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馬屁
馬屁
柳芝和隊長談房子的事情很順利,因為趙國梁從相熟的公社領導那裏得知,今年的優秀大隊長十有捌玖有他的份,人這一開心,什麽事情都答應得很快。
柳芝看得出隊長心情很好,又狠狠地不着痕跡地拍了馬屁,引得趙國梁更加開心。
他笑着看向柳芝,“柳芝同志啊,真沒想到你的說話水平這麽高明,等後續有提幹的機會,我一定推薦你!”
柳芝心裏對當幹部并沒有什麽興趣,但有總比沒有好不是,便笑哈哈地感謝,“謝謝隊長的厚望,我不會忘記您的!”
看着柳芝較好的面容,趙國梁有一瞬間恍惚,這位女同志長相出色,口才更是一絕,以後指不定真能嫁給什麽大領導,他得早早結下善緣,日後有求于她也方便些。
思及此,趙國梁便也不拿喬了,爽快地說道,“房子的事情我一個人做不了主,我會盡快開一個幹部會議,再趁着一季度的社員大會上把這件事告訴大家,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給你争取下來的。”
柳芝感激地不住點頭,“謝謝隊長了!”
趙國梁擺擺手,“別客氣了,應該的!”
回去路上,柳芝心情很好,經過知青點時發現仲旗正坐在外頭不知道在做什麽。
“仲知青!你好啊!你在做什麽?”她熱情地上去打招呼,絲毫不放棄與未來的藝術大佬搞好關系的機會。
此時的仲旗還是個見到姑娘就會害羞的年輕人,紅着臉不敢看柳芝,“我在構思一幅畫,又怕畫錯了浪費筆墨,所以在畫畫前都會先在腦子裏畫一遍。”
柳芝雖然是個門外漢,但誇人一絕啊,她伸出大拇指,“這辦法真不錯,不但可以節約材料,還能讓你的畫作更加完美,不愧是你!”
仲旗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哪裏哪裏,過獎了!”
柳芝趁機提出,“仲知青,不瞞你說,我蠻喜歡畫的,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賣我幾幅嗎?”
一聽到有人願意買自己的畫,仲旗只覺得之前所有人對他的嘲笑都是過眼雲煙,有些激動地站起來,差點握住柳芝的手,理智回歸這才硬生生捏住了自己的另一只手,“真的嗎?你願意買我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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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覺得你的畫很好!我相信未來你一定可以成為一代大畫家!”她可以保證,這話可不是吹牛。
仲旗的眼眶紅紅的,這是從他畫畫開始聽到過的最高的評價,就連他的父母都對他的畫嗤之以鼻,“你畫得再好有什麽用?能讓你吃上飯嗎!不要不務正業了!”
“謝謝你柳同志!太感謝你的鼓勵了!”仲旗向她深深鞠了個躬。
柳芝覺得自己受之有愧,說白了,她這也是另一種形式的撿漏了,只好使出渾身解數再誇誇仲旗。
于是,何修遠從山上下來後,就看到仲旗和一個女人相談甚歡,那女人背對着他,兩條又粗又長的麻花辮搭在肩上,樸素的粗布衣服遮掩不住她挺拔的身形和玲珑的身材。
柳芝?
何修遠走近一看,還真是她。只見仲旗笑得跟朵花似的,牙花子都露在了外面,整張臉漲得通紅,也不知道說了什麽。
這是何修遠第一次見到仲旗笑得這麽開心。仲旗這個人偏內向,也不擅長與人交流,又因為他總有一種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清高,所以知青點并沒什麽人與他關系很好。
這柳芝還真有能耐,能把知青點裏最沉默的知青逗得這樣開心。
前陣子還圍着他轉呢,看自己沒有好臉色轉頭就和仲旗聊得火熱,呵……
何修遠只覺得一股無言的煩躁湧上心頭,讓他忍不住想說幾句不好聽的話刺一刺柳芝。
“仲旗,你們在說什麽呢?”何修遠走上去。
仲旗有點奇怪,何修遠這人平時跟他關系也不好,見了面也時不時的不打招呼,他今天是怎麽了?
“聊我的畫,柳芝同志也喜歡欣賞畫!”仲旗坦誠道。
柳芝擺擺手,“哎喲,也談不上欣賞,就是單純覺得好看而已。”
何修遠忍不住冷了臉,這女人投人所好的本事還真是厲害!
“喜歡畫倒是沒錯,不過仲旗,你們還是要注意距離啊,免得惹人說閑話。”
仲旗這才意識到自己和柳芝确實隔得有些近了,紅着臉退後一步,“對…對不起啊柳同志,說得太興奮忘記這茬了……”
柳芝本想趁熱打鐵買幾副仲旗的畫的,被何修遠破壞後只得先行離開,“沒事沒事,那我先回家了,下次再聊啊仲知青!”
經過何修遠時,柳芝狠狠地翻了個白眼,要不是這人搗亂,她現在已經拿到畫了!
不知怎麽的,何修遠的心情忽然就變好了,他忍着笑朝柳芝的反方向指去,“你家在這個方向呢!”
“知道了!謝!謝!”柳芝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的。
何修遠終于忍不住,轉過身去的同時,洩露了一個大大的笑。
仲旗有些納悶,“何知青,你笑什麽?”
何修遠立刻恢複到平時那副面癱的冷淡模樣,“沒什麽。”
走了好幾步,何修遠又回過頭去,“對了,柳芝是個寡婦這件事你知道的吧?”
仲旗更懵了,柳同志是不是寡婦…這跟他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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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芝回到家,楊蘭十分殷勤地迎了上來,“怎麽樣?隊長同意了嗎?”
柳芝隐瞞了自己以後如果嫁人了這房子就歸大隊所有這件事,點頭,“當然了!隊長還說了,以後如果有提幹的機會,會優先考慮我!”
楊蘭內心有些複雜,要是柳芝真當上了幹部,這個家是徹底沒有人能管得了她了,可對她們家來說,這也是一件好事,走出去都能更挺直腰板。
她有些敷衍地說,“好啊好啊,隊長真是好眼光!”
“媽,這事兒可別到處跟人說,到時候隊長不好做,我就不一定提得上去了。”柳芝提醒她,畢竟說這件事的主要目的是讓楊蘭別在她面前搞幺蛾子。
說話的間隙,柳芝四處望了一眼,沒見到袁善梅的身影,“善梅呢?還沒回來嗎?”
楊蘭朝裏屋努了努嘴,“一回來就躲房間裏去了,不知道怎麽回事。”
柳芝便不聊了,迅速走進房間裏。走進去,只見被窩拱起一塊,還時不時抖一抖,她走過去,掀起被子的一角,看到小姑娘哭得很傷心,又因為悶在被子裏,額頭上都是汗,整張臉跟被洗過似的,看得她心都快碎了。
“怎麽了這是?誰欺負你了?”柳芝給袁善梅扶起來,拿了塊毛巾給她擦臉。
袁善梅看到柳芝後,只覺得更委屈了,從一開始的抽抽噎噎到放聲大哭,“嗚嗚嗚......柳芝阿姨......我給你摘的野果子......全被我爸拿走了!”
柳芝明白那種滿心歡喜取得的東西被人搶走的難受,她小時候,她爸去外地談生意回來買了一把非常酷炫的槍送給她,柳芝走到哪裏都會帶着顯擺,結果被比她高半個頭的堂哥搶走了,她哭着跟爸爸訴苦,反倒被奶奶批了一頓,“女孩子家家玩什麽槍,給你哥哥玩正好!”
偏那時候她爸在奶奶面前只會一味退讓,只是摸了摸柳芝的腦袋說讓她等等,下回再給她買一把,盡管幾個月後爸爸又給她買了一把,可心情卻再也不一樣了。
所以,柳芝非常明白袁善梅的心情,也想趁此機會給袁善梅上一課。
“你是不是很生氣?想不想教訓回去?”
袁善梅想了想,猶豫着說,“可是......那是我爸。”
“這種人算什麽爸,你被打的時候他在哪裏?你在外面住了這麽些日子他有關心過你嗎?他一個大人還搶你辛辛苦苦摘的野果嘞!不要臉!”
“來,跟我一起罵!不要臉!”
袁善梅依舊是一副不太情願的樣子,小小說了一句,“不要臉。”
柳芝掰過袁善梅的頭認真說道,“善梅,不要害怕當潑婦,我們不是無理取鬧,我們有理有據為什麽不能鬧?你說對不對!走,我們現在就去找你爸,讓他把東西還回來。”
袁善梅依舊不樂意,她的腦袋已經古板了六年了,不是靠三兩句話就能轉回來的,“可他是我爸哩,我要是罵他的話也太不孝順了!”
柳芝扶額,總算明白了為什麽未來的袁善梅都已經嫁人了還能随便讓後媽那一家子人欺負,簡直就是當代愚孝人士的代表啊!
“那我問你,就因為他是你爸,所以他讓你嫁誰你就嫁誰?他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他想打你就打你?”
袁善梅眨眨眼,“不...行?”
“當然不行!雖然你是他生下來的,但你的一切都是屬于你自己的,任何人都不能違背你的強迫你做不願意的事情,如果有,那你要勇敢地拒絕他,知道嗎?”
見袁善梅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柳芝拉着她,“走,我們去給你讨個公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