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半晌過後,姜君瑤又道:“阿緣,我們以前是怎麽相識的?我把這些都忘記了。”
這次傳來的卻是陸緣輕微的鼾聲,看來他是真的睡了。
系統道:“你一個大男人,這樣扭扭捏捏做什麽,你還真怕被姜君瑤在床上給辦了?放心好了,即便是姜君瑤對你有什麽非分之想,但他是個正人君子,在你沒有點頭之前,他是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陸緣覺得系統是在說風涼話,但轉念一想,也确實如此,姜君瑤确實不會對自己做什麽。咦?陸緣有些奇怪,他為什麽會擔心這個,他們倆人脫了褲子,還指不定誰跪在地上喊哥哥呢。
與其關心這些沒發生的事情,倒不如好好地養精蓄銳,想着如何去完成系統交給他的任務,早日恢複孟無涯的修為。
這一覺,絕對是陸緣近日來睡得最深最香的一個夢了,以至于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客棧裏空無一人。
陸緣連滾帶爬起了床,就揪着在樓下跟店小二閑聊的姜君瑤往碧波宮奔去。
直到看到碧波宮的弟子在那兒梳理人群,陸緣這才放下心。看來,這次的百花宴并不像超市的雞蛋打折,去晚了就沒有了。
就在陸緣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隐隐聽見身後傳來二人交談的聲音。
“聞師叔去哪兒來了,怎麽還沒見到他?”
陸緣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偷摸瞟了一眼。見說話的正是兩名玄門弟子。兩人俱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一身水綠色的袍子,襯得少年身姿越發挺拔。
系統很友好地給陸緣提了個醒。
“純陽宗的人過來找姜君瑤了,小心別被他們發現了。”
陸緣連忙拉着姜君瑤背過身子。
“肯定是因為聽見有人在附近見過姜師叔,跑去找人了呗。”
另一名稍長的弟子回答。
“師伯不是讓我們先過來看看,他随後就到了嗎。”
那名弟子頗有抱怨道:“我們這一路,聽到長得像姜師叔的人,沒有八百也有一千,次次都是撲空。難道我們就這麽一直找下去嗎?”
此時,一名魔族修士不小心碰到那名少年,那名少年很嫌棄地瞪了他一眼。那名魔族的修士本想道歉了事,但看到對方是純陽宗的人之後,暗罵了一聲晦氣,扭頭便走了。
少年眼中寒意頓顯,手都已經摸到了腰間的佩劍,卻被另一名弟子握手按了回去。
“司空不可造次。若是在此處動手,必定會惹怒碧波宮的主人。我們要找到姜師叔,到時候免不了要有求于此人。”
溫司空冷哼一聲,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塊方巾,仔細擦拭被那名魔族碰到的地方。
“多謝呂師兄提醒。”頓了頓,他又道:“若不是為了尋找師叔,我才不會來到這種鬼地方。”
見那二人走遠,陸緣連忙從袖子上撕下兩塊布子,一人一個遮住面容。
“這是為何?”
陸緣心道,還不是怕遇到你的那些同門。
“我知道了。”
直到确認兩個人的面容都被遮住,陸緣才擺手。
“你知道了什麽?”
“你一定是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容貌。”
陸緣心中一緊,頓覺不妙,莫非是姜君瑤想起了什麽。
“你肯定是認為我的樣貌只有你一人能看,不能讓別人惦記。”
陸緣踉跄一下,他很無語。半晌之後,他梗着脖子道:“你心裏明白就行,待會兒要是有人揭你面紗,你可千萬不要被人給看到了。”
姜君瑤乖巧地點了點頭。
去往碧波宮需要坐一段小船,不知是不是陸緣的錯覺,原本在城中聞到的若有似無的香味,到這兒似乎更濃了。但陸緣卻莫名感覺到不舒服,這股濃香之中,似乎夾雜着一股腥臭之味。
小船左右兩側各坐着八九個人。左面清一色是抱劍而坐的玄門弟子,右邊則是神态各異的魔族中人。陸緣一上來,便感覺船上的氣氛詭異,像是随時都能打起來似的。
魔族與玄門互相看不上眼,剛才在岸上的時候,就有許多玄門弟子不願意跟魔族人同乘一舟。而魔族中人自然也看不上,故作清高的玄門弟子。若不是礙于碧波宮主人的面子,陸緣絲毫不懷疑他們會當場拼個你死我活。
他們看到陸緣二人都用黑巾蒙面,倒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這次百花宴人人都能參加,比的又不是清談功法,家學淵源,而是如何能博得青藤夫人一笑,自然什麽人都能混進來。
小船悠悠晃動,載着陸緣向碧波宮駛去。
姜君瑤身子晃了一下,回去望去。原來是陸緣用手暗暗戳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往湖面上看去。
在碧波城裏遠眺湖面的時候,這片湖真擔得起碧波二字。但走近一看,卻發現水卻是黑的,而且越往碧波宮走,湖水越黑,到最後已經和墨差不多了。
“這裏好像有點不大對勁。”
盡管陸緣已經壓低聲音了,可還是被那名撐船的碧波宮弟子給聽到了,朝陸緣扔了一記眼刀。
陸緣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想來是那位青藤夫人不簡單。”
片刻之後,陸瑤聽到了姜君瑤的聲音,然而姜君瑤只是含笑看着他,陸緣并沒有看到姜君瑤嘴巴閉合。
“這是傳音入密,可不要被人發現了。”
陸緣回頭看向那幾名玄門弟子,果見那幾名弟子雖然身形不動,抱臂坐在船上,但目光卻極為靈活地游走,顯然他們幾個是開了個小群,在裏面交流什麽。
陸緣試着在心裏回了一句,在的,接着陸緣又把自己的懷疑說了一遍。
“明明是黑水卻叫碧波,可見住在那裏的仙人,也并不是什麽仙人。”
此時,那幾名玄弟子也發現了什麽,其中一人探頭向湖底望去。然而,此時湖水已經黑得連他自己的倒影也映不出。
突然,一個小亮光自湖底慢慢升起,水下頓時掀起一層波濤,幾乎将小船打翻。同時,船底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麽很硬的東西撞上去了。
陸緣身形不穩,被震到船舷上。
那名撐船的碧波宮弟子立即用槳穩住了船身,忽然說了幾句聽不懂的話,水裏的那個東西像是聽懂了他的訓斥,尾巴一擺後掀起幾個小波浪後,便沉入水底。
“請問師兄,方才水底的是個什麽東西?”
若是在平時,那些玄門弟子是不屑于跟魔族的人打交道的。但是,碧波宮的弟子除外。畢竟青藤仙人的那位師父,就是出自名門。
那名碧波宮的弟子回道:“無事,只是宮主養在湖裏的一些寵物罷了,它平時看不到這麽多人,有些興奮罷了。”
“是嗎?”
陸緣拍了拍身上被濺到的水漬。可是剛才他被摔倒的時候,沒有看到水下一只怪魚嘴裏頭叼着的一截人類大腿,他也就信了。
據說碧波湖綿延百裏,陸緣起初還只能看到一個小點,然而不到片刻小船便飄然而至。
擡頭一望,便看到頭頂上盤郁的宮殿,樓觀飛驚,畫彩仙靈,當真是美不勝收。靈氣的流通往往是根據山川地貌,冥界的靈氣自然不能跟凡間相比。那位青藤仙人居然可以改變冥界的靈氣走向,可見修為已經到了恐怖的地步。只是不知道為何,他居然會選擇蝸居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別怕,穿書者,老子馬上就來解救你了。
陸緣上岸之後,随着人流,來到一處碧波宮弟子設的小案子前,領了一個號碼牌之後,便被帶到指定的座位坐下。
四下一望,烏壓壓一片,全是人頭。這讓陸緣夢回到以前在學校做演講的時候。
不一會兒,青藤仙人夫婦便雙雙攜手邁入高臺之上。兩人均坐在一面珠簾之後,一名手裏捧着的匣子的碧波宮弟子緊随其後。
不消說,裏面裝着的肯定是那根香茹。
“咦?那不是純陽宗的聞人語嗎?他來到這兒做什麽?”
陸緣身側立即有人回應那名修士。
“自然是為了找他的那位師弟,你沒看到他的眼睛一直往人群裏掃嗎?”
陸緣循聲望去,果然就看到高臺之上的右側坐着一位不茍言笑的年輕男子,一雙如古井般極深的眸子。目光掃視下面的人群時,所有人都自覺躲避他的目光,他身後還站着兩名純陽宗的小輩弟子。
正是方才陸緣在路上看到的溫司空,呂調陽師兄弟兩人。對比一臉嚴肅的聞人語,這兩個小輩明顯臉上的表情更生動豐富,心裏想着什麽都寫在了臉上。
一道喝彩的聲音,頓時将陸緣的思緒拉回。
原來百花宴已經開始了。大家便根據各自領到的號碼牌,輪番表演。
即使生活在互聯網的陸緣也沒看到這麽多新奇的表演。
以假亂真的傀儡師。還有一些做紙紮鋪子的凡人,那些紮出來的紙人皆是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能和屍體互換頭顱的趕屍人,換了屍體之後,屍體不僅能學趕屍人的口吻說話,還能驅使趕屍人。
即便是那些外出游歷的玄門弟子,也沒有看到過這麽多精彩詭谲的表演,不禁都鼓起掌來。
就連一直看不慣魔族的溫司空和呂調陽二人,也不禁拍手叫好。或許他們也覺得姜君瑤不會在這裏出現,放棄在人群中搜尋姜君瑤,而将目光落到廣場中央的表演者身上,直到看到師伯冷冷掃過來的目光時,才察覺得自己有失身份,悻悻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