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野果
野果
幾個孩子中，小胖最大，已經八歲了，不過他天生膽子小，雖然體型是幾個人裏面最大的，但基本上事事都跟着金勇輝。
金勇輝和趙麗麗都是七歲，金勇輝月份更大些，已經提早一年去上小學了。
袁善梅是幾個人裏面最小的，又因為她乖巧懂事，長得也很可愛，再加上她以前是小孩子裏最慘的，經常帶着傷，所以幾個人都會格外照顧她一些。
金勇輝優待他的舉動沒有一個人覺得有問題。
吃到了好吃的枇杷，幾個人有了更強的動力。
小胖舔舔嘴，“快快快，我們再往山上走一走，可不能讓別人搶了先！”
四個小夥伴就又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山上爬去。
越往上，山路越難走，金勇輝讓小胖殿後，“你在後面看着點，要是女孩子走不動了，你就推一把。”
可惜的是，兩個女孩子都很矯健，跟在金勇輝後面一步不落，反倒是小胖累得氣喘籲籲，在後頭大喊，“你們慢點啊，別把我丢下了！”
趙麗麗忍不住取笑小胖，“你就光長肉了！”
其實小胖的體型也沒有很胖，就是四十年後普通小孩的樣子，但在一群面黃肌瘦的孩子中，就顯得胖了。
他有些氣憤，“我是因為手受傷了，才不是因為胖呢！”
袁善梅回頭走了一步，向小胖伸手，“快，我拉你上來！”
小胖感動地笑笑，“謝謝你了善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金勇輝看着兩人相視而笑的美好氛圍，不知道為什麽心裏覺得有點不适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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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率先做出指示，他也跑了回去，一把拉住小胖的手，給他拉了上來，“你這麽弱，還是在我後面吧。”
小胖不敢反駁他，只好趁着金勇輝轉過去的時候做了幾個鬼臉，後頭的兩個小姑娘都看見了，三個人捂着嘴偷笑。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山上的樹林越來越密集，他們走到那裏都被籠罩在陰影中。
趙麗麗有點害怕，“這裏我還沒來過，會不會有狼啊？我奶奶說她有個堂妹小時候就被狼叼走了。”
她這麽一說，大家都有些害怕，小胖提議，“不然咱回去吧。”
金勇輝心裏也在打鼓，但還是強撐着鎮定，“我可沒聽說過這山上有狼，咱再往上走走，不行就回去吧。”
話音剛落，袁善梅就看到前面的地裏有一大片紅色的果子。
“快看，是野草莓哩！”
幾個人都很激動，跑到前面摘了起來。
野草莓附近一般會有蛇莓，金勇輝提醒大家不要看錯，大家就開始興奮地摘了起來。
袁善梅摘了一顆放到嘴裏，又甜又酸，這味道別提有多美味了！出門前她特地帶了一個小鐵罐，她要摘一些回家給柳阿姨嘗嘗！
這裏大概是沒有被人發現，幾個小孩興奮地一路摘了上去，金勇輝一擡頭，樂了，“快看，還有羊□□！”
大家都大叫着歡呼雀躍，跟勤勞的小蜜蜂似的在草地和樹叢裏不停摘着。
小胖忍不住吃了好多，吃得衣服和嘴角全是汁水，他滿足地摸摸肚子，“好吃，太好吃了！”
摘得差不多了，金勇輝提議，“我們回家去吧！”
“好！”
等等……金勇輝陷入自我懷疑，這個地方是哪裏，他們來的路又在哪裏？
“你們知道來的路在哪裏嗎？”
這話一出，陷入了一片沉寂。
幾個小孩子跟無頭蒼蠅似的，在四周亂轉，可是轉來轉去依舊找不到出口，小胖已經帶着哭腔，“怎麽辦，要是我中午回去遲了，我奶奶非揍我不可！”
趙麗麗和袁善梅也害怕得不行，這裏的樹越來越高，也越來越陰森，她們求助地看着金勇輝，現在他是他們這裏唯一的主心骨了。
金勇輝看着女孩子們期待的眼神，佯裝從容，但到底還只是個7虛歲的孩子，走了一會兒也慌了，有些沮喪地靠在樹上，撓了撓頭，“我也找不到路了。”
大家就更慌了，小胖急得大喊，“來人吶，有沒有人吶！誰來救救我們呀！”
上回袁善梅跟柳芝提過要上山，她依稀記得柳芝跟自己說過，要是在山上迷路了，一定不能大喊大叫，有可能會把野獸給招來，可以在經過的地方做一些記號，實在找不到路就在山上等着大人來救。
被小胖一吼，袁善梅忽然想起柳芝阿姨的囑托，朝他噓了幾聲，“小胖你別喊了，要是把野獸喊過來那我們就真的完了！”
小胖只得閉上嘴，但心裏還是害怕地不行，抽抽噎噎地停不下來。
隔了一會兒，幾個人都冷靜了些，金勇輝提議，“不然我先四處轉轉，你們在這待着，要是找到路了我回來找你們？”
袁善梅拒絕，“我們還是一起行動吧，萬一你找不到路了，我們還得出來找你。”
雖然被袁善梅拒絕有點丢臉，但金勇輝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摸了摸鼻子，“那咱們一起走吧。”
剛走出去，隐約聽到不遠處有東西劃過草地的聲音，趙麗麗吓得躲在袁善梅後面，“不會是狼來了吧？”
小胖剛調整好的心态立馬崩潰了，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哇......我還這麽小，我不想死！”
幾個人面面相觑，金勇輝捂住小胖的嘴，“你先別哭了！要真有狼也是被你引來的！”
袁善梅和趙麗麗躲在樹後面觀察，只聽到那草被撥動的聲音越來越近，她們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終于，近在咫尺了......
袁善梅的視線中出現一雙腳，鞋子她看得有些眼熟。
“何老師！”她激動地大喊，一個箭步撲上去，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扒住他的腿怎麽也不放。
何修遠被這個突然竄出來的小姑娘吓了一跳，把她扶起來才知道是袁善梅，聽着小姑娘斷斷續續的哭訴，他知道她在山裏迷路了。
何修遠一開始以為袁善梅是和她那個不靠譜的媽一起在山裏迷路的，正想着好好嘲笑她一番，詢問道，“你阿姨人呢？”
袁善梅擡起哭花了的臉，“柳芝阿姨去隊長家裏了。”
何修遠這才回過味來，自己怎麽莫名其妙地想起她來了。
這會兒，另外三個人也從樹林裏走了過來，何修遠是金勇輝和小胖的老師，這會兒他倆跟見了鬼似的一動也不敢動，畢竟，何老師批評起人來太恐怖了！
“趙瑞、金勇輝，你們倆怎麽回事？爬山可以，要在安全的範圍裏，還把小妹妹一起帶着，萬一出事了怎麽辦？”
兩個男孩子低垂着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趙麗麗膽子也小，這裏只有袁善梅不怕他。
袁善梅仰着頭一臉讨好，“何老師，你可以帶我們下山嗎？”
何修遠點頭，“當然，我會帶你們下山的。但是你們下次要注意了，千萬不能走太遠！”
袁善梅點頭，從自己的鐵罐子裏抓了一把野草莓遞過去，“何老師，你要吃嗎？”
看着孩子殷切的眼神，何修遠沒有拒絕，伸手接過還禮貌地說了句，“謝謝！”
金勇輝、小胖：......這還是那個何老師嗎？
下山的路上，袁善梅一直和何修遠在聊天，“何老師，你到山上也是來摘野果子的嗎？”
何修遠回答，“我來采一些藥回去。”
袁善梅覺得何老師可真好啊，不管她問什麽問題，他都會很耐心地回答，也不會嫌棄她的問題很弱智，而且，何老師好聰明啊！可能和柳芝阿姨差不多聰明！
不不，從關系的角度，她還是覺得柳芝阿姨最聰明了！
終于走到熟悉的山路，金勇輝和小胖跟何修遠告了辭，一溜煙就先跑了，何修遠把袁善梅送到山腳下，叮囑道，“早些回家，可別再亂跑了！”
袁善梅脆生生答應，“好——”
走着走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溜走的金勇輝和小胖又走了回來。
小胖一臉崇拜地看着袁善梅，“你是怎麽做到不害怕何閻王的？還能跟他一路聊天！”他豎起大拇指，“我敬你是一條好漢！”
袁善梅眨着無辜的大眼睛，“啊？為什麽要怕他呢？我覺得何老師長得又好看，知道得也很多，他還很耐心教我寫字哩，我很喜歡何老師啊！”
“等你上學你就知道他有多可怕了。”小胖拍拍袁善梅的肩膀，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妹妹”還是太天真。
“回家吃飯去了！”
四個人互相告別，各自回了家。
袁善梅心情很好，看看鐵罐裏的羊□□和野草莓，心想一定要給柳芝阿姨一個驚喜。剛剛她其實有一句話沒說，她想象中的爸爸就是何老師這樣的，唉，要是柳芝阿姨是她媽媽，何老師是她爸爸就好了！
正想着，迎面走來了袁善梅的親爸。
袁善梅愣了半晌，怯生生地叫了一聲，“爸。”
袁茂實嘴裏叼着根只剩下屁股的牡丹牌香煙，看見自己的大女兒那副窩囊的樣子，不由得怒從中來，“你怎麽看到我跟見鬼似的，沒吃飯嗎？聲音跟蚊子叫似的！”
袁善梅憋着嘴沒有說話。
袁茂實冷哼了一聲，“這才沒在家幾天啊，心思就這麽野了，你這鐵罐子裏裝的什麽東西？”
袁善梅下意識抱緊了鐵罐，讷讷道，“沒什麽......就是一個鐵罐。”
袁茂實上下打量了女兒一番，走過去一把奪過袁善梅手裏的罐子，因為她抱得很緊，罐子被抽走的時候劃到了手，鮮血一下子就淌了出來。
袁茂實視若無睹，“抱這麽緊幹什麽？你看看，流血了吧！活該！”
他打開鐵罐，眼睛一亮，這可是小孩喜歡的好東西呀！剛好這幾天家裏婆娘因為被柳芝耍又被家裏其他人排擠的事一直對她很冷，拿回家去哄她吧。
“這罐子我拿回家去了，你一個做姐姐的，家裏的弟弟妹妹一點也不想着，光顧着自己，這可是在太不應該了啊！下回你上山摘野果，把善玲、善華都帶上，知道了嗎！”
袁善梅心裏一百個不願意，可她也只好眼睜睜看着自己辛苦摘的野果子全被她爸拿走了，她委屈極了，小跑着回到家裏，撲在被窩裏傷心地哭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