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家子變态
一家子變态
祭司被樂翊冷冰冰的語調吓得一驚,這是什麽眼神?
這個人在猖狂什麽啊!
他的性命可是捏在自己手裏!
但、樂翊的眼神太過可怕了,讓祭司隐隐想後退。
他腳下剛挪動一步,樂翊忽然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迅猛飛撲。他身形極快,化為一道虛影,抓住祭祀胸前的銀質菱形流蘇,用力一扯!
——當啷!
裝飾品在他的手中成為無往而不勝的利器匕首。
樂翊因為蠱蟲噬骨,眼底出血,兩行血淚奪眶而出,他左手持匕首,右手扼住祭祀的脖頸,如同地獄歸來的閻羅。
祭祀吓得大驚失色,抖如篩糠,他用力搖晃着鈴铛,不知道為什麽引以為傲的蠱蟲忽然失效!這男人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衆人愕然,殿內倏然寒蟬若噤,連大氣都不敢喘!
孟葵明白。
不是不疼,人在受到重傷的時候,體內會分泌大量的腎上腺素,頭腦變得一片空白。她出過一次車禍,所以明白這種感覺。樂翊一定是太疼了,疼得像是自己在死亡邊緣走過一回那樣。
“放開我!你你你、大膽!”祭祀驚恐吼叫的聲音未落,樂翊猛然将匕首戳入他的胸膛,瞬間鮮血飛濺,樂翊全身血紅。
祭司像是個紮破了的氣球,迅速癟下去。
他扔開祭司的屍體,緩緩上前,面孔越發張揚淩厲:“紅燭花,确實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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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吓得臉色慘白。
“保護王上!”
“保護王上!”
他們團團圍住樂翊。
滕卓看着大祭司的屍體,臉色漲紅,指着屍體手中的鈴铛,勃然大怒:“來人!給我搖、不能停!不是滿意嗎,寡人倒要看看,他什麽時候才會求饒!”
孟葵呆呆的看着這一地鮮血,直到樂翊被四個侍衛拖下去時她還沒有回過神。
這……什麽人啊……
她突然覺得屍體是何等可愛的存在,不會血糊刺啦的讓人窒息。
也不會嗥叫。
宮女侍衛被剛才那一幕吓得瑟瑟發抖,年老的臣子見過服下紅燭花的老虎的慘樣子,人怎麽可能比老虎的力氣還大呢?
那個太子究竟是什麽人?
王上……不如趕緊殺了他……
“王上……”
“王上,此人不能留啊……”
衆人吓得膽戰心驚,但很快平靜下來的滕卓好似得了一個很大的樂趣:“寡人要是連他都奈何不了,就不要提什麽霸業了。”
一場鬧劇竟然如此迅速的落幕,樂翊雖然眼下落魄,但實力仍然讓人不敢小觑。他被關押在冷宮的別院中,滕卓命令兩個人手持鈴铛,不停喚醒樂翊體內的蠱蟲,看他這幅鐵骨铮铮的樣子能持續多久。
落日天黑,宴會散去。
孟葵僵硬的起身,神色冷淡。
總之,還是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她拖着長長的裙擺的離開宮殿,身後的宮女們也呼啦啦的跟着往回走。
孟葵走,她們也走,孟葵停,他們也停。
孟葵:……
所以,應該朝哪個地方走?
她也不認路啊,但身後宮女大氣不敢出,一個個壓着腦袋不敢擡頭。
走路不看路,忽然一名小宮女一個踉跄被石子絆倒,摔在孟葵身上。
“——呀!”
“公主!”
“公主!”
孟葵要跌到的瞬間,眼疾手快,拉住宮女,立穩身形問道:“诶,怎麽回事?”
那宮女倏然吓得臉色慘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拉一把,多正常的事兒啊!
孟葵不明所以:“腳扭了?”
忽然,一個穿着不同的宮女箭步上前,厲聲罵道:“你怎麽看路的,是不長眼睛麽?”
“……靈雲姑姑,是奴婢沒有看路,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不會了!”小姑娘吓得磕磕巴巴,撲通跪在地上,毫不含糊的磕頭。
孟葵吓了機靈,只覺得腦子嗡隆一陣,表情尴尬。
動不動就跪,這不是折壽嗎?
她咳嗽兩聲,餘光瞥見靈雲擔憂的神色,心想估計這靈雲姑姑是想保住這小宮女一條命才先開口責怪。
原主有這麽可怕嗎?
孟葵也不想吓到小姑娘,語氣輕柔喚道:“靈雲啊,算了吧,雪天路滑,還是要小心。你引路吧。”
靈雲姑姑的年歲看起來并不大,最多十八九歲,但從辦事儀态來看,一看就是原主身邊掌事的。她聽見主子溫溫柔柔的喚她“靈雲”,以為自己耳朵壞了,這平日裏生氣都要吓唬威脅把人扔進蛇池子裏的主子怎麽忽然轉性了?
不對,很不對。
剛才主子還讓小宮女小心點呢!
“……靈雲。”孟葵還以為自己的語氣略兇,努力做出和善的模樣,看着靈雲笑了笑,“怎麽啦?”
靈雲愣了。
公主這是怎麽了,怎麽還笑起來了?
孟葵眼睛晶亮,璨如星光,與之前嚣張跋扈的樣子簡直就如同兩個人。
靈雲有些恍惚,微微一怔,趕忙說道,“啊,您今天說不回公主府,要住在宮裏的。若是要回府,奴婢現在就安派車馬。”
“無需了,”孟葵松口氣,“宮中歇息吧。”
漆黑的冬日,婢女們頂着一張張蒼白的臉跟着後面不敢說話,生怕再招惹了公主。
孟葵眼神暗暗。
雖然史書上對于孟葵的描寫只有短短幾句“滕卓之女孟葵,五馬分屍,頭懸于城樓之上七七四十九日”,但從剛才你來我往的幾句話來看,原主應該是一個脾氣乖戾,性格兇殘的人。
沒有史料支撐,但不少小說都提到,原主喜歡玩弄男人,猜測樂翊一定是被她欺辱過,所以先殺死了這個女人。
孟葵忍不住哀嘆,滕家都是什麽人啊。
原主脾氣不好,滕钰是小魔王,滕卓是野蠻暴君,滕厲感覺像是財大氣粗的傻兒子。
四個變态欸。
算了。
既然樂翊被關在皇宮,自己就先住下吧。
宮燈華麗,南域特有的白玉金殿在燈火中如同一個半透明的燈籠般好看,雖然是二月但并不算寒冷,院內的草木泛着黃綠色。芭蕉團扇女俑宮燈閃着盈盈燭火,引領着孟葵回到了她宮中的寝殿。
待進了屋,屋內暖洋洋的,靈雲跟在孟葵身後關上門,問道:“公主明日回府嗎?”
“嗯?”孟葵不知道怎麽回答,只好又将問題抛了回去。
靈雲以為公主生氣了,趕忙解釋道:“每個月的初十是回宮中居住,和王上世子團圓小聚的日子。明日是初三,所以奴婢就多問一嘴。”
孟葵了然。
這一家人每月團聚一次,而今天的晚宴純粹不在計劃之外,是為了慶賀戰争勝利所以才舉辦的。
變态一家子還挺整整齊齊的。
“明日我再同你講,今晚都累了,下去休息吧,我不需要別人服侍。”孟葵和緩說道。
靈雲眼睛眨了眨,萬分沒有想到公主居然還能說出“休息”這兩個字,她以為又要如同之前一樣守着一天一夜呢。
好奇怪的感覺。
怎麽覺得主子竟然回溯了小時候那般可愛了?
靈雲欠了欠身子,退下關好門。
孟葵脫掉繁重的外套,坐在一處黃花梨貴妃榻上,縷清目前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信息。
首先,她穿越到了樂翊剛剛被俘的那一年,穿到了那個不得善終的公主孟葵身上。按照歷史的發展,他們這一家子“小變态”在接下來的五年內會各種侮辱樂翊,然後樂翊忍辱負重,趁亂反擊,最後平亂南烏,回到中原。
真是開局就拿到了惡毒小女配的劇本,成為男主光輝璀璨人生中的炮灰。
孟葵沉下心來,連續哀嘆了三聲。
“……為什麽啊。”
“……命這麽苦啊。”
“……天要亡我啊……啊……”
最後一個嘆息還沒說出,孟葵一口鮮血噴在了桌子上!
猩紅扭曲的液體格外紮眼,如同一朵瑰麗的玫瑰!
孟葵:???
血……
為什麽我會吐血?
真的不會要死了吧?
這嘴說什麽中什麽?
孟葵用袖子擦擦嘴,手指撥弄着這灘溫熱的血液,血液有些粘稠,蹭在指尖像是剛剛融化的蠟油,她對着燭火烤了烤,這滴血液上忽然冒起了一縷小小的黑煙。
不會吧?
孟葵心道不好,看向自己的指尖,一狠心咬破手指,将滲出的血液滴落在明亮的宮燈之上。
血液沒有澆滅火苗,反而發出微弱的“噼噼啪啪”的聲響。
孟葵聽到熟悉的噗噗爆裂聲就知道事情并不簡單。
她身體內有蠱,也可以稱之為蠱毒。科學來講,算是蠱蟲的伴生分泌物之一。
然而,她剛才在大殿之上卻沒有察覺。
這種蠱應該是潛移默化進入她體內的,就像是慢性中毒,改變了她的體質,導致血液出現剛才的異狀。
孟葵雙腿盤坐在踏上,讓呼吸沉于丹田胸腹之間,雖然是穿越了,但之前巫蠱趕屍的本領還在,她趕屍用的是蠱蟲,自然對于這些可愛的小蟲子駕輕就熟。
只不過,當她用心感受後,發現了一個讓自己更擔憂的事實——原主身體內沒有蠱蟲或者“主蠱”,所以無法驅趕蠱毒。
這些蠱毒很快就會要了她的命。
啃食她的身體,讓她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誰膽子這麽大給她下蠱毒?
開局不利啊。
孟葵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發現這偌大的宮殿內并沒有巫蠱相關的任何器物。
南烏之國,巫蠱興盛,怎麽可能什麽都沒有?
她眼下急需一份可以控制體內蠱毒的草藥。
孟葵想了想,自己舉目無親,甚至不知道誰可以信任,也不知道是誰給自己下的蠱毒。
雖說不能輕舉妄動,但……還是救命要緊!
先找靈雲吧!
她推開門:“靈雲?”
“公主?”靈雲正巧在暖安眠湯。
“你進來。”孟葵小聲招呼。
靈雲會意,不讓婢女跟在自己身後,進入了房間:“公主要吩咐什麽?”
孟葵演練了好幾次不容拒絕的語氣,但說出來的時候仍然是軟綿綿的:“去,給我拿點鼠鳍草來。”
這是一種不算常見,但也并不名貴的草藥,用于控制蠱蟲、蠱毒。奶奶當年可是種了半個後花園那麽多。
南烏的宮中應該常備鼠鳍草。
靈雲聽聞鼠鳍草三個字,大驚失色,哐當一聲跪倒在地:“公主,千萬不可,您不要命了嗎,南烏不可使用巫蠱之術!”
孟葵:?
你騙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