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反派夫夫1
第1章 反派夫夫1
秋日的陽光正正好,明媚又不刺目。
咖啡廳內,謝澤溪的心卻很冷,猶如被人往胸膛裏倒了一桶冰塊,寒意徹骨。
“你說,要我陪你上戀綜?”謝澤溪一字一頓地問,往常挂在唇角的笑意緩緩消失,雙眸直視對面清秀娃娃臉的青年。
陶元白點頭,不好意思地說:“澤溪,我知道你最近事情有點多,但是景明哥說你去他才和我組,我不想跟別人組cp,我就想和景明哥一起。”
“傅景明為什麽這麽說,你不知道嗎?”謝澤溪深深地望着相識數十年的竹馬,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羞愧,但沒有。
一點也沒有。
他和陶元白從小學開始認識,後來一起上初中、高中、直到大學,陶元白分數不夠,去了另一所大學,也是在那認識了大陶元白三屆的傅景明。
據說是一見鐘情,之後一發不可收拾,陶元白開始瘋狂地追求傅景明。
傅景明為人惡劣,明明不喜歡陶元白,卻不明确拒絕,把陶元白當成備胎,整整拖了四年,到現在成了一線明星,依舊和畢業後追去娛樂圈的陶元白糾纏不清。
他們之間的事原本和謝澤溪沒關系,但謝澤溪喜歡陶元白,喜歡了十幾年,到現在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陶元白為傅景明付出多少,謝澤溪便為陶元白退讓多少。
不知道是什麽心态,傅景明知道他喜歡陶元白後,故意在他面前體現陶元白有多愛他,總要讓陶元白求他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
譬如給傅景明最好的資源,譬如現在事業關鍵期讓他上戀綜……
可與他相識這麽多年的陶元白卻視而不見,只知道樂颠颠地讨好傅景明,不管傅景明要求什麽,他都照做不誤。
“景明哥就是想讓節目多點看頭,澤溪,你不是繼承錦耀集團的時候還上過熱搜嗎?好多人喜歡你,還給你創了個超話呢。”
陶元白露出一個笑,軟聲說:“這次的戀綜景明哥很看重,他說了,我可以在裏面和他扮演情侶,澤溪,你就幫幫我好不好?”
“也許這次戀綜,還能幫更多人知道錦耀呢。”
謝澤溪眼底翻湧着失望,逐漸面無表情,他再次打量着這個面對了十幾年的人,忽然很不想再看下去。
“嗤,錦耀集團可是國民級産業,是多沒見識才用一個戀綜跟它比?”
一聲嗤笑聲傳來,打斷兩人的對話,謝澤溪聞聲看去。
說話的人戴着鴨舌帽和黑口罩,身姿如一顆筆挺的小松柏,看不出容貌,只能看見一雙生動鮮活、眼尾自然上翹的桃花眼,似乎是正巧從他們的座位路過,将他們的對話聽入耳中。
他丢下這句不客氣的話,步伐毫不停留地往前走,徒留尴尬地漲紅了臉的陶元白。
謝澤溪被這麽一打岔,壓抑的情緒消散一些。
他原本生出了拒絕的念頭,剛要出聲,眼前卻又閃過小時候的那個陶元白,和眼前露出祈求眼神的人重合,莫名生出一股包容。
拒絕的想法淡了下去,心髒若有似無地被一股力量微微收緊。
又來了。
謝擇溪半眯起眼,道:“好。”
陶元白表情驚喜地握住他的手,感動地說:“澤溪,不枉我們認識這麽多年,我就知道你會幫我,你真好。”
每回都是這樣,他答應之後,陶元白都會說——我就知道你會幫我。
謝澤溪在他握住前收回手,想說這是最後一次,可心髒處那股力量驟然收緊,好像說出口的瞬間,胸膛裏跳動的東西就會被大力捏爆。
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已經纏繞了他整整一年。
自從一年前的他忽然冒出拒絕陶元白提出的請求的想法、想離他們遠一些、想放下這段破滅的暗戀,這種威脅感總是會迅速出現,如影随形。
仿佛他只是一個傀儡,只能按照背後人的意願行事。
一旦偏離軌道,便會被殘忍地廢棄捏碎。
謝澤溪眼底神色暗沉。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
突兀的聲音再度介入,剛離開的青年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回來,看向陶元白,桃花眼露出誇張的訝異,感嘆道:“你是陶元白吧?我聽說過你,你是不是白蓮花成精啊?這氣味都要溢出來了,啧,不行了,要熏到了。”
他嫌棄地對着虛空扇了扇,又拍了拍謝澤溪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兄弟,你清醒一點,他把你當備胎呢。”
陶元白臉色白了白,先看向謝澤溪,委屈地說道:“澤溪,我沒有。”
見謝澤溪沉默不語,陶元白慌了,他咬了下牙,嗖得一下站起身,怒瞪着青年:“你誰啊?”
“我是路見不平的路人甲。”青年一本正經地說道。
陶元白氣得渾身發抖,面色發青,希冀地看向謝澤溪。
通常這種時候,謝澤溪都會出面,幫他擺平對方。
可謝澤溪只是垂眸,輕輕抿了一口咖啡,似是正巧低頭,沒有收到陶元白的求助信號。
說來奇怪,這個莫名其妙的青年一碰他,那種被桎梏的感覺霎時間煙消雲散,腦袋忽然在這一刻無比清醒,什麽不忍都消失不見。
甚至覺得前面那些年的他真是失了神智,任由陶元白傅景明兩個人耍弄,居然還堅持喜歡這麽個人十幾年。
沒有像想象中得到幫助,陶元白深吸了一口氣,忍耐着怒火,仔仔細細觀察着眼前莫名眼熟的青年,眯了眯眼,很快認了出來:“江淩?!”
“哎呀,被認出來了。”江淩取下口罩,露出一張與陶元白截然不同的昳麗臉龐,五官精致姣好,漂亮的眉眼籠罩着桀骜不馴的張揚氣息,輕而易舉奪走所有人的視線,一雙桃花眼潋滟着波光,看誰都好似含着一汪情意潭水。
他挑釁地看着陶元白。
陶元白快要氣炸了。
他一畢業就追着傅景明進娛樂圈,他家條件一般,又不是科班出身,全靠謝澤溪幫忙砸資源,才勉勉強強在娛樂圈有了一席之地。
可眼前這個江淩,和他同一時間出道,明明只是個草根,卻勢如破竹登上了新生代流量的寶座,不止每次都搶先他一步拿到他想要的劇本,紅毯前面也必有他,好不容易上一次熱搜,下一刻就會被江淩壓下去,仿佛是老天爺派過來的克星。
“江淩,你是不是故意的?”陶元白餘光瞥見放下咖啡杯的謝澤溪,眼淚立刻流了出來,帶着一絲哽咽問:“我從來沒有惹過你,我到底做了什麽,讓你這麽記恨我?”
“搶我代言,搶我劇本,這些我都不介意,但是你不能侮辱我和澤溪十幾年的感情,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怎麽能那麽說。”
“三秒落淚,不錯啊。”江淩假惺惺地驚嘆道:“你要是試鏡的時候有這麽好的演技,也不至于被我搶了。”
陶元白:“……”
他嘴唇都快要咬破了,氣得說不出話,求助地看向謝澤溪,哽咽道:“澤溪……”
謝澤溪本不想理會,陶元白又喊了他一聲,伸手想要來拉他。
謝澤溪站起身,似乎不經意地避開了他的手。
坐着時不十分明顯,甫一站起,襯得原本算是高挑的兩人無端端矮上一截。
江淩眨了眨眼,不服輸地暗自對比了一下,他比陶元白高一點,謝澤溪比他還高小半個頭,這得多高啊?
白襯衫西裝褲,包裹在白襯衫之下的是精壯的身軀,偏偏眼神清冽,薄唇挺鼻,上揚的唇角天然帶着絲絲笑意,渾身透着矜貴溫雅和危險強大的反差感。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表面溫文爾雅好說話的精英總裁,挽起袖子後,結實有力的手臂可以一拳一個猛男。
想當初他可是為了謝澤溪看完了一整本狗血的不能再狗血的渣攻賤受文。
江淩欣賞地望着,好奇地瞥了某個地方一眼,文裏面寫謝澤溪勤于鍛煉、會打拳擊,身材很好,八塊腹肌人魚線一樣不缺,據說腹肌靠下的地方還有一顆性感色.氣的小痣……
書中情節變成了現實,這個從書裏走出來的紙片人謝澤溪也會有嗎?
謝澤溪眉峰輕蹙,沒有錯過江淩瞥過來隐晦中帶着好奇的灼熱視線。
對于完全不熟的人來說,這種視線有些微妙。
剛剛積攢的些微好感消散一空,謝澤溪眸光幽幽,瞄了眼江淩,唇角習慣性地帶上一抹淡笑,語氣卻暗含警告地說道:“這是我們的私事,不勞江先生費心。”
沒想到謝澤溪會這麽說,江淩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
反應過後,以為謝澤溪在幫陶元白,他自嘲地輕笑,說道:“行吧,抱歉,是我多管閑事了。”
他應該明白的,這是一本狗血的渣攻賤受文,謝澤溪只是書中人物,作為裏面的癡情攻二,對主角受陶元白是情根深種。
不忍心喜歡的紙片人走向不好的結局,專門過來阻止劇情發展又有什麽用呢?
謝澤溪根本不會聽他一個陌生人的話。
江淩垂下眼簾,遮掩住眼底的神色,戴上口罩後大步離開咖啡廳。
青年的背影消失在咖啡廳內,謝澤溪收回視線,注視着面上閃過幸災樂禍之色的陶元白,斂去眼底的神色,說道:“陶元白,戀綜我會上,不過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
這一次居然順利地沒有任何阻礙,出乎意料地把話說了出來,心髒也沒有纏繞他整整一年的緊迫感。
謝澤溪頓了頓,看了眼青年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沒有去看陶元白的表情,也頭一次沒有送陶元白回家,而是同樣轉身離開。
陶元白說的戀綜是一檔同性綜藝,名字叫《love period》熱戀期,第一季播出時出乎節目組預料爆火出圈,節目組趁熱打鐵,不到半年開始組第二期,預計錄制時間在兩個月後,也就是初冬的時候。
錦耀作為一個大型集團,謝澤溪又剛接手不久,辦公室要處理的文件夾已經堆成了小山。
既然答應了陶元白要上戀綜,那些文件就得在這兩個月之前全部解決,他不在時的工作也需要安排,時間緊迫。
謝澤溪剛出咖啡廳,走到車前正打算回公司加班,就被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
“謝澤溪。”
謝澤溪停步,看見了再度去而複返的江淩,站在不遠處的樹影下,望着他。
“江先生還有事?”謝澤溪漫不經心地去拉車門。
“和你商量一件事。”江淩摘下口罩,像是下了什麽重大的決定,深吸了一口氣。
他走近謝澤溪,眼神直勾勾地望着,紅潤的唇微動,鄭重道:“我們來談戀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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