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然而,無論這些表演是如何精彩,珠簾之後卻未傳來過青藤夫人的片刻笑語。

陸緣身側有一名略有些不安的魔修。他是陸緣前面的那一位,是名劊子手。他來之前,絕對有信心能博得那位青藤夫人一笑,但是現在,他發現有許多比他更加有意思的節目都未曾贏得青藤夫人只言片語,心裏頭略發惶恐。

他現在已經把畢生的希望都壓在這株三品靈芝草上,随着號碼越來越近,可能是為了緩解心中不安,他轉身問陸緣表演的是什麽節目。得知陸緣決定一展歌喉的時候,陸緣周圍好幾人都勸陸緣換個表演節目,哪怕是表演摔跟頭也好。

無他,只因先前已經有不似人間的歌喉出現,都無法打動那位青藤夫人。

對此,陸緣表示,不試試怎麽知道。

很快便到了那名劊子手上場,只見他從袖子裏掏出一張黃符燒成灰飲下之後,随即身體硬得像根木頭一樣,直挺挺地栽到地上。正當衆人摸不到頭腦的時候,沒有想到他随身帶着的那把刀,便是被突然打開了靈智一樣,動了起來。

它在原地動了一回,看到地上有個直挺挺的人,二話不說,就把那人拿了起來。真的是拿了起來,陸緣看到這兒,也覺得有些吃驚,他眨巴眨巴眼睛,确認自己沒有看錯,确實是被拎起來的。

那把刀拿着劊子手,轉了兩圈,像是尋找被砍頭的犯人,不一會兒,它真的找到了,是被劊子手提前拴在一旁的小豬。

那把刀二話不說(也不會說)掄起劊子手,像砍犯人一樣,狠狠地劈砍了下去。

登時,會場上響起了豬的慘叫聲。然而,那只豬卻沒有死,它只是被打得奄奄一息。劊子手的頭上鮮血直流,可他竟然像是沒有感覺到一絲痛覺。

那把刀見豬沒死,又掄起劊子手狠狠地劈了下去。

今天真是狠狠地開了眼界,以前只見過劊子手拿刀砍人,還是第一次看見刀拿劊子手砍人的。

此時,珠簾後面傳來一陣騷動,卻不是青藤夫人的笑聲。而是青藤夫人似是不忍心見那麽血腥的一幕。

不多時,便有自左右各來了兩名青藤弟子将劊子手架了出去。劊子手被擡下臺的時候,那把刀仍然做着與方才同樣的動作。

青藤夫人似乎是看累了,叫號的那名弟子始終沒有喊到陸緣的號碼。

隔着珠簾,陸緣似乎是看到青藤仙人強行拉過青藤夫的手,而藤夫人試了幾次,卻無法将手從對方手中抽回。

被擡下來的劊子手隔了一會兒才慢悠悠轉醒,他沒顧得上頭上破損的傷口,而是對看他傷勢的衆人問道青藤夫人有沒有笑。

衆人看到他這樣血淋淋的場面,都不忍心将實情告訴他。

那名劊子手,也像是從衆人的表情中明白什麽,默默将那柄砍刀別在腰間,他的脖子可能在剛才表演的時候受了重傷,從醒來的時候,腦袋就一直歪在一邊。

陸緣看他歪着頭默默走出去的背影像是很無助,又很落寞,心裏頭忍不住泛起一陣同情之心。

“他怕是活不成了。”

姜君瑤傳音入密。

“為何?”

姜君瑤道:“這個劊子是一個凡人,身上更沒有任何修仙的資質,卻能與将自己的身體與他随身帶的那把刀對換,可見近日必定是有什麽奇遇。”

陸緣随即想到劊子手在表演前飲下的那碗符水。

姜君瑤道:“若是一般的事物倒還好,但那把刀此前已經沾滿了無數人的鮮血,俨然已經成了一件有靈性的兇器。貿然和兇器互換身體,讓刀體會到了做人的滋味,那刀便再也不想做刀了。同理還有之前的那個和屍體互換頭顱的趕屍人,不知道阿緣有沒有注意到,換回去的屍體,眼神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呆滞死板了。這樣的邪術雖然可以短時間提升修為,但必定會遭到反噬。”

此時,青藤仙人似是把自己的夫人給哄好了,轉身吩咐身邊的碧波宮弟子。不一會兒,碧波宮的弟子便捧着放着幾塊黃金的小案子來到人群中。得知那名劊子手已經走了,那名碧波宮的弟子就按照別人指着那名劊子手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表演繼續。

陸緣款款而至,他身上的衣衫本就略大,穿在身上不合時宜,又加上方才從袖子上撕了兩片做蒙面布。一陣風兒吹來,掀起層層布片。

陸緣剛說完表演的節目是唱歌,就紛紛引得衆人大笑。

“穿着這一身破爛上場,我還以為和先前那名劊子手一樣,是個奇人。指望他能表演出什麽別出心裁的節目,沒有想到居然會是唱歌。”

“還是趁早下去吧,免得耽誤別人表演的時間。”

此時的青藤夫人明顯表現得已經很不耐煩了,雖說只要來參加這次百花宴,碧波宮的主人都會為其備上一些禮品,但這些人明顯都是沖着那株三品靈芝了。

“你愛我,我愛你,蜜雪冰城甜蜜蜜。你愛我呀,我愛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陸緣歌聲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陸緣心裏納悶,怎麽沒反應。按理說穿書者應該在這兒,聽到來自家鄉熟悉的歌聲,怎麽可能沒有一丁點兒反應?

倒也不是一個反應的人都沒有。聞人語的視線就被陸緣的歌喉吸引,一雙古井般的眸子看向陸緣,微微蹙着眉,像是在努力回憶着什麽。

陸緣目光下意識地一躲。

倒也不需要你的反應。

“有時候,我真的為您的智商感覺到捉急。”此時,系統适時出來嘲諷。

“這首歌流行的時間是2021年,要是那位穿書者在此前穿書,肯定沒聽說這首歌。”

陸緣有些犯了難。

他本想唱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便考慮對方極有可能是個零零後,沒有聽過這些老梗。

“還杵在那裏幹什麽,這歌像是老奶奶拉不出大便時,從喉嚨裏硬擠出來的。”

“我掐着雞脖子唱得都比這好聽!不,這簡直侮辱了雞!”

臺下很多觀衆都很友好地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陸緣:“……”

雞?陸緣腦海裏突然電光一閃。

“雞……雞你太美?”

對不起,蔡先生。陸緣在心裏頭不停地瘋狂道歉。罪過啊罪過,一時間,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別的衆所周知的梗。他在心裏暗暗發誓,他回去之後,一定多多為這位先生打call,多買一些他的專輯彌補自己的過錯。

空氣裏有一瞬間的安靜,只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幕簾後傳來的那道輕笑聲。

看到珠簾之後笑得花枝輕顫的青藤夫人,陸緣也沉默了,因為他發現,他的猜測一直都是錯的。他一直以為的穿書者是那位青藤仙人。

明明他記得系統給他的資料上寫着的是一名男性,怎麽會突然變成女的了。

青藤夫人的笑聲,讓青藤仙人的心情大好。大手一揮,當場就讓将那株靈芝草交到陸緣手中。

陸緣欣喜接過匣子,似乎沒有想到這麽順利就得了衆人心心念念的“香菇”。

此時,珠簾之後,青藤夫人對着青藤仙人耳語了幾句,立即便有碧波宮的弟子上前攔住陸緣。

說陸緣長得很有眼緣,希望他能在碧波宮多留幾日,替他們夫人解解悶。并且表示,不會讓他白忙活這一趟,待事成之後,他得到的東西的價值絕對會遠遠超過這株靈芝草。

陸緣自然滿嘴答應,他剛瞌睡就有人給送枕頭上。現在已經确認了穿書者的身份,他正愁怎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和穿書者對上暗號呢。

衆人雖然都覺得陸緣只用一句荒腔走板的歌,就得到這株靈芝未免也太過便宜,但規則就是這樣,他們也無可奈何。

但是只要陸緣出了這碧波城,他們便有的是法子能得到這株靈芝草。

陸緣察覺到背後聞人語緊緊盯着他後背的那道視線。因此,他沒有直接回到姜君瑤旁邊。一邊用傳聲入密告訴姜君瑤他想随處看看,讓他不必跟着。

一邊故意繞了幾個大圈。

“閣下為何故意兜圈子?”

該來的到底是找來了。陸緣回頭,果真就看到一臉嚴肅的聞人語,他後面還跟着溫司空和呂調陽師兄弟二人。

“我倒想問問閣下為何一直跟着我?”

聞人語的目光從陸緣撕破的衣衫,挪到陸緣遮臉的面紗上。

“無事,只是看閣下長相頗似我一位故交好友,所以才忍不住結識一下。”

要不是陸緣從他的眼晴裏看到一絲而過的殺意,他就信了。

那些玄門修士提到孟無涯,表情無一咬牙切齒,無一不想着除而後快,揚名立萬。而孟無涯極有可能殺了他最愛的師弟,但是聞人語表情卻不見絲毫波瀾,仿佛真的如他所說,他真的是為結交而來。

陸緣冷笑:“應該是恨不得千刀萬剮的死對頭吧。長得真的那麽像你那位故人?可是你身後的兩名弟子可不像你說的那麽單純。”

聞人語随即回頭,果然正看到身後兩名年輕的師侄,一個面上出現很嫌惡的神情,另一個人則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溫司空和呂調陽瞥見師伯冷冷掃過來的目光,知道自己壞了師伯的大事,臉上一僵,都不由自主地羞愧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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