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換衣裳

第3章 換衣裳

“快點,動作麻利點。”

沈老二走在前頭,後面兩人擡着銀子,上百號人浩浩蕩蕩圍着走,一邊偵察四圍。

阮少游斜倚在樹上,摸着下巴看去。

這麽多人劫镖去,卻只扛了一箱銀子就跑,他雖無太多經驗,卻敏銳察覺到這件事有不對之處。

他看了眼四圍,腳踩枯枝悄無聲息下樹。

青雲寨建于險峻地勢,只要守住天險便難進犯,因此官府幾次剿匪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瞧不見成效。

此刻某土匪出隊來,在樹下解決三急,阮少游還算體貼地等他解決完,才從後頭一把打暈,拖入林中。

沒過多久,一個俊朗的土匪從林子裏出來,他往臉上抹了幾把,略有些嫌棄了摸了把衣服料子,還聞了聞上面的汗臭味。

“嘔——”

另一邊,沈老二帶人進入寨中,銀箱被沉沉丢在空地上,沈老二搓了搓手,看着迎面走來一個魁梧大漢,扛着把環首刀。

“大當家。”

“東西到手了嗎?”他走過去,打開蓋子一看,“喲,還真是銀子。”

“暗哨的消息不會錯,這箱子裏一定有問題。”

沈老二揮了揮手,幾個手下人就上來搬銀子,眼見白花花的銀子往外倒,土匪們都不自覺地吞咽口水。

然而直至箱底搬空,沈老二也沒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不會白忙活一場吧,”大當家在邊上看着,露出嘲諷笑意,“說句實話,算上我們青雲寨的信譽,還有和同仁镖局這麽多年的交情,可遠不只這些銀子。”

“晚些我會命人再送一箱銀子過來,虧不到你。”

沈老二摸着箱底,面上無動于衷,他拔出靴子裏的匕首,狠狠往裏紮去。

倏然,隔層被割開,什麽東西如沙子般,窸窸散落了一地。

“老大,他們運送私鹽!”

阮少游混在衆土匪中,瞳孔微微一縮。

沈老二面上終于流露出一絲笑意,“查探多日,果然不是全然無獲。”

去年,聖人堪堪頒布鹽鐵令,若發現販賣私鹽的行為,最輕也要杖脊二十。一時之間民間反對之聲越高,官府查得也就越緊。

阮少游默默退去,如果他沒有記錯,這趟銀镖是替兵州刺史押送稅銀,卻沒想到同仁镖局會淌到這渾水中。

不行,他得回去。

“喂,那邊那個,你要上哪!”

倏然一聲大喊,沈老二的目光銳利看去,阮少游見狀連忙轉身,騰起輕功。

“攔住他!”

衆人連忙來追,阮少游飛身抛出飛爪釘在寨牆上,趁勢蹬上牆面,他轉腕間飛出十數枚銀針,猛然一擊飛旋腿踢開上頭守衛,爬到城頭上,大當家見狀,側身甩出一記飛镖。

瞬間,镖刃嵌入背中,阮少游悶哼出聲,只見城頭上那道身影一頓,徑直從寨牆外翻了下去。

衆人急急沖出寨門,卻只看見零星血跡一路斑駁向林間,牆下并無屍體。

“好俊的輕功。”

“此人是誰?”大當家看向沈老二,“不會對你的計劃造成影響吧。”

“若我沒猜錯,應該是同仁镖局那位名不見經傳的少掌櫃,”沈老二遠遠望去,輕擡唇角,“傳聞他不好武藝,在輕功上卻有獨到天賦,沒繼承阮家的拳法反而苦練暗器,當真有趣。”

“他若死了,同仁定然不會放過我們青雲寨。”

“慌什麽,”沈老二嗓音粗犷,擡眉間面上傷疤一動,“如若同仁镖局也早知道此事,那就是打着運送貨物的名號,替鹽商偷運私鹽,此罪可不輕。”

“他一定還會再回來。”

林中,阮少游下來時摔得不輕,他一路趔趔趄趄往外走去,直至到栓馬處解了繩子,翻身上馬。

一滴雨滴下,滴在嵇宜安的臉上。

黃昏日暮,黑雲沉沉久壓悶熱,終于在此刻下起細密大雨。

嵇宜安的心中無端煩躁,或許是因為阮少游沒有提前到驿館,明知阮少游經常如此管不住腳,他還是免不了心下擔憂。

少爺應該沒這麽大膽,孤身闖青雲寨吧。

他琢磨不透,索性練劍去。雨勢滂沱,淋濕了一身短褐。嵇宜安一式懶紮衣,退步亮掌去,一邊心中思索着劍法,腰身左擰走弓步,縱劈向虛空。

……不對,此處合該再快些。

他縱身去,力打劍刃,封壓回拉,白虹驚镖捧劍來,他邊是喃喃自語,挪步耍舞間,捧格劍身抹弑敵,開步刺劍又回撩。

庭院裏練劍的身姿矯若游龍,但聞劍破風聲呼響,動如行雲流水,末了左右挽花,退步一封——

剎那,劍光閃過,雨落繁華處湮滅燈火,一切俱平息去。

駿馬嘶鳴着,踏着馬蹄來到驿館前。

嵇宜安聽見動靜連忙擡起頭,匆匆跑至大門前去看是不是阮少游回來了,沒曾想對上他煞白的臉。

阮少游原本還有些精神,卻看見嵇宜安不去尋自己,反倒在庭院裏練劍,一時報複心起,徑直從馬上摔下去。

嵇宜安趕忙接住,他卸下身上大部分氣力倒在人懷裏,低聲罵道:“平常沒事哪都有你,本少爺不見了,難道不知道去找嗎!”

“你去哪……”嵇宜安一愣,看見他後背上的飛镖,門上昏黃燈籠打照着地上泥濘,蜿蜒着血跡。

“血,怎麽弄的?!”

阮少游忽然感覺到嵇宜安整個身子都僵住了,指尖微顫着摸上他的後背。嵇宜安的發尖濕漉滴着水,淌到他臉上。

他抿了抿唇,“算了,其實本少爺也沒啥事。”

下一刻,嵇宜安連忙背起他往驿站裏走去,大堂中坐板凳上閑聊的镖師們見狀都站起身來,紛紛圍了上去。

“少掌櫃,少掌櫃怎麽了?”

“堂倌!一盆水,幹淨的紗布!”

“我去拿身幹淨衣裳……”

“金創藥!金創藥呢?”镖師們大喊。

一時之間雞飛狗跳,嵇宜安慘白着臉,直把阮少游背進屋到床前,衆人還要圍過來看,全都被阮少游趕了出去。

他阮大少爺的身子是誰想看就能看的嗎?

嵇宜安查看傷勢,镖尖深入肉裏,再偏幾分打到脊骨上怕是問題不小,他跪坐下接過剪刀剪開衣裳,兩指按壓在傷口邊,快準狠拔了飛镖。

“嵇宜安你是要死啊!”阮少游攥緊枕巾,咬牙切齒。

“你就忍着點吧。”清洗傷口,撒上金創藥,嵇宜安眼中滿是心疼,“去哪了也不說聲,怎麽傷成這樣。”

“我去那個土匪寨了。”

嵇宜安包紗布的手一停,“你去哪了?”

“土匪寨。”

“你真去那幹什麽!”

嵇宜安手一緊,疼得阮少游手一緊,他一把拍開嵇宜安的手,支起身子來,接過紗布纏緊打結,“押的镖有問題,我帶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阮少游赤着上身就要下床去,嵇宜安連忙攔住他,蓋上長巾擦拭他濕發。

“才進驿站時少掌櫃你站都站不穩,現在就想着下床,先把姜湯喝了換條裳褲,我讓嚴子去把那件披風取來。”

阮少游無奈扶額,搖了搖頭。

“是不是頭暈了,”嵇宜安見狀擡手摸他額頭去,又摸了摸自己,“好像是有點燒……我得再去催催他們,你要早點喝姜湯。”

“行了嵇宜安,我真沒什麽大事。”他站起身來脫下濕褲子,這會兒臉色确實好多了,“我回來時候,你劍練得不還挺起勁,這會兒又擔心我?”

“就是因為擔心你,所以才練劍。”嵇宜安低頭瞧見他腿上幾道擦傷劃痕,嘆了口氣,“我想是想了,可又覺得不可能,青雲寨幾百號人你怎麽會獨自闖去。”

“……”對不起,他真闖了。

阮少游正要開口,嵇宜安又搖搖頭。“這趟镖丢就丢了,有問題也罷了,丢十趟都不值一個你。”

阮少游語一噎,忽然心下有些觸動。

腿上藥膏塗抹開去,多少有點刺痛,嵇宜安半跪在身前小心翼翼地上藥。

“少掌櫃,下回別擅自離隊了,不管如何你在衆人面前,總是要像一個少掌櫃。”

“多事。”

阮少游嘀咕着,然而低頭看着嵇宜安認真模樣,也說不出什麽使氣性的話 ,只是不想他跪在自己身前,哪怕是為了上藥。

阮少游忽然拿過一旁長巾,彎下腰來給他擦頭發。

嵇宜安的手一頓,仰起頭看他。

“等下你自己也換身衣裳,”阮少游被看得不自在,又補一句,“都把本少爺屋裏的地弄濕了。”

他一把搶過手中藥膏,嵇宜安愣了會兒,笑道,“好。”

呆葫蘆。阮少游暗自嘀咕一句,嵇宜安卻不知他這些心思,他解開衣裳脫了下來,轉身把濕了的裏衣挂在木架上。

其實嵇宜安也算不上健碩,但身形卻很完美,多一寸則顯壯,少一寸則顯瘦,猿背蜂腰,勾着淺淺兩個腰窩,臀部緊實,濕了的裳褲還皺巴貼着。

阮少游上完藥,起身瞧見忽然輕咳了一聲,摸摸鼻子。

“風寒了?”嵇宜安有些擔憂地偏頭看他,心裏更自責了。

“淋這點雨,還能得風寒?”阮少游從後搭上他肩,重心壓下,手摸去狠揉了一把他健碩胸肌,“也太小看你家少掌櫃了。”

嵇宜安嘆口氣,抓住他作亂的手,只當他還是個孩子。

“怎麽了?”阮少游玩心一起,捏了捏故意問道。

嵇宜安轉過身,微/博/小/金/布/谷/推/薦擡手指節輕輕叩上他額頭,“沒上沒下,成何體統。”

他拿起一旁新裏衣披上。阮少游眼中促狹神情一閃而過,“都是男人摸幾下咋了,堂堂嵇大镖頭還在意這些呢。”

“再怎麽樣你也是少掌櫃,外人面前總得有個正形。”

“你又不是外人。”

某少爺好心情地看着手,嘀咕了句好大。

姜湯送來了,嵇宜安換完衣服要拿來,而阮少游放下手,拍了拍身子。“鬧也鬧過,我還有正事和你說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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