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白榆,你還有我。”◎
“你說的這件事沒得商量,快給我滾!”白文進斜眼瞧了坐在飯桌上的小女孩月亮,轉眼對林雪怒斥道。
“白榆是我的孩子,我讓他救救他的親妹妹怎麽了,你又不是他親爹憑什麽不讓我帶走他。”林雪極速站了起來,無理取鬧地說道。
“是,他确實是你的孩子,可是你配做他的母親嗎,十年前你抛下他的時候有想過他是你的孩子嗎,孩子偷偷大老遠的去找你的時候你在幹嘛?”
“你親口告訴他,你很幸福你不希望他去打擾你的生活!”
“現在你和那個狗男人回來說要帶走他,我說我憑什麽讓你帶走他,憑你們要送他上手術臺拿走他的骨髓嗎!”
白文進越說越氣惱,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太陽穴上的青筋暴突,在最後他甚至被氣的咳嗽不停。
“那是他的親生父親!”林雪吼道。
話音未落,白文進就歇斯底裏的怒吼道:“這世上沒有他那樣的父親,也沒有你這樣的母親!”
曾經他是多麽的愛這個女人,把她當成遺憾裏的一道光,白榆出生之後他更加的疼愛他們母,可現實卻告訴他,他所愛之人背叛了他還侮辱了他,他還養了她和那個野男人的兒子十年,十七年。
而如今這個女人要拿他養了十幾年的孩子去救那個男人的另一個孩子。
這比扒了他的皮再在他的身上撒鹽還痛。
白榆站在人群之外,躲在屋檐的陰影下,低着頭,如同局外人般聽着抛棄自己的親生母親和把他當成發洩物的養父撕開他的傷疤。
寒風凜冽,喉結如被荊棘冰刺在喉嚨裏,眼眶裏的淚水在不停的打轉,他的手指在冷風中變得蒼白冰涼,而後面微微舒眉,面色露出幾分凄楚,低頭将半張臉埋進衣領裏。
他微側臉看了一眼白文進,快速離開。
這個除夕夜,熱鬧的除了每間團圓家裏的廚房外還有這城市中心的廣場。
正直除夕之夜,廣場上人群湧處璀璨的煙花棒被拿在手中,中央的噴泉圈外有幾個孩子在奔跑,江河周圍邊放着一排代放的煙花。
外界的紛紛擾擾将白榆除外,他坐在石墩上,雙腿分開,手臂搭在其上,手拿着手機,看着那張全家福。
他曾一度把那段時光當作唯一幸福的回憶,可八年後的他們卻告訴他那是顆諷刺的子彈。
屏幕投射出的微弱的白光晃晃,他眼裏泛濫着內心的無助感。
“叮——”
手機彈出一條信息。
是宋詩言發來的。
[白榆除夕快樂呀,你在幹嘛呢,我媽非要我帶我表弟出來玩,我真的又煩又冷。]
這條信息這上還有宋詩言發來的他們一家人一起吃瓜子聊天,一起在廚房做飯,一起貼春聯的圖片。
我奶奶跟我們聊了她和我爺爺相識的故事。
我爸做飯真的很好吃,等有機會了你一定要來吃一吃。
我覺得這個春聯上的字沒有你字好看,明年,明明年你可以幫我家寫一個嗎?
……
他滑動着聊天框,眼底泛紅,他咽了了口水,欲将心中的酸澀感壓下去,可那顆被宋詩言的喜歡融化的心冰尖化成淚水,直直地掉落。
這滴眼淚正巧打開輸入的聊天框,他用不受控制的手指打了幾個字——我是不是很差勁啊。
我是不是差勁到所有人都可以随随便便的抛棄我……
這句話最後還是沒有發出去,他彎着脊梁,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捂着手機,力度過大,導致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冷風吹過他發皺的衣角,發梢被風輕輕揚起,低沉沙啞的抽泣聲起伏不平。
許久許久,就到他快哭碎的時候,他的頭頂斜上方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
“白榆,你怎麽了?”
聞言,白榆心中泛喜,迅速地擡起頭,看見宋詩言戴着一頂白色的貝雷帽,手插着兜,面帶愁容地看着自己。
對上那雙眼時,無數朵煙花在半空中綻放,“噼裏啪啦”的,宋詩言背着炫彩的火樹銀花伸出手。
“白榆,我們回家吧。”
宋詩言說出這句話時,早已做好被拒絕的準備,可意料之外,欣喜之中的是,白榆雙手抱住宋詩言的腰,沒有半點猶豫。
“宋詩言,我沒有家,七年前就沒有了。”白榆把偷埋在宋詩言的衣服裏,抽泣道。
這是他最柔弱,最真實的時候。
“白榆,你還有我。”
白榆已經說不出話來,宋詩言則一直撫摸着他的後背安慰着他,靜靜地陪着他。
這時有一個女孩在噴泉那裏哭了起來,邊哭邊咳嗽,随後體力不濟地坐在地上,繼續着哭泣,嘴裏在喊着媽媽。
應該是走丢了。
這道哭聲讓白榆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像個孩子一樣抱着宋詩言的時候,眼神遲疑,略有些許尴尬。
他放開手,站立,用手輕輕捂住嘴,耳根通紅地幹咳兩聲。
小女孩的哭聲越來越大,那咳嗽聲很是讓人擔心,宋詩言扯了扯白榆的衣服,說,“跟我你還害羞什麽,走,我們去看看那個女孩子怎麽了。”
兩人向小女孩走去,近距離一看,那個女孩身穿一件紅色的裙子,那張稚嫩的臉卻毫無血色,在裙子的襯托下更顯得蒼白,戴着一頂同色的帽子,那垂在胸前的兩個黑辮子就是按在帽子上的假發。
她的身旁有一塊濕漉漉的地,仔細一看能看出那是血。
“小朋友,你怎麽了,你爸爸媽媽呢?”宋詩言向前走了兩步蹲在地上,擔心的問道。
小女孩一直哭着,沒有回答宋詩言的問題。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告訴姐姐,姐姐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好不好?”宋詩言翻了翻小女孩的口袋裏,沒有找到任何一個關于她家人的信息,她轉頭對着白榆說道:“要不我們先送她去醫院吧。”
白榆出了神,他認識這個女孩,她的林雪的女兒,他将手放進口袋裏,眼底閃過一絲冷漠,随後轉身離開。
“你怎麽走了?”
“哥哥。”
宋詩言與小女孩異口同聲。
“哥哥?”宋詩言瞥了一眼月亮,随後站起來看向白榆。
哥哥?
這個女孩為什麽會喊白榆哥哥呢?
他不是獨生子嗎?
想着想着,她再次仔細打量月亮,這才想起來這就是中秋節那天,白榆媽媽身邊的那個女孩。
白榆聽着這句哥哥愣了兩秒,片刻冷漠地說道:“我不是你哥哥。”
“咳咳咳——”月亮再次咳嗽,鼻口被震的流出學來,她用手随意地擦了擦,虛弱的說道:“媽媽說了,你是月亮的哥哥,媽媽還說了哥哥可以打敗怪獸,讓月亮重新長出漂亮的頭發,再帶月亮去美麗的游樂園玩。”
說話間,她不知什麽時候走到白榆的身旁,用着粘有血的手拉着白榆的手指,軟糯的喊了一句:“哥哥。”
白榆想抽回手,可那只小手拉的太緊,他低頭一看,女孩正擡着腦袋對着自己笑,“哥哥,你為什麽總是不回家啊,我在家都沒有見過你。”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白榆的語氣冰冷如冬天裏的江水,他面無表情的說着。
“可能月亮的爸爸媽媽也是哥哥的爸爸媽媽啊。”
“不是!”
他的聲音稍微有點大,把小女孩吓得又哭了起來,不到幾秒昏厥過去。
***
“誰是家長。”
急救室裏出來一位護士,她沖着走廊喊,白榆和宋詩言走了過去。
“我們在廣場上遇到,然後送來的。”宋詩言知道白榆不想承認這段關系,她自然也不會冒昧的說出來。
“病人已經搶救過來了,只是情況很不樂觀,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就很危險了。”
“……”
白榆撥打了熟背于心的號碼,然後去做了骨髓配型,随後在他們離開醫院的同時林雪趕到醫院門口。
因為白榆的刻意,他們沒有碰頭。
宋詩言和白榆各有心事的随意逛逛,就在他們重新走到廣場時,白榆才整理好情緒,他将出門時帶的暖手寶塞進宋詩言的口袋裏,說道:“你不是帶着你表弟出來嗎,他呢?”
表弟?
出門?
“宋天天呢!”宋詩言心急做着傻事,她原地轉了好幾圈,一直喊着宋天天的名字。
而此時,被她以往的表弟正在廣場裏的一家萬達裏的廁所蹲着,看着沒有紙的紙框唉聲嘆氣。
“我剛剛是要給他買紙來着,結果逛着逛着就忘了,然後太無聊了我就出來看煙花……”
“宋天天我對不起你。”她邊喊着邊往萬達廣場的方向跑去。
白榆跟在她的身後。
宋詩言随便買了一包紙之後讓白榆幫忙送去廁所裏給她表弟,過了好一會兒宋天天就罵罵咧咧的,“宋詩言,你害得我好苦啊……”
“我的腿都要蹲沒了,你知不知道!”宋天天握着拳頭作勢要揍宋詩言。
“白榆救命啊。”
聽到宋詩言求救的白榆在宋天天拔腿之前抱住他的腰,将他提了起來。
“廁紙英雄哥哥你別攔着我——”
白榆聽着這個稱呼面色一沉,黑得能擠出墨水來,一松手宋天天就跑了過去。
這時宋詩言接到了于洋的電話,她用手抵住宋天天的頭。
“喂。”
電波另一端。
于洋很是着急,很手足無措,“喂,宋詩言,你快去景秀酒店,顧楠佳出事了。”
作者有話說:
果然能遇見!!!開心~
————小言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