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85章
塞壬把俞棠兄弟倆帶上了山，照常給菜地澆了水，随後就坐在洞口繼續處理之前沒有做好的網兜，先前他是用藤草編織的網兜，但網兜是用來盛裝海膽和海螺的，網兜特別容易斷很是不結實，于是他開始把棕樹毛搓成繩子再進行編織。
春日和暖，陽光帶着春日的溫柔和煦醉人，野果樹的花和各種野花競相開放，草木的清新和花朵的芬芳混雜在一起，春風吹來将香味裹挾到人的面前，沁人心脾帶給人無限惬意和舒适。
蟲鳴鳥叫之餘，還混着獨屬孩童的天真稚嫩的嗓音，“哥哥，塞大哥，你們倆看我抓到了蝴蝶，它是紅色的，像秋天的紅樹葉，更像我小時候吃過的五花肉。”
“傻小森，哪有像五花肉的蝴蝶，你怕是饞肉饞傻了。”俞棠在旁邊幫塞壬搓棕樹毛繩，閑暇之餘按照自己兒時的記憶用棕樹毛繩編織着可以用來抓海膽的手套。
塞壬忍俊不禁，“沒事，一會兒就有肉吃了。”
俞森登時雙眼一亮，歡呼着在地上轉圈圈，也不理會自家哥哥的嘲笑，對着蝴蝶咂巴咂巴嘴，松手放走了蝴蝶，蹲在俞棠身邊，小手托腮眨巴着圓溜溜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哥哥，你和塞大哥在幹什麽呢？”
“編用來盛裝海貨的網兜，這樣咱們下海水池就能裝更多的海貨了。”俞棠說話間就見塞壬編好了網兜，看向俞森，“小森你看，我塞大哥編好了。”
本來還在笑的俞森皺起了小臉，嘟着嘴巴小聲控訴着，“哥，你好小氣，那也是我的塞大哥。”
俞棠微微一愣，旋即發現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莫名心虛的看了看已經準備去海水魚塘的塞壬，見對方沒聽見，這才松了口氣，只是那耳朵尖兒還是紅彤彤的，他也不知自己在心虛什麽，還有些吝啬的應付着自家弟弟，“好好好，也是你的，我就是說習慣了，看你塞大哥都去魚塘了，咱們倆也快跟上吧！”
俞森如今才六歲，哪裏知道自家哥哥的小心思，傻乎乎的跟上了塞壬，看着塞壬和哥哥跳下海水池捕捉海貨，其實他對海貨沒有什麽印象，他只知道好吃就行。
捕捉上來的海螺被放入鍋中簡單熏蒸，不到片刻海螺的香味就順着鍋裏的蒸汽溜了出來，鑽進俞森的小鼻子裏。
俞森圍在塞壬身邊一邊擦口水，一邊幫忙往爐竈裏添柴禾，時不時的就要問上一句，“塞大哥熟了嗎？”
“塞大哥沒熟，海螺快熟了。”塞壬很少接觸小孩子，在他的認知裏小孩子很磨人而且很調皮，但俞森卻颠覆了他對小孩子的認知，聽話懂事明明很饞卻又不偷吃，那流口水極度隐忍的模樣又有點可愛，和俞棠的性子有幾分相像，于是他的态度比之前更加柔和了些許，還學會了說冷笑話。
雖然這個冷笑話十分的冷，但俞棠兩兄弟卻笑得合不攏嘴，尤其是俞棠，在做爆炒紅螺的時候還在傻笑，被煙火氣熏的流下了眼淚才止住笑意。
海膽生食熟食都是特別的鮮，所以并不需要其他佐料搭配，簡簡單單的清蒸就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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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做好的時候，俞森徹底安靜了，他看着滿桌子的自己從沒見過的美食咽了咽口水，随後在塞壬和俞棠的點頭下低頭吃了起來，他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這麽好吃且又豐盛的菜了。
他的三叔對他确實不錯，但他們每天都要和舅爺二叔一家吃飯，舅爺家是當家的，以往阿奶阿爺在的時候在吃飯上還沒有那麽多規矩，如今阿奶他們走了哥哥走了，他們就規定飯菜要當家的一家先夾先添，好在舅爺家的兒子俞桀在外地當學徒，省了一口飯菜。
但他二叔一家都很能吃，尤其是二嬸，只要一上菜，她動筷子的速度比武俠話本裏的劍客耍劍還要快，一會兒給秀才二堂哥夾菜，一會兒又給将來嫁進好人家的三堂哥夾菜，到他那根本就沒有什麽能吃的了，好在三嬸經常護着自己也給自己開小竈，但他知道自己是過繼來的孩子不能太任性，以至于有些時候都不敢說自己餓了。
他真的很高興自家哥哥能和家裏分開，不然肯定和他一樣，每頓飯都吃不飽。
“小森慢點吃。”俞棠見自家弟弟低頭吃的歡，心裏也止不住的歡喜。
塞壬也破天荒的關心起來，“別着急，若是喜歡吃以後經常來。”
“嗯，嗯！哥哥，塞大哥你們倆也快吃。”俞森說着還不忘給俞棠和塞壬夾菜。
塞壬正想要繼續說話，頭就開始疼起來，他慌忙關閉五感，不再去聽俞棠和俞森的對話，用靈力探查身體。
俞棠則在一旁開始重複問着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小森，你現在住在俞家過得可還舒心？以前阿奶在的時候咱們吃飯都很随便，我在阿奶離開的時候就安排幹很多活兒，沒時間也沒機會上桌子吃飯，不知道現在俞家什麽樣。”
俞森扯着嘴巴露出一個無邪的笑臉，“哥哥這話你都問了我多少次啦！你放心！我過得可好了，舅爺和二叔三叔都喜歡漢子，每回吃飯都給我夾菜，但是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一桌子的肉了，吃得有點快。”
俞棠聽了松了一口氣，這才空出時間去看塞壬，意外發現塞壬早就已經端着飯碗神游天際愣愣地不知在想什麽，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塞壬，忙不疊擔憂道：“塞大哥你怎麽了？”
“沒事，就是頭有些疼。”塞壬最近修煉過多卻也鍛煉了原本的鲛人之軀，但大規模的修煉還是透支了身體，導致少眠的大腦開始疼痛不堪。
俞棠瞬間覺得碗裏的飯不香了，他放下飯碗不顧塞壬的錯愕去摸對方的頭，“沒有發燒，也許是塞大哥最近太累了，今天晚上早些休息吧！”
塞壬從不承認也容不得自己有弱點，十分倔強且嘴硬的找補着，“也沒什麽事。”
可這些話卻完全沒入俞棠的耳朵，他甚至把之前自己挖的野姜找了出來，要給塞壬煮姜湯。
這個時候俞森幫自家哥哥道：“塞大哥我哥哥說得對，頭疼就要好好休息，最近裏正舅爺也跟着頭疼呢，不對他們的頭疼好像又和塞大哥的頭疼不一樣。”
“怎麽個不一樣？”俞棠揉了揉已經不知如何解釋而把臉皺成包子的俞森。
塞壬淡淡的接話道：“應該是上火了？不知如何解決某種事情？”
“嗯，好像是這個意思，因為裏正舅爺又不是真的頭疼，他只說自己頭疼。”俞森半知半解的說道：“這幾天我在院子玩的時候，就時常聽舅爺說每天賺的銀錢剛好頂上租攤位的錢，不劃算應該多捕魚，還說要雇人捕魚，他們找了星家伯伯，伯伯沒答應，他們又找了其他人，其他人嫌不自由工錢少都不願意，後來又說什麽花錢買魚……”
“應該是花錢收魚，然後再賣，這個裏正心思挺多啊。”塞壬冷笑一聲，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找到把柄收拾收拾俞裏正。
“确實挺多的，咱們這都靠打漁為生，每家每戶都能占上攤位，所以才不願意當他的雇工，但是并不是每一家的攤位都能有他們家那麽好的地點，所以他才會想到收魚，有的人家有漁獲又擔心賣不出去不新鮮了，肯定會同意他收購的。”俞棠自從知道是裏正背後提議賣掉自己的，便對裏正沒了好感。
俞森覺着自己說不上話了，只是迷迷糊糊的點點頭。
“那他們估計要上山抓魚了，畢竟都急得頭疼了。”塞壬半開玩笑道，“不過咱們好像很少能在山上遇到他們。”
“因為怕你啊。”俞棠脫口而出，待看清塞壬越發錯愕的表情繼續解釋着，“主要是上一次你收拾完俞老二，一些人家就不敢主動往上湊了，另外就是咱們所在地方的河流魚窩是最少的，可他們不知道自從咱們住了進來，魚窩就莫名多了起來，嘿嘿嘿。”
塞壬愣了愣，他怎麽也沒想到這裏的人這麽懼怕他，不過仔細想來，這樣也挺好，為他省了不少事，并決定以後也要将強硬貫徹到底。
他能主動擔起淨化海洋的重任，能給人們河鮮和海貨吃，但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聖父，無條件的滿足他們。
他是要求回報的，他要鲛人再次重現人世，并繁衍生存，他要完成任務順利回到原有的世界，他來這裏才不是普度衆生的，那是神的任務。
凡是愚昧不堪的，只知索取不願付出的，完全不懂得保護海洋的刁民，他沒有義務去養活他們。
塞壬一坐就是半個時辰，太陽也漸漸落山了，他給海水魚塘下了一個禁制，便和俞棠準備将俞森送回山下的老俞家。
下山的時候俞森戀戀不舍的一步三回頭的看着那個承載了他許多歡笑的山洞，以及山林間的有趣事物，還有那仍然開得旺盛的桃花樹。
塞壬看到這裏不禁有些納悶，怎麽這兩個兄弟都喜歡看花？
尤其是俞棠，把俞森安全送回了家，在回山洞的路上還在看那棵花樹，他好奇的也跟着看了看，除了繁茂綴滿枝桠的桃粉色的花朵，綠如翡翠的樹葉，以及那時不時随風而散發的花朵幽香，他真的再難感受到其他的東西，這難道就是只有古人才有的情懷？
看看人家俞棠仰面欣賞花樹的沉靜模樣，再瞧瞧那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渴望和真摯，還有那時不時就發出的嘆息。
這真是足足的文人氣質，就好像那春日裏迎風飄舞的細軟又柔韌的新柳。
素來只做有用事的塞壬很少關心詩情畫意的外物，如今破天荒的感嘆道：“俞棠啊，真沒想到你還有這般超然淡泊的文人氣質。”
“嗯？塞大哥你在說什麽？”俞棠看夠了花樹和塞壬一起往山上走。
塞壬只當俞棠是害羞了，充滿玩味的笑了笑，“說你懂得詩情畫意，每回上下山都能注意到你在看剛剛那棵花樹，今天你弟弟也跟着看了，我覺得如果你們兄弟倆生活在豪門富戶，一定能考取功名。”
“……”俞棠懵了，完全不懂塞壬在說什麽，只好自顧自的解釋道：“我不是，我沒有，我不能。我看花樹只是在算計這棵樹到底什麽時候能夠落花結果，咱們這裏的野果子都賊酸，滿山只有這棵樹結的櫻桃比較好吃，我要時刻盯着它，等結果更要盯着它，免得它被人偷了啊。”
塞壬：“……”
作者有話要說：
願小夥伴們觀文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