸上去手感很好,他以前就愛不釋手。

“看我做什麽,吃啊。”路枭瞪眼。

游殊:“……”

還是回去加練兩個小時吧。

*

飯後,路枭跟着游殊去看房。

地址距離帝清不遠,大約五分鐘的距離。

可路枭萬萬沒想到,五分鐘的時間也能讓游殊接到任務。

終端響起的聲音很是突兀,投影出來的來電人是個長相剛毅的大叔,胸口的工作牌寫着急援大隊,從他兩邊眉毛飛起的高度看他現在應該非常急躁,但和游殊說話時,反而有些唯唯諾諾。

“游上将,那位輕生者點名想要見您,您看是不是可以耽擱一下,過來這邊一趟……”

“見我?”游殊蹙眉。

他不認識那位輕生者,也跟對方沒有任何交集,為什麽一定點名要見他?

“是。”大叔讪笑一聲,不茍言笑的臉在面對游殊時完全沒有平時那般兇惡,畢竟一個急援隊隊長在隊裏不管有多威風,在上将面前也只能是個小蝦米。

擔心游殊不答應,大叔耍心機,将鏡頭往輕生者那邊送了送。

現場情況不容樂觀。

游殊沒回應,在試探着看路枭的臉色。

路枭無語:“你去呗,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聞言,游殊只能用抱歉的眼神看路枭,朝大叔輕輕颔首,“我馬上來。”

得到回答,大叔頓時松一口氣,連忙退到一旁。

也就是這時,路枭眼角餘光掃過游殊的終端屏幕,愣了愣。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路枭可以篤定他是看清楚了的。

屏幕裏,有個低着頭戴口罩的救援人員。

他看上去與其他救援人員無異,若不是路枭打算什麽時候要再去找一次他,可能真就讓他蒙混過去了。

——時百川。

他離開禁區了?

路枭還想仔細看看,大叔就已經把終端挂斷。

游殊解釋:“抱歉,那邊需要我去一趟那邊,房子的事……”

路枭欲言又止。

“你和我一起去吧?”既然路枭能看見混在人群中的時百川,游殊當然也能。

游殊看穿路枭的想法,斟酌道:“我是你的訓練官,這會是一次很好的現場教學。”

路枭擡眸:“你想讓我去?”

“嗯。”游殊強調,“很想。”

“既然這樣,那我就勉為其難跟你去吧。”路枭唇角上揚。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路枭頗為滿意,心想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壯壯哥哥這麽聰明,原來是在他面前藏拙了。

也對,壯壯哥哥那個時候在幫帝國打造秘密武器,就連身份都是假的,還有什麽說不過去的。

路枭順理成章的跟游殊來到俱榮酒店。

現場果然跟在西圖瀾娅西餐廳時聽到的一樣,整條街都封鎖了。

封鎖現場的工作人員是個年輕小子,胸口的牌子寫着“急援大隊(實習)”,是個剛來的實習生。

可能是還在兩眼摸黑的情況,再加上游殊一個新任上将,名氣還不到人盡皆知的地步,那實習生不太認識游殊,看到有人要進現場,還以為是來鬧事的,警棍直愣愣地抵着游殊胸膛不讓進,看模樣是一副生怕游殊暴起動手的模樣,更像趾高氣揚,讓人心裏很不舒服。

就在游殊點開終端打開身份令牌的時候,那人直接不客氣地大聲嚷嚷起來,“哪裏來的兩個毛頭小子,這裏不能進聽不見嗎?耳朵是聾的嗎?”

路枭皺眉,眼前的實習生不僅沒禮貌,還仗勢欺人。

路枭忍不住問:“保護帝國的都是些你這樣的人?”

實習生反問:“你不配合我們執法?”

“我倆一句話都沒說你上來就用棍子指着我倆,都不給人解釋的時間,怎麽,幾秒的時間是夠你死一回嗎?暴力執法給你牛上天了?你沒看他在打開身份令牌嗎?你眼睛瞎嗎?”路枭一連幾個反問怼過去。

路枭不給實習生回複的時間,又道:“我們是急援隊長叫來救援的,情況緊急,你攔下我們耽擱的時間裏如果輕生者真從頂樓一躍而下,這個責任你負得起嗎?”

路枭把後果說得嚴重,一時間竟然真的把實習生唬住。

不過實習生很快冷靜下來,蹙眉道:“隊長說請來救援的人是個上将,怎麽可能是你們兩個。”

“你什麽網絡,游上将今年二十三歲,你說怎麽可能不是我們。”路枭目前就是一個純純無語的狀态。

他着急地拉過游殊的手臂,指着游殊手腕處的終端。

終端在空中投影出游殊的身份令牌,輝煌大氣的“上将”二字無比尊貴,是無數人傾其一生也無法觸及的高度。

路枭才不關心什麽上将不上将的,也不關心上将有多牛逼,更厲害的人他都見過,目前只是握着游殊手腕,幾乎要把終端怼到實習生眼前,“你看看清楚,這是不是游上将?還不放我們進去?”

實習生兩眼一黑,抖抖嗖嗖地放人了。

去往俱榮酒店頂樓的電梯裏,路枭還沒回味過來。

路枭十分小氣:“一會兒記得給那個大叔告狀!警惕也不是這麽警惕的,那麽自以為是。”

游殊捏着手腕,遲遲沒說話。

剛剛路殊觸碰的餘溫還在,陌生又熟悉。

分手後,連牽手都成為奢望。游殊恍然,他們确實好久沒有親密接觸過了。

“你有沒有聽見啊?”路枭催促一聲。

游殊猛的回神,應下一聲“好”。

天臺上,二人剛趕到就被焦急等待許久的救援人員團團圍住。

路枭快速在天臺上找混入其中的時百川。

一遍,兩遍,五遍過去,時百川不在。

是聽說游殊要來,跑了?

路枭咬牙,他早該想到的。

上次在禁區裏,時百川就對游殊充滿恐懼。

同一時間,大叔隊長正在低聲跟游殊整理現場情況。

“輕生者名叫吳古任,五十五歲,手裏有一根雷棍,警惕性很強,沒人能靠近,而且他油鹽不進,只說要見你。”

“他哪裏來的雷棍?”游殊一眼睨過去。

普通人民群衆是禁止使用這些東西的。

“這個還不清楚。”大叔隊長無辜地笑笑,“雖說是違禁品,但如果真費心思去淘,也有很多渠道可以買,沒辦法。”

游殊沒說什麽,徑直走向吳古任。

與其說吳古任才五十五歲,實際上模樣看着更像是個七十幾歲蒼白的爺爺,骨瘦如柴,眼窩下凹,正坐在護欄牆上,搖搖欲墜,像風一吹就會落下去。

他似乎是還沒看清游殊,直到游殊靠近他都還在以為是急援隊的人,雷棍指着游殊的方向胡亂揮。

那玩意兒碰一下皮膚,可就成碳了。

現場不少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可游殊沒有停下靠近吳古任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堅定。

吳古任愣了愣,不明白為什麽游殊不怕他手裏的東西,見來了個狠角色,崩潰大喊:“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你既然要找我來,就證明你是不想跳的。”游殊終于停下腳步,“你不必在我面前玩這招,因為沒有用。”

“你是游上将?”吳古任第一次知道游上将長得這麽年輕。

“嗯。”游殊目不斜視,“我來到這裏只能讓你的目的達到一半,你剩下的訴求還沒講給我聽,有本事話的,你就跳。”

聽到這裏,路枭恍惚間發現了他和游殊之間的共通性。他怎麽都覺得方才游殊說的那番話根本不符合游殊的風格人設,那些話應該是從他嘴巴裏才會說出來的。

一副“老子管你跳不跳,你已經耽擱掉老子時間,現在就別害得老子浪費更多時間”的拽樣。

嚯。那還挺了不起的喔。

路枭蠻得意,繼續主意那邊前線。

不得不說的是,游殊這幾句話确實非常管用。

吳古任胡亂揮舞的手漸漸停下,整個人冷靜下來。

他掃視一圈圍在游殊身後的救援人員,緩緩開口。

“我實在活不下去,這日子過得不如一了百了好。不,不對,我哪裏還有什麽日子可過,還不如死了算了,對啊……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會有記憶,就、就不會有思想,就……”

興許是神智本就不清晰的原因,吳古任的語言組織得非常混亂,念念叨叨一段話下來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安全距離外,大叔隊長皺起眉頭,身旁的小隊友在不滿地嘀咕什麽,倒是游殊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樣,很有耐心地聽着吳古任的胡言亂語,擔心錯過什麽重要消息。

不管吳古任說什麽,他也只是默默當個傾聽者。

吳古任颠三倒四地念叨片刻,就在大家幾乎要以為救援馬上就要成功時,吳古任忽然再次激動起來。

“我到底做錯什麽了啊!”吳古任冷靜下去的情緒崩潰只在一瞬間,他雙手拍打大腿,大聲哭喊,“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

晚七點的太陽已然下山,月亮還沒升起來,天空渡着一層灰,吳古任絕望的哭喊壓抑着大家的心。

哭着哭着,吳古任倏地面露兇惡,惡狠狠道,“你們中都城就只會欺負我們外鄉人!肯定是你們把我女兒掠走的!我的女兒就是在俱榮酒店失蹤的!你們酒店必須賠我的女兒!”

游殊摁了摁耳廓裏的隐形耳機,聽見大叔隊長講起吳古任的基本情況。

“游上将,我們早就已經調查到了,他确實是維托鄉的人,家庭由女兒女婿和一個孫孫組成,孫孫得了罕見病,在醫院燒錢續命,正是急需用錢的時候。”

說到這裏,大叔隊長頓了下,“他女婿一年前死于工傷,現在還沒拿到賠償,為了孫孫高昂的醫療費用,女兒迫不得已來中都城打工,在俱榮酒店當服務員,聽吳古任說是有三個月沒有聯系上了。”

護欄牆上,吳古任眼底布滿血絲,說到最後近乎癫狂。

他蒼老的面容上因情緒激動而染上豬肝紅,大喘氣時發出的呼吸聲像老舊的風箱,聽得人心驚膽戰。

“我從維托鄉徒步兩個月,好不容易走到中都城,結果你們俱榮酒店就是這麽對我女兒的,你們竟然悄悄把我女兒賣了!還不給我立案,就這麽讓我的女兒人間蒸發,你們這些人我全都記住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如今帝國科技發展很快,已經有專門的研究院在研究可以上天的摩托車,所以聽到有人徒步兩個月從外鄉走到中都城時,在場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震驚。

眼前的人瘦成這樣,可能一路上風餐露宿,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在這樣的精神狀态下,發現女兒失蹤無疑是更大的打擊。

就連很難産生共情的路枭乍一聽到這些話,一時也有點同情吳古任。

當然,前提是吳古任說的都是真的。

游殊大致聽懂吳古任的訴求,冷靜道:“你先下來,我們會有人幫你解決你女兒的事。你若是跳下去,你還在醫院治病的孫孫怎麽辦?”

聞言,吳古任愣住許久。

久到大家都以為這話直擊到吳古任心靈,以為吳古任快要為了孫孫放棄輕聲念頭時,吳古任手指艱難地動了動。

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下一秒,吳古任放下了手中的雷棍。

見狀,所有救援人員心裏皆是一喜。

這是妥協的征兆!

現在就是等他放松警惕,甚至可以等他自己下來……

“游上将,你好年輕。”吳古任安靜地坐在護欄牆上,沒頭沒腦地呢喃這樣一句話,“你風頭正好,我來時中都城的過程中聽到好些人在讨論你。”

“所以你找我求救。”游殊面不改色,“下來,我會幫你。”

這麽看來,壯壯哥哥果然很善良。

路枭彎彎眉眼,跨步想要靠得更近一些。

“诶,你……”大叔隊長不認識路枭,一把拉住路枭手腕,“你別打擾游上将工作。”

那邊,吳古任又是長時間的安靜。

吳古任眼神閃躲,不經意掠過游殊身後,緊接着眸光一閃,艱難地扯着唇角笑起來,粗糙的手胡亂擦拭一道松弛的面部,強打起精神,挺直了背。

“謝謝游上将今天願意來聽我一個老頭子抱怨。”

吳古任平靜得像一汪死水。

“可我真的不能治了,抱歉。”

話音剛落,游殊神色一凜,立刻飛奔上前。

可吳古任已經往後一仰,以猝不及防的方式垂直往下掉落,游殊連吳古任的衣角都沒有摸到。

俱榮酒店足足有二百四十五層。

游殊根本來不及多想,終身一躍。

剎那之間,偌大的頂樓被尖叫聲覆滅。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不更新,後天晚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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