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時棠葉影重重
那時棠葉影重重
一路上時文曳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着,她聽着偶爾回答幾句,這一路走了接近半個小時,足夠葉在衣确定了時文曳并不知道她現在的身份是洛弈的妻子,看來洛弈并沒有在他的“大本營”公布婚訊。
待他二人走到D區停車場時,已是十一點半,她想将車開去最近的寄存點還了車,怎奈那時文曳的車還沒走。
幾乎是等時文曳走遠了,葉在衣才将車開了出去。
最近的寄存點有十分鐘,她開過去還了車,再回京大已是十二點二十。
此時她接到洛弈的電話。
“洛先生,我在京大D區正門。”她告知她所在的位置。
暮春時的京城風不小,女人身穿灰綠色的絲緞西裝,內着白色旗袍上衣,下身穿着一件雪白的絲緞修身西褲,白色高跟鞋白色的襪子,發髻梳的一絲不落。
绾着的部分用的是葉型赤金發簪。
她只是站在那裏,便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只是她眼神清冷,氣質獨特,沒人真的敢上前去搭讪。
直到一輛車在她面前停下,洛弈推開車門:“葉醫生,這裏。”
葉在衣走過去,吹了一會風,鼻尖微紅。
她坐上車,男人在看她,而她在看車的後視鏡,白玉平安符上別着一朵海棠花。
洛弈順着她的眸光看去,驀然一笑,告訴她:“牆角的海棠開花了。”
她微有些吃驚,眼裏卻寫着歡喜。
這歡喜是純粹的,洛弈盯着她的側臉,微有些出神,女人看着海棠花的眼神,是憐惜是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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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愛海棠花,或多或少這背後是有個故事的。
末了,他忽然伸手按了一下車門,關了窗。
他靠過來關窗的那一剎那,屬于洛弈的特有的如竹露一般的馨香萦繞鼻間,令她感到恍惚。
她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目光又從海棠花落在男人的手指上,骨節分明中透着些許蒼白。
她忽然開口問他:“洛先生,你背上的傷有沒有好好護養。”
是出自一種醫者的本能,還帶着幾分責問與冷然。
洛弈沒來由的覺得心下一顫,他偏過頭看向她,似乎是聯想到她面對不聽話的病人時的場景,大抵就是這樣。
“我有好好護養。”他說的是真的。
葉在衣在心裏罵他狡辯,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這一刻她溫熱的手搭在男人微涼的手腕上。
她不信他,甚至還給他把脈。
洛弈幾乎快被她逗笑了。
“氣血比之前通了不少,傷口有無結痂跡象?”
“有。”他漠然點頭。
以為他是生氣了,她放開他的手,下一刻男人卻看了過來,低柔的聲音在她的耳畔說道:“多謝葉醫生關心。”
不知怎麽她心裏好受了一些,看了眼窗外,突然問他:“……要見的那個伯父?”
洛弈笑了笑:“和我家也算是世交,姓姚,今天是他的生日,在京北大廈,你去過那裏嗎?”
葉在衣搖頭,她沒有去過京北。
但是姚家……
莫非是京城那個幾乎随時随地都會出現在媒體上的姚家?
葉在衣又覺得不可能,那可是京中頂級豪門。
不待葉在衣抵達京北大廈,她已然确定就是她想的那個姚家,路過的商業街幾乎都在給這位姚總慶生。
車載導航提示快要抵達京北大廈時,洛弈突然取出一個赤金色的盒子。
那盒子她是見過的,她還沒有打開,已經知曉是怎麽回事了。
這盒子裏面裝着結婚那天洛弈給她的婚戒,原本一直放在她的卧室最顯眼的地方,想來他是特意去拿來的。
看來今天,洛先生是有意帶她赴宴。
她什麽也沒說打開盒子戴上戒指又将盒子交還洛弈。
車抵京北大廈,二人攜手下車。
齊助理趕來時便見到這一幕,當他的目光落在兩人手指上的婚戒上,又是一懵。
他全然不知他的上司已經結婚了,甚至一點消息也未從宿城傳來。旋即他盯着那灰綠西裝的女子看了一眼,沉靜婉約渾然大氣,這美人美的刻骨,他頓時又不覺得洛先生閃婚很意外了。
震驚之餘,他深吸一口氣上前去,給上司彙報完一些事後便離開了。
齊助理方才是告知洛弈今天哪些人會赴宴。
葉在衣瞥向她挽着臂膀的男人,男人的眸色比之前複雜許多。
他在思量。
應該是有他顧慮的事。
她沒有太在意,便沒有繼續想下去。
等到宴會前夕該來的都到場了,她才隐隐意識到剛才男人在思量什麽。
她聽到議論聲,在議論洛弈,議論婚戒,議論她的。
還有一分鐘前那個主位旁邊的年輕姑娘憤然離席了。
她想,她明白了,洛弈利用了她。
她沒有感到生氣,因為對他,她也正享受着一場利用,她要利用他拿回一些東西。
姚總的女兒離開了,葉在衣不知道這原本是姚家迫洛弈入局設的宴,若他今日未婚未帶妻子,這宴會的最後便是姚家宣布洛弈與姚家千金将要訂婚。
這事不管成不成,最終都會掀起軒然大波。
連時文曳都笑着說:“即使不成,這個消息爆出去對青曳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如果是我,我欣然接受,随便姚姑娘日後怎麽鬧。”
只是洛弈不是時文曳等人。
他今日此舉,看似溫和一擊,不提一個字,實則駁了姚家的臉面。
最壞的情況,以後青曳和姚家的生意也只能靠時文曳來維系了。
宴會快結束的時候,大廳放着歌很多人跳舞,很吵鬧。
洛弈正準備帶着葉在衣離席,這時一人突然上前來:“洛總,還有這位葉小姐。”
葉在衣一吓,定睛一看,也認出了來人。
昨日晚上,她剛找這人談過項目,他昨天可不止說這個項目他不簽越人齋的老總的親自來都不可能,還将她和楊絮都罵了一通,說派兩個什麽都不懂的剛畢業的人來談項目,還說讓她倆滾回去多實習幾次。
洛弈感覺到葉在衣抓着他的手臂稍緊。
這個男人他不認識,既然能出現在這裏應該是某個集團的老總。
于是洛弈看向葉在衣,葉在衣說:“是寂澄集團的魏總,我爺爺讓我和他談一筆生意,他昨天剛‘拒絕’這個項目。”
葉在衣說到“拒絕”兩個字的時候魏總就開始打岔了。
“不是,這位……小葉總,我昨天那是喝了點酒,所以才拒絕的。”
聽到他說喝酒,洛弈眸光一寒。這魏總人精似的,哪裏不懂洛弈的意思,又趕緊道:“洛總您放心,咱喝酒耽誤合同也不可能對人動手動腳,咱的酒品你可以去問一問的,飯局上從來沒有發過酒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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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洛弈的福,這個魏總當場說要簽合同。
葉在衣坐上車,便将合同拍照傳給了葉詢。
這次葉詢甚至是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他滿臉高興,表揚葉在衣做得很好。
相比而言,葉在衣的反應就顯得很微妙。
直到她聽到葉詢說:“好的,衣衣,這次回來,那些事我們可以談談。”
他說完這個,說了一句:“在京城玩的開心。”便挂斷了電話。
葉在衣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表情。
但她很快皺眉,她不知道這一份一千多萬的合同,能讓她拿回多少東西。
她甚至迫不及待想回京城了。
與熟人說完話的洛弈回來了,他拉開車門坐了進來,手裏捏着一支煙。
葉在衣的記憶裏他不抽煙的,想來是別人給他的敬煙。
果然他将那支煙又遞給了前面的司機。
“……”葉在衣默默無語了一陣。
他問她:“計劃去哪裏玩?”
“看楊絮的。”她想也沒想回答到。
這個名字洛弈有些耳熟,他應該是見過或者聽過的。
葉在衣見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便解釋道:“她是我的發小。”
她沒說楊絮是他母親的主治醫生楊瑞的女兒。
知道她有人陪他便沒再問了,只是讓司機送她回酒店。在離開時,他說:“葉醫生,回宿城後記得發消息。”
當葉在衣皺眉時,他柔聲再道:“下周老太太生辰。”
葉在衣的眉目頓時舒展開了。
葉在衣轉身進酒店,車駛離了,消失在夜色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