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過了好一會兒，陸緣才悄悄從二樓欄杆邊緣探出頭，只看到樓下的掌櫃雙眼冒着金光在撥算盤珠子，看來近日裏進帳不少。并沒看到姜君瑤那兩個師侄。
“客官？你這是做什麽？”
原來是客棧的小二剛給隔壁送完茶水，關門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陸緣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啊？沒……沒什麽。”
陸緣連忙直起腰，打着哈哈。無奈肚子裏卻發出一陣咕咕的叫聲。
“眼看到了晌午，客官難道不吃飯嗎？”
陸緣囊中羞澀，連帶着說話也沒了底氣。
“你們這裏饅頭多少錢一個？”
小二看穿了陸緣的窘迫。
“只要客官不點葷腥，一些素食還是挺便宜的。”
接着店小二便說了一些價格便宜的素菜，陸緣心裏盤算。哪怕就是啃饅頭，也能啃上個半個月了。
沒過多久，店小二果然就送來了一盤饅頭，外加一碟鹹菜。
陸緣起初還能安慰自己，只不過是換換口味，權當減肥了。
可是一連吃了兩頓，陸緣就受不了了。他想喝酒，他想吃肉。尤其是他半夜醒來，聞到隔壁房間裏傳來的燒雞味道，更是覺得這個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也不知道隔壁是幹什麽的，一大早就出去，到半夜才回來，這裏的隔間條件很好，陸緣只能模糊聽到隔壁傳來一些只言片語。
什麽只有吃飽飯，明天才有力氣去找人之類的。
緊接着，便又飄來一陣酒香。
陸緣咽了咽口水，翻了一個身。
媽的，隔音這麽好，怎麽飯菜的香味還能飄過來，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兩人本是平躺着的，陸緣這一翻身，正好面向姜君瑤。
人人常說秀色可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緣故，陸緣望着姜君瑤高挺的鼻梁，腹中果真是有了飽腹之感。
“系統，你的假休完了嗎？你再不回來，你宿主就要窮死了。”
自從系統将李靜帶回現實世界之後，系統就消失了。據說，穿書局的領導非常滿意系統的工作，特意放了系統三個月假。
而這三個月，沒有了系統的催促，陸緣也過上了一段比較悠閑的時光。
但是，陸緣也并非是無所事事，他去了李靜口中所說的那座蓮花山。那兒村民聽到他們要去尋住在雪山上的玄門世家時，都很驚恐，仿佛那兒存在着什麽特別恐怖的東西。
雪山上的修仙世家據說是因為子嗣凋零，因此，每隔十年便會下山挑選一些有修仙資質的弟子上山修行。但是，不知是何種原因。近五十年來，村子裏再也沒有人見到雪山上有仙人下來過。
修行最好年紀是在十三四歲之前，一旦錯過了這個年紀，哪怕是勉強進入了玄門，日後的修行也會相差千裏。
因此，村子裏一些試圖修仙的少年便坐不住了，一些少年互相結伴，趁着冰雪消融的夏天，去尋找被大雪覆蓋的蓮花峰。
這些少年，從小就是在雪山中摸爬滾打長大，也會打獵，十分适應這裏的生存氣候。
家裏的人起初并不擔心，但是後來天氣轉冷，眼看夏天很快就要過去，村子裏的人再也坐不住了。
村子裏一些獵戶便想進山去尋少年的蹤跡，但是每次都被暴雪擋了回來。
第二年，開春的時候，一個村民在一條河邊看到一個衣衫褴褛見人就躲的乞丐。村民們起初也沒在意。
畢竟，誰能将失蹤的少年，和眼前這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聯系在一起。
後來，還是一個眼尖的婦人，認出這個乞丐穿的衣服是她親手為兒子縫制的。
村子裏的人合夥捉住了乞丐，但此時他好像很怕人，也不讓別人碰觸。嘴裏不停喊有鬼。
後來，他可能感覺村子裏的人沒什麽惡意，精神才慢慢恢複正常，也能想起了之前一些事情了，但是卻獨獨失去了，最重要的那部分記憶。唯一能确認的，他們的确找到了那個立在雪山中，以蓮花為圖藤的宗門世家。
陸緣也經過村民的指引，找到了那個已經不再年輕的少年。
那個少年看到陸緣二人，起初還能保持平靜。陸緣問進入蓮花峰之前的事情還能口齒清楚地回答。
據說，他們沒用多久，就找到了那個宗門，不知道是不是宗門人材凋零的原因。他們上山的時候，并沒有受到什麽阻攔。
這便奇怪了，一個修仙世家，即便是沒有護山法陣，也應該是有守山門的弟子，怎麽會那麽輕易就讓凡人進去了。
陸緣當時便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是不是整個宗門一個人也沒有。
少年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們在宗門裏轉了大半天，才遇到一位少年修士，他看到我們之後，樣子很是驚慌，說我們不能待在這裏，說完要便送我們下山。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看見了天邊現出一道血光。”
少年說到這裏突然卡了殼，抱着頭，在地上打滾。仿佛有股看不見力量在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陸緣實在不忍心他在說下去，正要試圖安撫他的時候，突然從少年嘴裏崩出二個字。
“鈴聲。”
陸緣嘴裏重複這兩個字。
後來，他和姜君瑤也找到了蓮花山。
此時雖已經是盛夏，但是山頂的積雪也能沒人小腿，陸緣腳剛一踏進去，就感覺腳下不對。
果然，沒過多久，就在雪裏挖出一具冰屍。屍體的衣領和下擺都用銀線繡着團團雪蓮。
“姜君瑤，你看這個人，是不是就是村子裏說送他回去的少年修士？”
姜君瑤走了過來，點了點頭。
“應該是的。”
他們後來又從這具少年身體旁邊又挖出幾具屍體，只不過和之前的少年修士不同。這些屍體個個五官扭曲，有的眼睛凸出眼眶，有的嘴巴咧到耳根。但無一例外地，他們個個仿若已經進入耄耋之年的老人，身上皮膚是在他們死前就失去彈性，像一張張癟的老樹皮。
他們生前仿佛是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來蜷縮自己，仿佛只要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那個恐怖的東西就不會發現他們。
“姜君瑤，這個少年臨死的時候，是不是在施法來着。”
姜君瑤看了一眼少年的手勢。
“應該是個傳送的法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少年肯定讓村裏的少年手牽在一起，但當時情況混亂。這些少年們早就先亂成一團了，哪裏還會聽進去別人的話。”
陸緣兩人又在峰頂上搜尋了一回兒。
沒過多久，又找到了十幾個被凍在雪裏的修士。
這些修士臨死的時候，額頭上的青筋鼓出，好像是與某種看不見的東西鬥法。
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陸緣看着那些屍體，不禁喃喃出聲。
“怪不得這個修仙世家要下山去收弟子。全門上下總共加在一起總共也不超過二十個。”
姜君瑤好奇。
“阿緣是怎麽知道他們不超過二十個的？”
“那還不簡單啊！”
陸緣轉身，指着方才他們過來的時候看到那一排排屋子。
“這兒總共只有二十間卧室，肯定只有二十個人了。”
“不對。”
“哪裏不對？”
姜君瑤道：“因為極有可能是兩個人住在一起的，就跟我們一樣。”
陸緣倒還沒有想到這點。
“那去數碗吧。有多少碗多少雙筷子，肯定就能看出這兒到底有多少人了。”
陸緣轉身，剛想朝他認為是廚房的地方走去，足下卻踩到一個硬物。
陸緣二話沒說，就蹲在地上用手刨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挖出一條手臂粗的鎖鏈。
用力一扯，鎖鏈從雪中飛出。
鎖鏈的另一頭已經深深埋入裏山體。
陸緣咋舌，乖乖，這根鏈子鎖着的到底個什麽怪物，竟然用整座山綁着。
“這不是普通的鏈條，而是玄門一種懲罰的法器。鎖鏈往往是從犯了錯的仙人們的琵琶骨穿入，被鎖住的犯人即便是有再高的法力，被這根鎖鏈鎖住之後，跟凡人也沒什麽區別。”
陸緣道：“你還記得山下那個少年失去重要的記憶之前聽到什麽聲音嗎？”
姜君瑤道：“鈴聲？莫非是……”
“正是。”陸緣把手中鏈重重相撞，果然就出聲類似于鈴聲的聲音。
“看來，那個人應該掙斷了困住他的鎖鏈。而村裏那個少年聽到的聲音，極有可能是還有一部份留在那個人身上的鎖鏈碰撞時發出的聲響。”
“這些玄門修士應該和被鎖鏈拴在這兒的人鬥法，但不知是何種原因，即便是他們用上了全部力量還是失敗了。”
陸緣最後做個總結。
“對了。”
陸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轉身往回走，姜君瑤二話不說，跟在陸緣身後。
只陸緣又回到他們先前在雪地裏挖到的那個少年身上，伸手在少年摸了兩下，果然就在少年的胸口上摸到一封信。
陸緣只瞟了一眼，便将信交給姜君瑤的手上。
“是給你們純陽宗的。”
雖只是大略瞟了一眼，但陸緣已經大略知道信上面的寫大致內容是什麽。
無非就是本門有一個弟子修習某種移花接木的禁術，他們的快頂不住了，讓純陽宗掌門過來幫忙。
如此一來，很多事都解釋得通了。
為何這些少年臨死的時候個個都像步入耄耋之年的老人。是因為有人将他們成充電寶給吸幹了。如果陸緣沒有猜錯的話，這些道人臨死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了任何修為。
陸緣很自然地從姜君瑤手裏接過書信，塞到乾坤袋裏。
“你打算怎麽辦？”
姜君瑤有些遲疑：“過段時間，我想回趟純陽宗。”
陸緣動作一滞。
“畢竟你是純陽宗的弟子，回去也是應該的。”
“阿瑤放心。我敢用性命保證，我絕對會保護好你。我的那些師兄師弟不了解你，如果他們和你相處一段時間，肯定會喜歡你的。”
那可不一定哦，陸緣心裏想，姜君瑤是把兩人當成私奔在外的小情侶了，認為木已成舟，家裏的老人肯定會認可他們在一起的。
陸緣想了想。
“可以。不過，最近浮雲宗傳出找到孟無涯的屍體，我要你先陪過去看看熱鬧，再跟你回純陽宗。”
“都聽你的。”
姜君瑤話剛一落地，陸緣已經走出了進十步開外。
此時，陸緣的心裏早就成了一團怎麽也理不出頭緒的亂麻。
這段時間，姜君瑤在睡夢中也會喊一兩聲師父，師兄。駭得陸緣以為姜君瑤要恢複記憶了。好在第二日，姜君瑤行動還和往常一樣。
陸緣心裏頭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姜君瑤很快就要恢複記憶了。
身後傳來踏雪的聲音，姜君瑤已經追了過來。
“你別不高興了，我想要是我們能回到純陽宗，看到我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說不定我會很快想起來我們之前的事。若是我大師兄對你有非分之想，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