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
◎“他比我可憐”◎
“學校突然取消軍訓不會跟你在數學競賽上取得第一名有關吧?”
這次的出行宋詩言滿載而歸,她抱着玩偶走在白榆的邊上,不停地說話,把之前疑惑的事全問了出來。
“我哪那麽厲害,這次的競賽是我自己要去的。”
為了那個沒必要的答案。
“我只是答應了學校在三年之後考上清華大學而已。”
民中自建立到現在還未出現過清華北大的學生,這次對于中考幾乎滿分的白榆,學校很是看重,所以在他提出一定會考上清華時滿足了他的所有要求。
“雖然你很厲害,但是這個‘而已’真的很自戀。”宋詩言搖着頭說道。
白榆沒有接話。
夏日的風吹在靜谧的小道,兩人只是各自走着不說話,許久宋詩言終于找到話題,“你上次說要怎麽幫貝貝她們母女呀?”
無人來往的街道白榆打一哆嗦,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左右環顧,催促着宋詩言加快腳步。
而他放慢了腳步,往宋詩言邊上靠,動作不大,但足以将她的整個身影包住。
他始終偏頭看向宋詩言,眼神深情款款,如同一片盛滿愛意的海洋令人無法抗拒,可惜這片海無人發現。
“我們可以讓學校裏的同學在我們這點單,然後我們再把單子給老板娘,讓老板娘給我們送餐,我相信同學們吃膩了學校裏的菜肯定會很樂意點單。”
“如果單子過多的話我們可以和老板娘商量一下,讓她聘用幾個在校學生替她送單,作為酬勞一個單子五角錢,我覺得老板娘會同意的,這樣下去生意會越來越大。”
“那如果被學校發現了怎麽辦?”宋詩言問道。
“如果被學校發現了,那校領導自然會意識到把學生們關在學校過中午這事是行不通的。”白榆回應道。
這事光讓兩人決定是不行的,還需得到老板娘的同意,宋詩言點點頭。
“你是怎麽知道星星是我小名的?”
白榆這一路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是在什麽時候透露出自己的小名的。
難道她在那個女人跟他說話之前就出現了,還是說在更早之前。
早到,看見了他整個窘迫模樣。
“之前我看到有網友說白榆是星星的雅稱,我就在猜你的小名是不是叫星星,直到剛剛阿姨喊你名字我才能肯定。”
白榆星有衆星相伴,你爸爸媽媽肯定希望你一生都有朋友家人相伴,這句話卡在喉嚨處又被宋詩言咽下去。
因為她親眼看見白榆的媽媽将他好不容易贏回來的獎狀歸還回去,還說了句紮破白榆的心的話。
“嗯。”
白榆不張口,用鼻音應了一聲。
宋詩言知道現在白榆很不想說話,所以她也不再開口,只是靜靜地在走他身旁,用餘光觀察着他的步伐并與之同腳邁出。
“白榆你的名字和我家狗一樣耶。”宋詩言終究還是把心裏想說很久的話說了出來,随便調節一下氣氛。
說完她能感覺到一旁的氣壓已經在逐漸降低,某人被拿着和狗做比較肯定氣的臉色發青,宋詩言在被打之前往前跑去。
在跑到離白榆有五米遠時她回眸笑着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你跟我家狗一樣可愛。”
只可惜她的聲音被一輛從白榆身後駛來的摩托車蓋住。
那輛車突然停在白榆的身旁,車上的主人摔下車兇惡的跑到白榆跟前。
“臭小子,你還是背着老子來找你媽了是不是!”
白榆的頭發被狠狠地往後扯,小腿被重重地踢了一腳,膝蓋砸到地面上的骨頭受擊的碎裂聲在黑夜裏炸開。
“老子一把屎一把尿将你養大,你卻聽信別人的話要跟那個女人跑!”
“看我不打死你。”
白榆跪在地上束手無措,男人身子有些搖晃,應該是喝了酒,但即便這樣他揮出的每個拳頭都打在自己兒子的要害上。
再忍忍就好了……
白榆咬着牙心想着再過三年他就可以離開,可少年還是也不願讓喜歡的人看到自己的這幅狼狽模樣,他擡起傷痕累累的手擋着自己的臉,這一動作讓白文進以為自家兒子看不起自己。
他一巴掌精準地打在白榆的臉,“你現在是讀書了,有文化了有知識了就瞧不起你爸我了是吧!”
随後又殘忍地在白榆的肚子上狠狠地踢了幾腳。
白榆被打的吐了一口膿血,眼前開始出現重影,在即将他要暈過去時有一個人擋在他的面前。
“白榆,你快跑啊!”
看到這一幕宋詩言愣了幾秒,随後沖上前緊緊抱住白文進的腰,使勁往後拉,讓這個危險人物離白榆遠一點再遠一點。
可男人終究是男人,而宋詩言只是個勝顯單薄的女孩,白文進一把推開宋詩言,他看了白榆一眼,随後走向倒在地上的宋詩言。
白文進如同許久未進食的餓狼般走向失了驚的綿洋,宋詩言害怕地喊着,“白榆!”
“白文進,你瘋了,你要敢動她,我跟你沒完!”
這是他第一次敢這麽對他爸說話,在喊出這句話的那一秒,他單手撐起身子,強忍着肚子裏鑽心刺骨的疼痛,強撐着鮮血淋漓膝蓋上爬了起來。
他不敢怠慢,他不能讓白文進那個糙夫碰宋詩言。
他沖上前把白文進撞到在地,随後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惹得他一直爆粗口。
白榆扶起瑟瑟發抖的宋詩言并緊緊地将其抱住,白文進內心極為憤怒,吃了三四十多年鹽居然被一個臭小子打倒在地。
他剛爬起來就被白榆威脅道:“你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這話可笑極了,白文進死死的盯着白榆笑道:“你敢嗎?”
“你覺得呢。”白榆收緊了搭在宋詩言肩膀上的手冷道。
白榆跟他媽一樣在一件事上只要認定了一個想法即便是自己最親的人他也不顧。
白文進最讨厭他這一點
他在聽到自家兒子吼他的那一秒就知道這小子真的會報警抓他,甚至惹急了還會殺了自己,和那個女人一樣無情。
“你敢回家試試!”
白文進甩下這麽一句後摸着紅腫的鼻子将摩托車扶起,随後騎着車離開。
白榆在親眼目睹白文進離開後緊繃着的那根弦終于松懈下來,他再也沒有力氣支撐着這幅傷痕累累的身體站着,他滑到在地,呼吸變得微弱,像只即将死亡的小狗。
“白榆……”
宋詩言眼疾手快地扶住白榆的腰,然後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臂重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繼續讓家的方向走。
“我爸爸是醫生,我們回去讓他幫你處理傷口。”
身旁除了風聲她再無聽到其他。
“你那麽厲害怎麽不知道反抗呢?”
她強壓着哭聲,喉嚨哽得生疼,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緊緊箍住,痛的不能呼吸,眼睛水霧氤氲,她扭過頭眨着眼,眼淚如同珍珠般顆顆掉落。
“他比我可憐。”
白文進自小就被家裏人剝奪追逐夢想的權利,沒能學習,只能留在家裏繼承葉脈畫手藝,好在最後成了有名的葉脈畫師,也在成功之時遇到了喜歡的女人,最後他也和喜歡的人結婚生子,可是上天似乎不太願意看到他幸福所以,他喜歡的人背叛了他離開了他還給他潑髒水。
三四十歲得了個在外養小三家暴妻子的罪名,行內人唾棄他,事業被毀後一蹶不振,每天都害怕他的兒子離開他。
這些白榆都知道,所以他可憐他,所以他會在每次快要成功離開的時候回頭。
白榆拿開手臂,他拒絕了宋詩言的幫助,忍着膝蓋的辣痛感站着,僅是一秒,他的額頭就開始冒出密汗,寬松的褲子裏是故作堅強的不停顫抖的雙腿。
昏黃的路燈照在兩人身子,地上的影子并肩走着,但影子之上的兩人卻是一前一後。
他害怕那個人會再回來,所以故意放慢了幾步守在宋詩言的身後。
在拐個彎,白榆進入到豪華的富人小區,一棟接着一棟的別墅立在一條筆直的小道上,最為明亮的是一棟寫着宋家苑的房子,種滿花的圍欄,院中還能隐約看到一棵李子樹。
那棵樹與記憶中的某個畫面有着重疊,但他始終想不起來。
白榆将目光挪回跟前的宋詩言身上說道:“到了,你快進去吧。”
宋詩言回頭看了一眼,透過窗戶沒能看見家裏人,或許他們已經吃好飯在屋裏休息。
“我去喊我爸幫你處理傷口。”
她将手搭在門欄上,剛要打開就被白榆阻止。
“不用麻煩叔叔了,你快進去吧,我一會兒自己去藥店買藥。”
宋詩言對上白榆的眼神,他那深邃的眼底藏着難以察覺的情愫,頃刻之間,她伸手想要幫白榆擦掉嘴角的混着泥的血漬,卻被白榆躲了去。
“別碰,髒。”
他就知道她嫌髒,他也知道自己髒。
說完,他推開門。
門開的聲音有點大,在院裏打盹了人突然驚醒。
“宋詩言,是你回來了嗎?”宋天天第一個沖出來,看到門外的是那個害得他餓肚子到現在的人後堵着嘴氣沖沖的跑過去一把抓住宋詩言的手,“我快餓死了,你還在這站着幹嘛。”
“我同學還在外面呢。”
“同學什麽同學,外面哪有什麽人啊。”
宋詩言幾乎是被推着進門,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白榆已經走了。
“死丫頭你去哪瘋去了,電話還關機,你讓所有人等你吃飯,你好意思嗎你?”蘇琳早就拿着雞毛毯子坐在沙發上等着。
“看我不打死你!”
宋詩言一進門就被追着打,她拉着宋天天的手東躲西藏的,所以最後她一次都沒挨上,反倒是她那倒黴弟弟被打了好幾下。
“大伯媽,你別打了,再打就把我打死了……”他可憐兮兮的說道。
“媽,媽我錯了。”
“好了好了,人沒事就好了,開飯吧,我這老人家可挨不了餓。”許聽曼拍了拍桌子說道。
中秋當夜雖然已經過去,但這世間的團圓不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嗎,只要團聚哪天都可以是中秋。
庭院放有桌椅,桌子上擺着各種口味的月餅,其旁還有兩個青皮西瓜,高頂糖果,還有幾個橙子。
大人們圍着聊天,而宋詩言則是在不遠處李子樹下的秋千上玩着手機。
白榆并未離開,而是在角落裏看着他曾短暫擁有過的幸福,除了羨慕之外,他甚至覺得自己以後應該離宋詩言遠一點。
[白星星,你處理好傷口了嗎?]
白榆剛回到旅館就收到宋詩言發來的信息。
他在刷卡的同時單手打字。
[嗯]
手機裏不斷彈出消息,他知道是誰發來的,所以他将手機随手一扔,然後躺在床上閉目,不與理會。
作者有話說:
我好怕你會覺得我對你的喜歡是可憐。
————小言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