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 37

第37章 Chapter 37

從瞭望塔回去的路上, 不再是梁呈走在前面,他們自然地并肩而行。好像僅僅是一張照片的拍攝拉近了彼此的關系,又像是他怕再說錯話惹她生氣, 雖然他已經知道剛才的生氣只是逗他的玩笑。

徐朦朦給金女士發去了現拍的照片, 大概給家人發照片的好處就是不用精修吧, 随機選擇幾張發過去就行。

金女士果然問的第一句話是:旁邊的帥哥是誰。

第二句話是:你不是今天和小宋見面?他人呢?

徐朦朦照實回了過去, 解釋了和梁呈的關系以及宋博承不在的原因。金女士善解人意地沒繼續追問,只說讓她回去了回個電話。左不過是問她和宋博承今天見面相處怎麽樣之類的話題。

梁呈見她心情還不錯,問:“和你媽媽在聊天?”

她輕輕點頭:“嗯,順便把拍的照片發給她了, 說有機會也來看看, 哦對了,還問了和我合照的帥哥是誰。”

他看她一眼,垂下眼眸,“你怎麽說?”

“當然要力證梁律師清白啊, 我媽可愛腦補了,不說清楚指不定要和我爸怎麽猜我們的關系呢!”徐朦朦光是想到金女士三寸不爛之舌和最近被霸總小說影響的大腦, 估摸都能給她和梁呈聯想出一本小說了,想想都可怕,聳聳肩打寒戰。

梁呈眼角眉梢微擡, 插兜往前走, 說:“哦, 解釋了就好。”

她追上去走在他身側, 探出腦袋打量他, “你是不是怕我解釋得不夠清楚?要不我現在編輯好給你看了以後再發過去?”

“徐朦朦。”他停下腳步不走了, 側過身微垂眼眸看她, “你那麽怕別人誤會還和我一起走回去?”

這句反問問得徐朦朦發懵, 舔了下幹涸的唇,磕巴解釋:“我是怕你生氣……我不解釋。”

他哼笑:“那行,我現在的确挺生氣。”

“啊?”她仔仔細細打量他,面無表情,看上去是有點不高興,“那要不你先生氣?等你不生氣了我們再說話吧。”

梁呈雙眸中掠過一絲錯愕,看她轉身往前走,似乎在說——你一個大男人不要無理取鬧,等你冷靜好了再來說話。

他吹開額前碎發,幾步追上了她,勾住她防曬衣的兜帽,輕輕往後一拉,在她後仰的瞬間,單手撐在她肩上穩住她,說:“吃我的住我的,現在想撇清關系?徐朦朦你上一個職業該不會是會計?這麽會精打細算?”

她站穩後,用力揮開他的手,理了理微亂的防曬衣,說:“那是阿蘭嬸說不收錢的,更何況我也問周姨了,她也說不收錢,你要是有意見去找她們。”

他眉尾微擡,盯着她良久無言,過了半晌,輕描淡寫地反駁一句:“你還挺聰明,找兩座大山壓我。”

徐朦朦哼一聲,贏得勝利的表情上下打量他,說:“那是因為……”

“阿梁。”

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徐朦朦要說的話,她轉身,看到棗叔身邊跟着一位女士,拎着行李包而不是行李箱,看上去像做過了攻略,知道山路不好走,拖着行李箱不方便。棗叔嗓門大,人還沒到聲先到了,徐朦朦甚至都看不清那位女士的長相,只能通過披散在肩上的長發判斷性別。

待走近,徐朦朦眨了眨眼,确定是那天在高鐵上解圍的女士,不禁問道:“是你——”

女人見到她明顯也愣了幾秒,驀然一笑:“原來是你,我們還挺有緣分,你也來支教?”

“我不是,只是過來旅游一段時間。”徐朦朦看她手上拎的行李包,看起來帶的東西不多,“你就是來支教的音樂老師?”

女人放下行李包,伸手和他們一一打招呼:“你好,周梵音。”

梁呈禮貌回應了對方,瞧了眼身旁還在震驚中的徐朦朦,輕輕點了一下她的肩,小聲提醒:“發什麽呆?”

她回過神來,和周梵音握了下手,“歡迎。”

棗叔實誠道:“你們認識就好辦了,我家裏還有點事,就麻煩你們帶周老師先過去。”

梁呈知道他的難處,問:“沈從今天有時間了?”

“唉,快別提了,明明是我自家院子,現在倒沒了話語權,蓋與不蓋的都輪不到我做主了。”棗叔眉頭緊鎖是真心地煩躁。

梁呈不想新來的老師誤會或留下不好的印象,便說:“徐朦朦,麻煩你一件事,先帶周老師往前走,我和棗叔說點事,一會兒去找你們。”

“好。”徐朦朦作勢要幫她拎行李包,對方婉拒了,“行李重的話,我幫你減輕點負擔。”

周梵音微笑間拎高行李包,示意她看,“很輕的,我沒帶多少東西,就一點洗漱用品,來的時候我查過了,快遞能寄到鎮上,到時候我再去取就是了。”

“還能寄快遞?”徐朦朦摸了下耳垂,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還以為這邊快遞沒法送達。”

“寄到鎮上是可以的,就是需要跑一趟取回來。”周梵音跟在她身後,聊了起來,“我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你住這兒嗎?”

“不是,我不在這邊住,在山下的古侗村。”徐朦朦低頭注意腳下的路,時不時提醒身後的人注意。

大約是在這種地方也能遇見熟人,周梵音說起話來不似剛才的拘謹和客套,問:“你在這兒住多久?”

“我也剛來沒幾天,怎麽着也得待一個月吧,散散心。”徐朦朦好奇道,“對了,我聽說來這邊的支教老師一般都是待三四個月就走了,你也是嗎?”

周梵音停下腳步喘口氣,慢悠悠道:“我比較特殊,可能會待久一點。”

“真的嗎?”徐朦朦驚愕回頭,停下陪着她一起休息,“可能我這話有點直接,不過還是想問一句,你是因為之前在新聞報道上對支教老師有濾鏡,想着也過來試試,還是單純地想來教書育人呢?”

周梵音良久無聲,擡頭看她一眼,撲哧笑出聲,說:“你是想問我是不是懷着某種目的性過來支教吧?也對,有這個疑問也挺正常,換作是我,我也懷疑。”

“我以前不懷疑,甚至佩服每一位前來支教的老師。”徐朦朦若有似無的眼神瞟向後方仍在和棗叔說話的某人,無奈聳肩,“被人當場反駁外加科普,難免對之前的認知有所懷疑,不是針對你本人。”

“我懂,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來這兒呢,一是給自己找一份轉移注意力的工作,另外和你一樣散散心,暫時性逃離紛雜的生活環境,看看換個地方心境會不會不一樣。”周梵音重新把包拎在手上,“長時間讓自己陷入一段不舒服的環境中,只會變本加厲傷害自己,我還年輕,抑郁症這樣可怕的病,盡量避免吧。”

聽起來她在來之前遭遇了一件不小的事,徐朦朦無意窺探對方隐私,借此提起自己來這兒的原因,“我和你差不多,被很多人誤解還有謾罵,唯一慶幸的是原生家庭還算幸福,沒有給我太多的壓力,也是能戰勝此次事情帶給我的幸運吧!”

周梵音輕拍她手臂,說:“別想太多,我們既然來到這兒就放下過去,好好在這裏開啓新生活。”

徐朦朦點頭道:“你見過抑郁症患者嗎?”

她疑惑皺了下眉頭,繼而搖了搖頭。

徐朦朦悵然道:“我見過,親眼見過,而我們當時都無能為力為她做什麽,她看起來很正常,甚至在她離開的前一天還和我們開玩笑。接到電話的時候,我愣在原地,甚至懷疑是詐騙電話,直到她的家人打電話來,我才知道她真的離開了。聽你說抑郁症時,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這麽多的人在遭受這種病的折磨。”

周梵音輕聲安慰:“是你朋友嗎?”

“嗯,我們初中的時候在同一所學校,後來她的父母離婚了,她也成了住校生。”徐朦朦嗓子有點脹疼,哽咽難語,“不說這事了,免得讓你心情也不好。”

“沒關系,我不是八卦的人,但如果別人願意告訴我,我很樂意傾聽,絕對不會說三道四。”周梵音淺淺笑了一下,“之後我在這兒的一段時間你都可以來找我,不過以我對自己的了解到時候我找你的次數可能更多。”

徐朦朦松了口氣,感受到她是一位很好說話的人,便打開了話匣,“我們當時不在同一個班級,又因為我補課的緣故,和她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疏忽了對她的關心,後來我才知道自從她住校後,同寝室的女生排擠她,甚至還有人動手打她,我曾經不止一次疑問她為什麽不和老師說,直到我找到她們班一位女同學,和她關系不錯,才知道人心的壞是不分年齡的。”

周梵音僅僅是聽她提起那段往事,已然可以想到當時她的朋友一定遭遇了很多折磨,擰眉追問:“那位女生怎麽說?”

“她說如果告訴老師,我朋友會遭受更多的排擠,她們的确到時候不會打你,但她們會換着法子折磨你,往你的牙膏裏面擠不明液體,你的衣服會寫上難以啓齒的字,你床鋪的被子和被褥永遠沒有幹的時候……”徐朦朦有點撐不住了,蹲下去緩解身體上傳來的陣陣難受感。

原來和別人提起那段往事,還是沒辦法以平常心說出來。秦佳遭遇的一切,是她和莊在溪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痛。如果那時候的她不去上補習班,莊在溪也沒有轉學,或許秦佳不會遭遇這些。她永遠不會忘記,秦佳跑過來找她,欲言又止,那個時候秦佳是不是想告訴她發生的一切?是她只顧着回應老師讓她去頒獎,沒有去傾聽秦佳要說的話。

那天她站在頒獎臺看現場鑒抄的女生在臺下大喊,不知為何眼前浮現的是秦佳最後微笑的臉。好像在提醒她,你這人不配得這個獎。

上帝是公平的,祂會在最合适的時機下,回應你過去犯下的錯事。

作者有話說:

最近在忙着收尾工作啦,從開文以來沒斷更過,哈哈,我要誇我自己,也謝謝每天前來評論區報到的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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