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因為塞壬建房子的時候一切從簡, 所以用時并不長，只用了幾個月。
沿海地區氣候濕熱，就算進了秋日, 也還是熱得人們總想找個涼快地方歇一歇。這不，大家夥兒都在塞壬新宅子的院子裏吃席！
來的人都是平時幫塞壬建房子的鄉裏鄉親, 還有和塞壬他們走得近的淨空和星家人，大家在院子裏的大樹下乘涼吃席喜氣洋洋。
席上的吃食更是塞壬和俞棠精挑細選的海貨, 什麽清蒸海膽, 香酥帶魚，麻辣墨魚應有盡有，大家都是敞開懷的吃。
“看我說得多對, 塞壬這個人就是外表看起來冷冰冰的, 性子其實很好的, 瞧瞧這海鮮都用木盆子裝, 一點都不吝啬。”
“去去去, 就知道往自己臉上貼金, 是誰當初聽信俞裏正……呸！俞滿缽的話，不讓我們接近塞壬的？”
“哎！小聲些，我不也是傻嘛！自從親眼看到塞壬救俞森，我便知道我先前是做錯了，不該聽信他人之言就斷定一個人是好是壞，要接近要相處才可以做決定。”
“現在知道也不晚, 他一個外鄉人在這不容易, 縱使有俞棠幫忙，也會有苦手的時候, 咱們以後多照顧照顧他, 也算感謝他給咱們吃的這頓海鮮大餐了。”
“不過話說回來, 這房子建得可真好看，比鎮上的房子都精致，你們瞧瞧院子裏除了菜園子都鋪滿了青磚，多好看！多幹淨！”
“那可不！你們再看看咱們面前的宅子，青磚青瓦紅木窗，就好像那畫上的人家，我之前看過裏面的房間，總共四個房間，聽塞壬說是平均分配，森小子都有一個房間呢！你沒看那孩子有多高興！每個房間都有一個大火炕，還有蚊帳，這夏天都不用擔心蚊蟲叮咬了，還有那廚房是我見過最大最好看的……”
“那是人家塞壬會過日子，這種男人真是少啊。”
……
“聽見沒，他們在誇你塞大哥呢！”星桂一邊用勺子挖海膽，一邊笑着打趣俞棠。
正在為塞壬泡醒酒茶的俞棠笑了一聲，将泡好的茶放在一邊，并看了眼在其他酒席上和淨空喝酒的塞壬，秀美狹長的雙眸閃爍着秋日湖水般的柔和光芒，“嗯，聽到了，我塞大哥就是出挑，他們誇獎也是正常的。”
“哇！你這承認得可真痛快，估計塞大哥自己都不敢這麽大言不慚。”星桂放下手中的海膽，呲着小虎牙調笑着俞棠，“哎喲喲，你看看你這樣子，人家其他人誇我的時候，你都沒為我這麽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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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冤枉極了，我哪回不是真心為你高興？除非對方的話是瞎話。”俞棠壞笑着用言語逗弄星桂。
星桂頭腦靈活很快聽出了俞棠話裏的含義，故作生氣的瞪了一眼止不住笑的俞棠，“好啊，你說他們都是在敷衍我？說的都是假話？說我沒有優點是不是！我今兒才發現，你這個見色忘友的臭棠哥兒壞得很。”
“唔，見色忘友是什麽詞，你怎麽亂說，我哪裏？”俞棠不停為自己辯駁，可腦子裏回想到塞壬平時在水下水上的強壯身軀，和那張充滿男性成熟魅力的臉，白皙的臉上泛起了可疑的紅暈，他心裏也有些慌了，他難道真的……真的是個色批？天啊！這也太丢臉了，他對不起平時對他那麽好的塞壬，越想越歪的俞棠擔心星桂看出什麽端倪，愣是把所有羞澀憋了回去，正色道：“我以後不逗你了，你可不要抓着個詞就亂用。”
“诶？我用錯了嗎？”星桂察覺俞棠越來越正經的神色，心虛的撓撓頭，以為自己真的用錯了詞，“我也是聽戲臺子那樣唱的，這詞究竟啥意思啊？你告訴告訴我，免得我以後在子玉面前丢臉。”
“我現在不想告訴你，誰讓你逗我的。”俞棠扭着身子看向別處。
星桂噗嗤笑了起來，“瞧你那樣子，和誰撒嬌撒習慣了？這般嬌癡，你不說就不說呗，反正我以後有機會知道……哎喲！我娘她又瞪我了，她肯定在和其他婆婆講究我呢！”
“講究你？為什麽要講究你啊？你娘不是最疼你了？怎麽會當着衆人的面和其他婆婆議論你呢？”俞棠懵了，也不再裝生氣的回過身。
星桂靈秀的雙眸四下瞧了瞧，見沒有人注意他們，他這才壓低聲音道出了事情的原委，“你這段時間都是鎮上和山裏來回忙，自然不知道我遭遇了什麽。就在前幾日，鄰村的一個貨郎不知道因為什麽看上我了，托媒婆來我家說媒，說什麽那男人長得好看又能幹活兒，是第二個塞大哥，我當時就不顧我爹娘的意思回絕了這門親事，我爹娘就說我不懂事都老大不小的了，還不為自己的以後做考量。”
“所以，你是嫌棄塞大哥才拒絕的婚事？”俞棠在不知不覺間嚴肅起來。
星桂險些把剛倒入嘴裏的野草茶噴出來，他仿佛看小傻子一般看着俞棠，“棠哥兒！你是故意氣我的對不對？塞大哥那麽優秀，有人能和他相像，确實會招來很多人的喜歡，可我不喜歡啊，我的心裏只有子玉，只要那個人不是子玉，就算是天仙來了，我也會拒絕的。”
“……”俞棠半知半解的點點頭，想起關于邵子玉的事情，又皺了皺眉，“你是心中只有邵子玉，可邵子玉的心裏有你嗎？”
“怎麽沒有呢？他收了我親手為他做的荷包，還給我買了一塊手帕，我們是心意相通的。”
“可是他為什麽不找人來你家說媒呢？那個貨郎見了你心生喜愛都會花銀錢求媒婆幫忙牽線搭橋，邵子玉為什麽不呢？”
“那是因為他是讀書人，他要考取功名，他答應我了功成名就之時，就是我們成婚大喜之日。”
“那你就一直等？你不像我，我是因為身體的原因，不想連累誰而不打算結親生子，你一切都那麽好……”
星桂低着頭打斷了俞棠接下來的話，他擡起頭，眼睛裏有着堅定和篤信，“棠哥兒，這是我的決定。”
俞棠愣了半晌，旋即将所有的話憋了回去。
**
下午，塞壬和俞棠宴請完親朋好友，兩人帶着俞森送大家下山，剛好和興沖沖上山的村民撞了個正着。
那村民有着沿海居民長相的所有特征，黑皮膚瘦骨如柴卻身體靈活，只見他此時笑得呲出了一排潔白無垢的牙齒，用手擦着汗，在衆人的猶疑和追問下從自己的褲袋裏掏出一個小得猶如人的大拇指大小的黃海膽。
“你這是何意？”塞壬這個人最讨厭的就是吞吞吐吐，他走上前打量着面前笑得像個傻子一樣的人。
那人卻不以為然，斷斷續續的夾雜着笑聲的說道：“海貨！咱們大海有海貨了！哈哈哈哈！咱們的大海活過來了！”
衆人皆因黑漢子的話而震驚不已，就連塞壬也少見的愣住了，他一直以為大海還要再等一等才能有海貨，沒想到居然提前了！他要看看自己拯救的那片海洋如今是什麽樣子，他與眼含熱淚的俞棠對視一眼，帶着俞森和衆人下了山去了鎮上發現黃海膽的港口。
到達地點，塞壬發現孕育黃海膽的港口是他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時游過的地方，他定了定神，知曉了這裏能有海貨的原因：這裏人跡稀少，髒東西也少，稍微得到一些靈力就能孕育海生命。
“真沒想到是這裏最先有海貨！這裏明明都沒有人來的。”星桂看着已經跳入海水中摸黃海膽的人們，也跟着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淨空接話道：“正是因為沒人所以小東西才能長起來吧！這裏是我娘負責清理的地方，她每天都會在這裏做秀活兒，盯着海裏的一舉一動，說來也好笑她就今天出去省親了，這裏就被發現海貨了，哈哈哈哈。”
“看來伯母平時都很用心。”塞壬眼含感激的對着淨空點了點頭，如今有淨空母子的示範作用，淨化海洋這一活動已經勢不可擋，大家肯定會積極參加，就在他開始預想以後的時候，他注意到人們的行動，忙不疊擡高聲音制止道：“參加過海水淨化的人可以收獲海膽，但是要成年的海膽，你們把還未成年的海膽捉回去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怎麽沒有意義了？放水裏養養就能吃了，我可不想努力完了就讓他們別人占了便宜。”鎮民搶奪着其他人手裏的黃海膽。
塞壬沒在繼續說話，大步沖進海水裏，把剛剛說話的人單手提了起來，不顧對方的掙紮将人“嘭”的一聲扔到了岸上，待衆人鴉雀無聲之時，神色淡淡的說道：“各位每日都會和我一起打撈海上的髒東西，那麽多天的守候你們都做到了，為何等待生命長大你們就做不到了？大家擔心有人會偷，好！今日我就在這裏保證，如果有人不遵守約定偷取海膽，被我抓到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衆人皆倒吸一口氣，但還有許多心思深重的人想要開口，一個溫潤幹淨的聲音打斷所有人的思緒，那個聲音的主人，身着一身竹青色長袍，頭戴玉冠，手裏拎着寫字作畫的宣紙，走路輕快似有清風伴身，俨然一個讀書人的形象。
這種行頭是每個讀書人慣有的，塞壬也見了很多，可面前人清遠寡淡的氣質以及那溫柔慈悲的神情是他從沒見過的，他隐隐覺得面前的人和他所認識的讀書人是不同的，他看了一眼那人。
那人朝他友好一笑，便又對着衆人朗聲道：“各位，如今大海再次複蘇是好事，這裏絕對少不了塞老板和每一個人的功勞，但大家可否認真想過，今日大家為了私欲把還未長大的海膽搶走，明日再把其他新生的海貨搶走，如此循環往複，咱們豈不是又走了以前的老路？而且還未成年的海貨根本不及成年的海貨美味，我們根本撈不到一絲甜頭，我們為何不給對方一些信任？”
“陸先生所言極是，只是我們……”有些群衆還是耿耿于懷，擔心自己吃不到。
塞壬果斷又說道：“只要有我在，就沒有只是。”
“塞老板都已經做保證了，各位還在擔憂什麽？不如這樣，我陸仁心也用自己的名譽擔保，從今日起不會讓人私自偷盜這裏的海貨，我會每日派學生到這裏巡邏。”陸仁心聲線溫柔卻帶着不容任何人反駁的氣勢。
塞壬這才知道面前的人是他之前想要結交的陸仁心，同時也知道只懼怕武力的大家為何會認真聽取一個手無寸鐵的文人的話，他在思索間又有了新的主意，主動接話道：“其實不勞煩陸先生如此費力，我們大家可以互相監督，打撈垃圾的時候可以多看看四周，誰犯錯以後就不許來海上打撈海貨。”
“嗯，此主意可行，只要能讓我們的大海越來越好，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陸仁心對着塞壬點點頭，随後開始幫忙疏散人群。
待港口的群衆散盡時，塞壬主動出面感謝道：“今日多謝陸先生的幫忙，改天請你吃我們的海鮮。”
“那多不好意思，我也是不想蘭因絮果的典故再次應驗，以前我就想讓大海變幹淨，只是空有想法沒有辦法，獨自一人也無法做到，直到聽到你的傳聞，就想着來見一見你，果然這一趟沒白來。”陸仁心是個愛笑的人每說一句話就會笑一笑，就連對俞棠和星桂乃至淨空都是十分的友好，完全沒有其他讀書人的高冷和傲氣。
“真沒想到今日能見到最令人尊敬的陸先生，他還幫了咱們。”俞棠雙目放光的看着塞壬，“塞大哥咱們可真好運。”
“也不是好運，主要還是咱們塞哥有能力！”淨空不知緣何驕傲得不得了，好像所有人都在誇獎他一樣。
“是啊，子玉都沒有和陸先生說這麽多話，塞大哥當真厲害！”星桂一臉的豔羨和小心思，他的朋友如今結識了陸先生，子玉一定覺得他更有用了，以後要多帶子玉來和塞大哥接觸接觸，這樣就能讓子玉和陸先生加深感情。
一旁的塞壬并不知道星桂的想法，他在一旁思索着以後的進展，如今他結識了陸仁心，這就意味着他可以利用陸仁心教書育人的時候傳授保護大海的思想，他的任務會加速完成，這當真是一大喜事！
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家俞棠會在這個時候陷入憂愁。
作者有話要說：
願小夥伴們觀文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