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40
第40章 Chapter 40
郵箱收到了新消息, 來自宋博承。
某些時候梁呈真挺佩服他锲而不舍的精神,沒問到答案絕不放棄。他拿起手機給宋博承回了電話,那邊秒接。
宋博承:“你後來回去沒見到徐朦朦?”
梁呈:“見到了。”
宋博承:“她怎麽樣?有沒有生氣?公司後來叫我回去, 就是我負責的那個項目, 不回去又不行。”
梁呈拿着筆輕敲桌面, 心不在焉回:“沒生氣吧, 她性格挺好的,不會輕易生氣。”
電話那頭的宋博承不樂意了,嗆了句:“我怎麽聽你這話的意思對她很熟悉?”
手上轉筆的動作忽停,梁呈微垂的眼眸擡起望向桌上昏黃的臺燈, 說:“比你早認識幾天。”
宋博承哼笑:“你少在這兒炫耀啊!我有信心拿下!”
梁呈噤了聲, 過了許久,道:“你對她是認真的還是因為家裏介紹的緣故不得不應付?”
宋博承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或者說短時間裏自己也沒法确定,給的回答模棱兩可, “都有吧,今天見面後對她印象挺好的, 長得又好看,性格,工作還有家庭都很好, 聽我媽說她是因為工作緣故才遲遲沒有交男朋友, 我也就放心了, 畢竟她條件這麽好, 我當時還挺納悶怎麽沒交男朋友。”
梁呈聽出某人像偷到了金元寶, 話裏話外是掩不住的高興, “她之前也沒交男朋友?”
“沒呢!”宋博承給自己倒了杯水, “我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太幹淨了她,今天和她說話的時候我都有種玷污她的錯覺。”
梁呈沉默半晌,實誠道:“以你之前浪蕩形象的确配不上她。”
換作平時梁呈說這一句宋博承還會應兩句,他們之間太熟了,都清楚對方為人。梁呈對他過去的事情甚至比他親媽還了解,不過今天再聽梁呈說起,心裏頭便不大樂意了,為自己辯解道:“不是還有一句話叫浪子回頭金不換,我以後會收斂的,你就瞧好吧!”
手機那頭良久無聲。
宋博承還以為是信號不好,叫了梁呈好幾聲,直到傳來一聲不輕不重地呼吸聲,像是在嘆氣。他頓覺稀奇,問:“怎麽了?你不信?還是你們村子那幾個人又給你添堵了?”
“剛收到一條消息,方思喬發來的。”梁呈簡單概括重點,“我的相親算結束了。”
宋博承剛送到嘴邊的水杯驚愕放下,“我去!今天看你們相處的時候挺好的啊!而且我瞧着方思喬對你不像是沒意思,你是不是說什麽話讓人家不高興了?”
梁呈捏了捏眉心,“都是成年人,對待感情自有思考能力,她既然說不合适就有她的理由,尊重就好,強求無用。”
宋博承是清楚他這好兄弟對感情方面的問題一向是拎得清的,戀愛腦這些詞一輩子都形容不到他頭上,所以單了這麽多年,就是頭腦太清楚,女孩子感受不到談戀愛的快樂。此時此刻他覺得很有必要給梁呈補補課。
宋博承一杯水下肚,清了清嗓子,有板有眼給他上課,“通過這次相親失敗你還不懂嗎?女孩子是靠追的,死纏爛打也好,溫柔攻勢也罷,你要讓她看出來你心裏有她,在意她,沒了她就不行的那種,人家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你對她的重視!你按照我剛才說的去做,人家方思喬還能甩了你嗎?”
梁呈氣笑了:“你前面幾個女朋友都是這麽追的?難怪每次都是女方提出分手。”
“你這話說得我就不愛聽了,我那是尊重她們,讓她們提出分手是給面子,我一個大男人說被甩了,了不起笑笑就過去了,女生好面子,如果是我提的那還能和平分手嗎?”
“我怎麽記得上一次分手的時候,抱着馬桶使勁吐的人姓宋?”
宋博承被自己口水嗆到,咳了許久緩過勁來,“我說姓梁的,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前女友,玩得比我還花,我也算是半個海王吧,誰承想她是正兒八經的海後,花我的錢可以,玩弄我的感情絕對不行!”
梁呈一時語塞,被他的謬論打敗,但不忘糾正:“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的感情到底是誰對不起誰,不過既然分手了就別把錯都怪前任,一段感情的失敗只能說有人占比最大,但另一個人不代表全無幹系,思想成熟點,分手說明不合适。上帝創造夏娃,是因為祂清楚适合亞當的是夏娃,你和她分手,恰巧也說明你的夏娃不是她。”
宋博承把手機放在桌上開了免提,為梁呈鼓掌,“不愧是大律師,三兩句話說得我心服口服,你說的不錯,我有很強烈的預感,徐朦朦就是我的夏娃!”
梁呈勾起的唇凝滞,神色不太自然應了一句,“嗯,但願吧。”
“這怎麽是但願,是肯定!”宋博承一想到徐朦朦巧笑嫣然的臉渾身都有勁了,“我媽這次還真是做了件好事,我得和朦朦約好下次見面的時間,這次一定安排好,可不能因為工作又打攪我們約會。”
“沒別的事我先挂了。”梁呈掃了眼臺面鐘,“我還有工作上的事需要忙。”
宋博承想起正事還未說,急色道:“對了,沈從他們你打算怎麽處理?”
“先按原計劃行。”
“我瞧着沈從他們也不傻,雖說鬧事但見好就收不敢鬧大,怕也是防着你去上面參他一本。”
梁呈開了免提,把昨晚未看完的文件從抽屜取出來繼續看,說:“我不急,急的是他們,有人給他們透露了風聲,現在估摸是知道了古侗村重新選舉村長的消息。當初我能力有限被迫離開,他們如今還想用當初那套方法逼我離開,讓我知難而退,等等吧,狐貍的尾巴藏得再深總會露出來,選舉在即,人總會在最緊要關頭放手一搏。”
“要我說那村長就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做,都多大年紀了好好養老不行嗎?霸着村長位置,我看全村經濟都在他家了,要我說你就不該對他手軟,他安排沈從他們折騰你的時候,我可沒瞧見顧念一點情面,換我這脾氣,早和他撕破臉了,你還打算忍多久?”
宋博承是有話說話,不藏着掖着,他不屑僞裝和奉承,一來是家庭緣故,從小到大被捧在手心長大,無論做什麽事都會有人給他兜底。梁呈不一樣,他自小接觸的環境以及村子裏的人,都在迫使他迅速成長才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他很清楚最後要的結果,即使也有着急的時候,也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會勸說自己,安慰自己,告訴自己離成功不遠了。
“快了。”他說。
宋博承是真為他着急,“我每次問你,你都說快了,我這都等兩年了,該不會等我和徐朦朦結婚了,你還沒解決這事吧?”
梁呈翻閱文件的手停下,掃了眼正在通話的手機屏幕,沉穩道:“不會。”
篤定的口吻聽得宋博承愣了幾秒,笑罵他兩句,繞回正題:“我剛才給朦朦發了消息她到現在都沒回我,她在忙?”
“嗯,大概是的。”梁呈瞭眼看桌上的小盆栽微微出神。
“估計是睡了,要麽就是在忙寫作上的事,我聽說作家一般都是晚上靈感多,我就不發信息了,免得打攪她。”
宋博承很少有替人着想的時候,梁呈意外的同時卻也确定了一件事,關于他的朋友對徐朦朦或許不是出于家庭的壓力而是真的喜歡。
他默聲不語,心裏有話卻不好明說,換了個說法問:“徐朦朦和那位你喜歡誰?”
這次的沉默來到了宋博承這邊,梁呈清楚他的過去,清楚他的每段感情,更清楚那位當時帶給他的傷害和打擊。如果不是家人強烈要求下,或許他也不會來見徐朦朦。
夜晚寂靜,梁呈還是聽到了手機那頭傳來輕微的嘆息聲,不甘或氣憤都有吧!宋博承順風順水的人生,唯一的敗績就在那位身上,這輩子或許都難以忘懷了。
“今天見到徐朦朦的時候,我想重新再信一次的念頭很強烈。”宋博承一想到徐朦朦盈盈一笑的側臉,心裏頭暖暖的,“他們說遇到好姑娘是能感受到的,我以前不信覺得他們扯淡,今天見到徐朦朦,這句話我信了,說不上來那種感覺,我詞窮,真要給個說法大概就是歲月靜好,和她在一起是那種平淡如水的感覺,相處起來很舒服,她情商很高,不會讓人尴尬,還會給足你尊重,偶爾喜歡一本正經和你幽默兩句,性格也好,就沒見她生氣過。”
梁呈撐在桌上的左臂緩緩放下,指腹有節奏地摩挲着衣服。宋博承一番話讓人不知該如何繼續往下問,他對徐朦朦或許是一見鐘情又或是僅僅覺得她合适?
“我是不是把她誇得太好了?”宋博承撓了撓頭,“不過這都是我今天和她相處之後的感覺,也許再相處一段時間又會是別的看法了。”
梁呈舔了下微幹的唇,滿滿一杯水伸手就能碰到,他卻不着急喝,略帶探究的口吻說:“所以你對她到底是真的喜歡還是用來忘記上一任的工具人?”
這話其實不怎麽好聽,甚至有窺探隐私之嫌。梁呈問完以後驚覺自己未免太過指手畫腳,找補道:“我随口一問,你可以不回答。”
“你既然問了,那我也就不瞞着你了。”宋博承調整呼吸,“我承認對那位還有感情,但也确實想放過自己,重新開始一段感情。”
梁呈沒來由惱火:“所以徐朦朦現在的身份不是相親對象,是你忘記過去的替代品?宋博承,你是不是太久沒被我揍了?”
“不是,你突然跟吃了槍藥一樣做什麽?”宋博承喊完注意到外面有人走動,捂住嘴降低分貝,“我說你小子才是不正常吧,一提到徐朦朦比對梁夏還上心,你別是喜歡人家。”
電話那頭的人仿佛信號中斷,足足過了五分鐘都沒動靜。但宋博承鬼使神差沒有挂斷電話,更沒有叫梁呈的名字,他總覺得梁呈還在,只是單純地沒有說話。
“宋博承,既然是朋友,我也不想隐瞞你,更不想因為別人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梁呈扭頭盯着窗外,月光傾斜在桌面上,他不想再打啞謎,“我對她的确超過朋友之情。”
宋博承手機險些從手裏滑落,穩了穩心神,不太确信道:“你……你逗我?你是不是想套我話?就是想問清楚我對前任和對徐朦朦到底選擇誰?我懂了,合着你大晚上套路我!”
“徐朦朦從來都不是選項,她是獨立的個體,更不會是誰的替代品。”梁呈沉默幾秒,“懂了嗎?”
宋博承條件反射似的點了下頭,倏爾想起一件大事,他險些被好兄弟撬牆腳了,怒道:“徐朦朦知道你喜歡她嗎?你表白了?”
“她不知道,我也沒有表白。”
“你還玩暗戀這套?”
“在沒有确定她的想法前,我不會讓她知道,更何況她前段時間經歷了一些事,來古侗村也是為了散心調整自己,這時候讓她知道是乘人之危。”
宋博承撇嘴,雖說早就知道梁呈做事有章法,處理事情也有理有據,奈何聽他提起對徐朦朦的打算,還是不爽。這份不爽不是因為梁呈現在坦白自己喜歡徐朦朦,而是身為好兄弟,梁呈對徐朦朦比對他還上心,又是照顧她的情緒,又是為她考慮。當初他失戀要死要活,也沒瞧見他說幾句安慰的話,還專門往人心窩子戳。兩相對比下,他心裏愈發不是滋味,敢情是徐朦朦撬他牆角。
宋博承酸溜溜道:“呦,還乘人之危,怎麽就乘人之危了?你就是慫蛋,表白都不敢。”
“一個人在情緒低落的時候,身旁有人陪伴,噓寒問暖照顧,很容易讓她産生一種錯覺,以為這就是喜歡。”梁呈舉杯喝了口水,“我希望她有清晰的判斷。”
“你可算了吧,你現在還不算照顧她?”宋博承瞥了眼眼前的杯子,記憶被勾起,驚呼,“我想起來了,你今天去小賣部買水,其實是特意給徐朦朦買吧?你個老六,我當時還在想你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勤快了都知道給方思喬買水了,還以為你對她很喜歡。”
買水的事情梁呈不反駁,他原就是那個意思,只是當時宋博承一口咬定他是順手買給徐朦朦的,也不好多做解釋,不過宋博承現在反應過來也挺出乎他意料。
宋博承翻了個白眼:“那現在怎麽辦?徐朦朦是我相親對象,我和她又在了解階段,你現在和我這個情敵坦白,我嚴重懷疑你是故意的,不然你怎麽不去找徐朦朦說清楚?”
梁呈被他的腦回路打敗,他坦白無非是不想繼續騙下去,說清楚了總好過以後翻舊賬,反倒彼此都不愉快。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感情經得起接二連三的謊言和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