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預言
預言
順利從賣布料的婦人那裏拿到了袁善梅的新衣服，小丫頭一眼就被衣服上繡着的小兔子樣式吸引到了 ，看了一遍又一遍，愛不釋手。
柳芝也覺得很驚喜，不說做工走線都很好，衣服的樣式是時下最常見的襯衫，中規中矩的，但她有巧思，在領子上和下擺都繡了小動物，一下子就顯得別致了很多。
“嫂子，你的手可真巧啊！”柳芝由衷感嘆。
婦人被誇得不好意思，擺擺手，“哪裏哪裏，我瞎搞的你不嫌棄就行，我想着小女孩的衣服可以活潑一些。”
柳芝卻不這麽想，雖然這個時間段并不是賺錢的好機會，她手上的錢再多，也架不住未來高速發展的社會。
每一個穿越到這個時期的人不想抓住時代紅利大賺一筆那是不可能的。
給袁善梅過上真正的好日子需要的資金可就多了去了。
柳芝腦子轉了轉，覺得自己現階段就是得多擴展自己的人脈，等到改革開放的號角響起，她就可以馬上行動。
她掏出剩下的25塊，又多加了五塊放進去，“嫂子，剩下的錢你收好，多的五塊錢，就當做是我給你家孩子的見面禮了。”
婦人一下子紅了眼睛，這年頭大家都困難，這五塊錢她求她哥哥求了很久都沒有借給她，可一個陌生的姑娘就這樣給了她。
她推辭着不要，“這我受不起啊……”
柳芝強行把錢塞進她的手上，“孩子的病最重要，需要用錢的地方多着呢！”
婦人感動得差點要跪下來道謝了。
“對了嫂子，你平時在哪裏呢？要是以後我還要做衣服，可以再找你嗎？”柳芝适時說話。
婦人忙不疊回答，“別叫我嫂子，我叫何二鳳，叫我二鳳就好了。我家就住在離這條街二裏地的牛角巷，進了裏頭的第二家，你以後有事去我家裏找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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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給“投機倒把”對象透露自己的家庭地址，那一定是非常信任對方了，柳芝認真記下，“好嘞，下次再來找你！”
與何二鳳告辭後，柳芝又去供銷社買了些糖，沒辦法，只有這個不需要糧票。
售貨員都認識柳芝了，驚嘆道，“你怎麽又來了？就是家裏有金山都經不起這樣買糖吃啊！”
柳芝嘿嘿笑，“沒有票嘛……沒辦法。”她悄悄靠近售貨員，“你要是有多的票，可以找我換，錢方面，好說。”
這事要是前幾天說，那售貨員小趙一定會多柳芝嗤之以鼻順便把她趕走，可這幾天……她還真的有些動搖了。
她和對象馬上要談婚論嫁了，家裏的房子太小，對象單位分的房還要好幾個月才能到手，再加上她那個婆婆糟心得很，倆人便打算去外頭租一間。
可她婆婆不同意，把着對象家裏的錢怎麽也不肯出租房子的錢，她自己是有一些積蓄，可在外頭租幾個月恐怕是不夠的，所以，她很需要錢。
小趙拉着柳芝去了最偏僻的角落，“一張肉票換8塊錢，你願意不？”
這話說出來連售貨員自己都不敢相信，真有人為了吃塊肉花這麽多？
為了讓自己財不外露，柳芝還了個價，“五塊一張，我就買。”
雖然被人還價了，但小趙心裏還是很高興，畢竟這一張肉票統共只能換三兩肉，這些年投機倒把的人越來越多，上頭也是寬松了許多，若是用五塊錢去黑市裏換野豬肉，三斤一定是沒問題的，雖然野豬肉的口感差些，但好歹是可以吃過瘾的分量啊！
小趙忍不住打量這個“財大氣粗”的女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哪來的這麽多錢。
柳芝察覺到了對方的疑惑，擺擺手解釋道，“哎喲你可別坑我喲，我身上就我爸媽給的百十塊錢，前陣子買糖剩的不多了，五塊錢一張，我是不是被你宰了，哎喲不行不行，我不要了。”
小趙心裏一松，這年頭手裏攥百來塊錢的人還是多的。她以為眼前人是什麽富貴人家，哪知道是個沒什麽見識只知道揮霍父母錢財的傻大姐。也是，穿得又土還帶着個小孩子，怎麽想都跟有錢人搭不上邊。
“唉——別走別走啊，你說五塊錢就五塊錢吧，我跟你說，現在的肉票多難得，你沒見過世面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最近缺錢，我是絕對不會把我的肉票拿出來賣的。”
柳芝心中一喜，臉上還是将信将疑的模樣，“真的假的？你可別欺負我見的世面少。”
“當然是真的！我可是供銷社的職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是！哦還有，這事兒你可千萬不能跟任何人說，保不齊咱倆都會被抓進去。”小趙用誇張的表情提醒柳芝。
柳芝點頭，“行，那你給我吧。”
“你需要幾張？”
“你有幾張？”
小趙又一挑眉，心想這傻大姐花錢還真是大手大腳，等手頭的錢花光了就消停了。她神秘兮兮地伸出五個手指比了比，“你都要嗎？”
柳芝點頭，“行啊。”
“啧。”小趙怕她之後後悔，迅速把票遞到柳芝手裏，“喏，你數一數吧，給我25塊。”
柳芝一張張檢查，每張都是三兩的肉票，她滿意點頭，讓袁善梅從小布包取出3張大團結來付了錢。
小趙再次瞠目結舌，這人還真是放心，這麽多的錢全讓小孩保管，這女人可真是個貨真價實傻子啊！
對于管錢這件事，袁善梅也是緊張到不行，柳阿姨把好多張錢放到她布包裏說讓她保管，一路上她都小心地把手蓋在布包上面，一點也沒有挪開，總算是沒把錢弄丢。
把錢拿出來的時候，袁善梅驕傲地挺起了小胸膛，她現在可是可以保管錢的小孩子了！她太厲害了！不過柳芝阿姨說不能跟別人說，否則有可能會被別人盯上她的包，不然她一定跟小夥伴們好好炫耀一番！
意外輕松地得到五張肉票，柳芝信守承諾帶着袁善梅去了國營飯店點了份紅燒肉。
肉上桌的時候，袁善梅的眼睛都直了，忍不住一直咽口水。
“吃吧。”柳芝看着她。
袁善梅夾了一塊最小的放進嘴裏，牙齒剛咬上去，就感覺有什麽東西陷了下去，一股鮮香甜美的汁水在口腔裏炸開，口感爽滑、肥而不膩，她認認真真地咀嚼了好久，才頗為不舍地把這塊肉咽下去。實在是太好吃了！
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塊，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她現在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夾第三塊時，袁善梅發現柳芝阿姨一動不動，專注地看着自己，她眨了眨大眼睛，“柳阿姨，你怎麽不吃呀？”
柳芝從前當記者因為上鏡要保持身材，所以很少吃肉，久而久之便不怎麽吃肉了，再說她在這個世界每天都能吃上雞蛋，基本營養其實還好，還真不需要跟孩子搶這口好吃的。
“柳芝阿姨不喜歡吃，你吃吧。”
袁善梅不信，紅燒肉這麽好吃，怎麽可能有人會拒絕它！她從前聽一起玩的小胖說過，他奶奶就是這樣，燒好吃的都說自己不喜歡吃，其實是為了省給其他人吃，後來小胖的奶奶就生病了。
她夾了一塊最大的肉，站起來喂到柳芝嘴邊，“柳阿姨你試試，可好吃了！我們一起吃吧！”
柳芝欣慰地笑笑，架不住小姑娘關心的眼神，張嘴把那塊肉吃進了嘴裏，口感與後世五星級酒店的廚師比起來差遠了，但柳芝依舊覺得心裏很甜，大概這就是有一個體貼懂事女兒的家長的心态了吧！
有女兒真是太香了！
“嗯，好好吃！”
“我就知道~”袁善梅笑得很鬼靈精怪，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兩人你一塊我一塊地分完了一盤肉。
袁善梅端起盤子，把湯汁全都舔幹淨，而後舔舔舌頭，滿足地摸摸自己的小肚子，“紅燒肉真是最好吃的東西了！”
“以後我會帶你吃更多好吃的東西，紅燒肉......到時候你吃都不想吃了。”柳芝揉揉小姑娘腦袋放下狠話。
袁善梅不能想象頓頓吃紅燒肉然後吃膩了的場景，她不明白怎麽會吃膩這麽好吃的東西呢？反正她是不可能吃膩的！
不過嘛，不能傷害柳芝阿姨的心，袁善梅還是真誠又敷衍地點了點頭。
柳芝看她神色變了又變，不知道在想什麽，不過總體來說，在她身邊的這些日子，袁善梅明顯活潑了許多，這是好事~
柳芝又去買了三兩生肉，準備帶回娘家。
她這回來縣城除了拿衣服外，還想再去謝謝上回幫過她的許大姐，再順便回趟娘家。
中巴在赤蘭大隊停下，兩人一路打聽，終于找到了許大姐的家裏，把在供銷社買的高檔糖果遞了過去。
見到她，許紅花又是驚訝又是歡喜，“哎喲，多大點事兒啊，你怎麽還帶東西來了！”
許紅花家的幾個毛毛頭早就盯上了柳芝拿過來的糖，幾個人推搡着站在桌子面前，都想拿幾顆嘗嘗，柳芝拍拍許紅花的手，“應該的應該的，我上門來哪能空手啊，許大姐，你看孩子們都快饞死了，快分給他們吧。”
許紅花便也不再推辭，佯裝生氣地罵了幾個小崽子一句，“一個個都餓死鬼投胎，我真是欠了你們了！”
幾個小孩拿了糖都喜滋滋地散開了，其中一個跟袁善梅年齡差不多的，走到她跟前遞了一顆過去。
袁善梅想起柳芝囑咐過自己的話，搖搖頭，“謝謝你，但是我不能要。”
許紅花笑了，“喲，這孩子教的可真好啊，來來來，大媽給你。”說着，又看了眼家裏的小鬼頭一眼，“我這孫子平時可是個小霸王，沒想到這回還能主動分給別人東西吃，你這個小混蛋不會看上小妹妹了吧？”
小男孩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跑到門口去了。
許紅花在後頭笑話他，“喲，說你兩句還害羞上了！”
她向柳芝介紹，“這是我的大孫子，今年8歲了，皮是皮了點，讀書還算有天賦，老師經常誇他，年齡上跟你家這小丫頭倒是挺搭。”
柳芝震驚，難怪這個年代的人普遍結婚早，這毛都沒長齊呢，就開始起哄做媒，小孩子原本純潔的友情都被污染了！
她嘆了口氣揮手，“我可做不了主啊。”
許紅花笑笑，她也就是開個玩笑。
在許紅花家坐了一會兒，柳芝就告辭離開，又拉着袁善梅走上了回娘家的路，跟父母介紹了袁善梅，又把那塊肉放下就匆匆離開了。
走到村口，柳母還追出來，手裏拿着她中午做好的饅頭，“芝芝啊，等你們回去估計天都要黑了，拿着路上吃吧，墊墊肚子。眼看這太陽馬上下山了，你們路上可別再耽誤了，天黑了不安全。”
柳芝笑着點頭，“知道了，下回再來看你們！”
柳母看着女兒牽着小女孩往前走的背影，又是歡喜又是陌生，畢竟從前的女兒可不會想到帶東西回娘家，見證女兒的成長，她很欣慰。
太陽落山是很快的事情，柳芝和袁善梅兩人一路疾馳，就差跑起來了，總算在太陽完全落山前回了家。
原本想着楊雲又要因為她回來得晚這事找茬，哪知道一進門，楊雲便笑着迎了上來，“喲，回來了？你媽給你帶什麽了？”
柳芝舉起自己咬了半個的饅頭，“喏，半個面包，你要嗎？”
楊雲的臉色一遍，轉過身去吐槽，“這老柳家真是越來越摳門了，什麽東西都沒給！”
不過楊雲沒有陰陽多久，她又擡頭看柳芝，“之前陳春華來家找你了，說是找你有事，讓你有空就上她家裏一趟。”
柳芝心裏一咯噔，該不會是自己造謠領導檢查的事被人抓包了吧？
“她找我什麽事？”
楊雲也納悶，這陳春華在大隊裏那可是數一數二的高傲，誰家要是和她關系好，那能吹牛好一陣子，怎麽忽然就和在家這只知道往外跑的媳婦聯系上了？
“不知道哩，我問了一嘴，說是什麽領導檢查的事情，你知道不？”
柳芝扶額，不會吧......難不成她來寧水大隊的滑鐵盧就要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