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好的消息
第 6 章最好的消息
早晨,小剛拉開卷門,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門撒進了店裏,小剛煽動着雙手驅趕煙塵。那些煙塵在溫暖的光裏上上下下,起起伏伏,跳舞一般。小剛咳嗽了幾聲。看到電腦桌前扶着一個人正在睡,煙灰缸裏滿滿的煙頭,有些都掉在了地上。還有幾罐啤酒瓶,有些立着,有些倒着,散落在林也四周。
“師傅,昨天你就在這裏睡覺啊?”小剛推了推林也。林也沒醒,小剛又加重力道推了推。
“幾點了?”林也啞着喉頭說。
“九點了啊,我可沒遲到!”
林也站起來,揉了揉頭發,拿了衣服,說“打掃一下,你看下店,中午我要是沒回下午就不來了。”
“哦!前天方小姐說她的照片要在傳單上,圖我已經做好了,師傅看一眼再走吧!”
小剛把做好的圖給林也看了,林也指導了一下,又做了些修改。林也才離開了店裏。
林也回到家,洗了澡,一直睡到太陽西下。誰也不知道他是睡着還是醒着。
佳芝下班回家,看到門口脫着林也的鞋子,家裏找了一圈,在床上找了林也。
林也窩在被子裏,露着頭。
佳芝把被子掀起來,“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林也把掀起來的被子再蓋回去躺下。
“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佳芝帶着怒氣去廚房做飯。
“那個人我看見了。”林也蓬亂着頭發,靠在廚房的門上,冷靜地說。
“什麽人?”佳芝明顯有一些慌亂。她把肉下到冒着熱油的鍋裏,油花濺出,發出滋滋聲。
“送你回來的人。”
“.......”
佳芝沉默了。空氣中蔓延着油煙味道,吸油煙機壞了,但還茍延殘喘地發出呼呼聲。
“他是誰?”
佳芝還是沒有開口。
“你解釋啊!”
“還能是誰!就是你想的那樣!”佳芝大吼。
“你,你跟他睡覺了?”
佳芝一下瞪着林也的眼睛,瞪得奇大。她把圍裙解了,扔在砧板上,走了出去。
爐上的火沒關,肉已經被油炸得焦黑。廚房裏,煙霧彌漫。林也關了火,走了出來,看見佳芝坐在沙發上。
“離婚吧!”林也走進,聽見佳芝的這句話。
林也紅了眼睛。
“我不會離婚的!”
“林也,從我們結婚的第一天起我就後悔了。就算沒有他,我們之間最後也會離婚的。”
“我不會離婚的!”林也重複着這句話。
“我以前聽別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以前我不懂,現在我懂了。這座墳墓埋葬了我的青春和真正的我,結婚那天哪裏是喜事,明明就是一場紅色的喪事。我的快樂和自由從那一天起就被我埋葬了,放過我吧,讓我重新從墳墓裏出來,林也,求求你!”佳芝說着哭了起來,手掌貼在臉上。
“放過你!佳芝我從來沒有限制過你的自由。結婚到現在,什麽都是你說了算,是我做得沒有那個人好嗎?你告訴我!”
“不,不,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是我,是我不願意再被這樣的生活消磨我的生命,林也,你看我多久沒有買衣服了,我多久沒有逛街了,我一只口紅用到了頭,我用小刀從尾巴管裏扣出來用的,這些你注意到了嗎?我每天一下班就是趕去菜場買菜。我要計算今天肉漲了多少,菜便宜了多少,買那個才能又實惠,又不超預算。發了工資,有一半都要還錢!這樣的日子我過不下去了,真的林也!”
“是我不好,不細心,沒有給你好的生活,我,我以後.......”
“林也,我知道你也犧牲了很多。你說過太多以後了,如果我們分開,你也不用為這個家這麽辛苦了。”
林也沉默了,他不能離婚,這是他的執念。他媽跟他爸爸離婚,他早就發誓,以後決計不會離婚。而且他還顧及到他媽媽,他說不出口,怕他媽為了他擔心受怕,因為離婚這兩個字曾經傷害過他的媽媽!
“我不會離婚的!以後不要跟那個人來往了,我就當做什麽也沒看見!”林也起身,去了廚房,做菜燒飯。
林也和佳芝分居了,林也睡在床上,佳芝就賭氣不願意睡覺。白天打着瞌睡,頂着黑眼圈上班。打個數字,小數點都能打錯位。被主管請到辦公室喝了不少咖啡。至此,林也只能睡在沙發上。
日子就這麽不緊不慢地過着,佳芝和那個男人,好像真的斷絕了往來,林也不知道。
快過年了,林媽媽打電話來叫他們一起回老家過年。老家有一個被土堆圍着的大院子,院子裏有一顆大樹,以前大樹底下,開了一點土,種着一些瓜果,現在肯定荒蕪了。
佳芝不想回老家過年,他們又吵了起來。最後,林也妥協了,找了個不回家的理由。把林媽媽接到了K城。
林媽媽也開心,學校放寒假早,她早早地來到了林也和佳芝的家。包攬了家裏大大小小的家務。
一大早就乒鈴乓啷地咚啊咚,不知道在幹些什麽。吵的佳芝頭痛。做的菜油不拉叽的,佳芝的腸胃本來就不好,吃太油老要跑廁所。對林媽媽,佳芝是敢怒不敢言。怕別人說她給婆婆氣受。
好不容易到了大年三十,林媽媽又要按老家習俗,點一些蠟燭燒一些東西,把家裏弄的烏煙瘴氣。
佳芝是不敢對婆婆說什麽的,可是關了房門,又跟林也抱怨。林也又聽了又為自己媽媽委屈,每次都小聲争辯,弄的佳芝又不跟林也說話了。
大年初一一大早,林也就接到了夏清的電話。電話裏夏清祝他新年快樂,問他最近好嗎?
夏清的聲音好像從清晨的陽光裏透進來,把林也近期的陰霾都驅趕了。林也說自己還好。夏清聽出了他的疲憊,說開年K城的工程還是要進行的,過完年他就回來繼續工作。
林也罵他公司沒良心,讓他東奔西走的,沒個定數。夏清笑了笑說,大年初一可不能罵人,觸黴頭的。林也也笑了。
挂了電話,佳芝又出現在林也眼前。剛剛那一米陽光又被陰霾覆蓋了。
這次佳芝說的是生孩子的事。她說林媽媽又催她生孩子了,她在林媽媽那邊應付着,但她是過來表明自己的決心的,沒還完錢之前,這個房子沒寫她名字前,她是堅決肯定不會生孩子的。
林也點點頭,這種情況,他也不會要孩子的,何況他和佳芝這種狀況。
過了十五,就要開學了。林媽媽提早回縣裏學校了。
林也和佳芝又恢複了分居狀态。
夏清回來了。
夏清預定了之年的聚餐。林也,王虎,陸一,都來了。獨傅陽沒來。
“诶,嫂子今天怎麽沒來?”林也是最後一個到的,王虎看了一會兒林也後面。
“她今天加班,讓我們開心點!”林也說。
“嘿嘿!也對,嫂子不在我們還自在點。”王虎說。
“傅陽這小子今天怎麽不在。”林也喝了一口酒說。
“他有事去了老家,年前事情多,來不及跟大家打招呼。”夏清說。
“什麽!”大家都大吃一驚。
“招呼都不打就走了,這小子找死!我打個電話給他!”林也走出包廂。
一會兒回來,“他家裏有人在那邊生病了,來不及跟大家打招呼就過去照顧了,他說回來請大家吃飯。”
“這小子我見到他,一定給他幾拳!”王虎說。
這件事讓大家心裏都不高興。酒過三巡,他們都點醉了,許久沒有喝得這麽痛快了。林也舉着酒杯說以前上學的事情。王虎說正在追一個姑娘,不知道看不看得上自己。林也笑他你這樣誰看得上啊,先把這虎頭理一理先。
笑過後,陸一站起來,說自己也要走了,去南方,那裏的機會更好一點,他要去闖闖看。
大家都沉默了。林也說“好,将來發達了別忘記兄弟!”陸一吹了一瓶啤酒,說“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我走了,大家別送了。”陸一奪門而去,大有向死而生的氣魄。他沒表達他的不舍,留念。走的甚是潇灑。但大家都懂他,懂他的潇灑。
“還是這麽有詩人氣質。”王虎說道。
“來!我們喝!”林也眼中閃着淚光。他明白,他們始終會天各一方。包廂本來就空大,現在更空了。
王虎哭了,他明白,什麽都明白。為了一口飯,為了活着!生活真的太難了!他靠在林也的肩上,抖動着。為陸一,為自己,為這個世界上努力活着的人。
夏清始終是清醒的,每次都不喝多。大家也知道他的性格,都不會勉強。他是最清醒的旁觀者。他也是痛苦的,看有人離開,有人哭泣,他也想哭,想被人安慰。可他的悲傷表達不出來,憋在心裏,自己消化。
林也去了洗手間,好久沒回來。夏清起身去找他。廁所的門是關上的,離近了,夏清聽見嗚咽的聲音。不是那種嚎啕大哭,是那種憋着忍不住流露的嗚咽。讓人聽了心是疼痛的。
他打開了門,找到那個隔間。門沒有關,夏清蹲下,中間隔着一節階梯。林也的眼睛充滿淚水,手緊緊抱着自己雙腳。夏清把他攬在自己懷裏,手一下一下摸着林也的後腦勺。
什麽都沒說,但大家都明白。
林也哭夠了,手抹了抹眼淚。推開夏清,站起來。
“走了。”他們走出了洗手間。
夏清叫了代駕,把王虎送回了家。
“要不要陪我走走?”在林也家的樓下林也問。
“好!”夏清給了代駕錢,讓他走了。
他們走出了小區,在大馬路上朝着一個方向走着。
“你也會走嗎?”林也問。
夏清沉默了一會兒,說“這要看公司的決定。”
“留在這裏吧,傅陽陸一都走了,這裏真的很空了!”喝了酒的林也小聲地說,特別溫柔。
“我......”
“安定在這裏吧,一個電話就能讓我找到你。”慢慢地又走了好幾步,林也說。
夏清對林也的溫柔是沒有抵抗力的。
“離開的人太多了,只知道走着走着就散了的,不想我們也這樣。”
“林也....”今天晚上的林也太多愁善感了。
“學校門口的那棵樹被伐了,面攤也搬了,欠你的面我還不了了。我們讀書時候的教學樓也拆了。全都是新的,可我好像不認得了。都變了,現在時代發展得太快,好像只有我停留在了原地。”他想在這個快時代裏,留下點什麽,林也是孤單的。
“你去過學校了?”
“嗯,有時候想着以前的事就去了那裏。老師都變老了。”
“是我們長大了。”
“是歲月催人老啊!”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
“看,我們又走回了原地。”原來他們朝着小區的邊緣,繞了一圈。
“我走了。”林也頭也不回。
他的背影在路燈的照耀下,一下子進入光明,一下子進入黑暗,最終成為一個模糊的黑點。
“嘿!林也”,夏清大喊。
黑暗中,那個模糊的點停頓了一下。
“我答應你!”夏清大喊。
黑點好像動了動。直到黑點真的消失了。
林也打開門,家裏是一如既往的黑暗,只有鑰匙碰撞的聲音乒鈴乓啷。佳芝已經好幾天用加班為由,回來很晚了。這個家已經不像個家了。
林也感覺累了,他倒在床上呼呼睡去。就算明天是末日,也打擾不了今晚的夢。
夏清因為要給工程選址的事情,忙了好幾天,剛好閑下來,給林也打了電話,那邊關機。他去打印店,小剛說林也前幾天回老家了,好像他爸爸生病了,就這兩天了。
夏清趕到的時候,林也爸爸已經在早上下葬。林也老家是以前農村那種泥土自己堆砌的土房子,有兩層,有一個很大的院子,被矮土牆圍着。
夏清一路上問了好多人才找到林也家。林也見到夏清,很驚訝。
“你怎麽來了?”
“還好嗎?”夏清看林也有些憔悴,黑眼圈就在眼下晃着。
“嗯,事情都辦好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沒告訴你們。”林也解釋道。
“王虎他們都還不知道,你放心。”
“別給他們添麻煩了。大家都挺忙的,只是一個與我也不太相幹的人。”林也說。
林也把夏清安排好,又忙了一個下午,晚上他們才有時間說說話。
他們兩個坐在矮土牆上 ,聊着天。
“這裏不好找吧?”林也看了夏清一眼。
“好找,你看這是什麽,多問問就找到了。”夏清指着最的嘴說。
林也嘴角咧了一下,笑了。
“嫂子呢?怎麽沒見她?”
“早上送了,就回去了。”
夏清沒說話,林也接着說“看到那棵樹了沒,是我爸種的,它還這麽茂盛,那麽有生命力,可是種它的人已經死了。樹活千年,人難百歲啊!”林也側頭看那棵樹,眼裏滿是不舍和難受。
“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夏清打開自己的背包,拿出四罐鋁罐啤酒。
“這裏酒有的是,背着過來多少重!”
“我聽小剛說的,一時着急,就記得酒了。”夏清尴尬笑了笑。
“謝啦!”林也啪,打開了鋁扣,喝了一大口。
“給你講講我爸媽的故事吧!想聽嗎?”林也遠遠的看向遠方,眼神虛無。
“好。”
“我媽是我爺爺買來嫁給我爸的,就一袋米,就一袋米,就買了我媽,多可笑啊,哈哈哈哈。”林也喝了酒,一時話也多了。
“那時候,我媽十歲,他二十歲,他出去跟着村裏人做生意,我爺爺給我媽念書,叫她等我爸。過了幾年我爸回來,就有了我。可是可是他又出去了,等他回來的時候,帶了給個女人回來,說要跟我媽離婚。我爺爺那天差點把他打死了,可他堅持要離婚。我媽哭得眼睛都腫了,帶着我下跪求他別離婚,可他還是踢開了我們。我媽說要離婚可以,讓我跟着她。我爸他同意了,為了那個女的,連親生兒子都不要了!好在我媽那時候念書念到了高中,受了教育有點文化,在縣裏找了一個小學教書。她那個時候的人文化程度都不高。她一個女人,白天教書,晚上給別人納鞋底補衣服,手上都是針戳的眼,繭子磨的老厚。你說那時候怎麽這苦.......。”說着,林也動了情,淚珠一顆接一顆地滑落。林也用手擦去。
夏清之前都不知道林也有這樣的過去。看着這樣的林也,他的心好酸,他想做些什麽,可是他不知道能做些什麽,只能陪林也一起悲傷。
“他走前那幾天,我都陪着他。他叫我原諒他。叫我媽原諒他。燒他的衣服的時候,我看到一塊手表,和一條皮帶。是他自己買的,他不知道是胃癌,以為很快能回家。他說回家以後要帶皮帶和手表去趕集。他一輩子省吃儉用,再也用不到了.....”林也哭得太悲傷,無意地林也靠在了夏清的肩頭上。
林也盤着腿,身體側着,頭埋在夏清的肩窩處,帶着哭腔,抖動着。眼淚粘濕了夏清的肩頭,隔着薄薄的衣物,夏清的皮膚感受到了濕熱。夏清也眼眶濕潤了。他拍着林也的後背,“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他沒有別的可以說,林也的悲傷不是任何人能夠化解去的。
“最後,最後,他說他要回家,不要住在醫院,那天早上我早早地給他辦出院。護士給他洗了澡,剃了一個幹淨的頭發。我給他買了一個帽子。他帶着帽子,上了救護車,他回家了,因為不方便上樓,就在樓下草草搭了一間房,他說要回自己的家,我跟他說這就是他自己的家。那天好多人來看他,親戚,朋友,鄰居。他們都笑着跟他說會好的。他答應着。我知道他在等,等我媽。可他一直沒等到我媽。。。那天晚上他就去了,他彌留的時候,我在他耳邊說,真的沒辦法,是胃癌,要是有辦法,我們是肯定要救的,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
那天晚上林也喝完了四罐啤酒,他一會兒笑,一會兒哭,哭的時候比笑的時候多。十句裏面有九句的胡話。
林也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一點快兩點。那時候夏清正在搗鼓着午飯。燒柴火的竈臺他真的不會弄,好容易劈了柴不像柴的柴,點了火,結果把自己嗆死了。就是這咳嗽聲吵醒了林也。
“哈哈哈哈,”夏清擡頭看見林也背靠在牆上,手腕着手腕,在笑他。
夏清把燒黑冒火的柴火扔向林也,“再笑我就把你嘴縫上。”
“沒聽說你夏少爺不僅會燒火,還會女工呀!”
“我叫你再說!”夏清把未點着的柴扔向林也,林也也不躲。林也就是眼睛還有點腫,聲音蘇啞,但夏清能感覺得到,他已經自愈了。
“啊!”林也叫了一聲。因為柴劈的時候有截面,夏清不會劈,有一截就劈斜了,一頭鋒利,一頭還是個木樁。那一截鋒利的截面,加上飛來的慣性,劃傷了林也的手臂。
“你怎麽也不躲,我看看。”夏清拉過林也的手,仔細看。肉已經被劃開了,中間分布着細細的血絲。
“有酒精嗎?處理不好要破傷風的。”
“農村人哪有這麽嬌貴。貼個創可貼就行了。”
“不行,不行,一定要去看看。村裏有衛生院嗎?”
“不用啦,我皮糙肉厚的,這點小傷算啥!”
夏清硬拉着林也去衛生院,林也不說衛生院具體在哪裏,夏清逢人就問。終于把林也拉到衛生院。其實也是間破屋臨時改建的,村裏人感冒發燒都來這裏拿藥看病。
“回去別碰水。”小護士做了簡單處理。
“走,我帶你去吃面,村子裏我十幾年沒來了,年輕人都出去了,老人我也不認識,只知道這一家面店,湊合吃吧!”
夏清轉念一想,“好啊,合着你也不會燒火做飯,居然還笑我!”一胳膊挽上走在前面林也的脖子。
“诶诶诶,我不會做飯,可我小時候燒過火确實不是你那樣燒的。”林也掙脫着夏清的胳膊,可是那胳膊好像是繩索,怎麽轉都掙脫不開。
“力氣真TM大!”
“幾年前欠你的面就今天還了!”
“那不能夠,這麽幾年,人民幣都升值了。這面我算算,幾年前一碗頂現在大概十碗了吧!”
“去你的!你在這兒訛人呢!大忽悠!”
“反正不能算!”
他們兩個迎着太陽,肩摟着肩,說笑着,在黃色的土地上留下相融的剪影,漸漸遠去。
“我要離婚了”林也喝了一口面湯,忽然說。
夏清筷子抖了一下,擡頭說“什麽”
“過不下去了,人生短暫,還是要及時行樂啊!”林也嗦了一口面。
“沒聽說你跟嫂子過不下去啊?”
“聽說?聽說能當真?你打聽我了?”
“我聽你店裏小剛說的。”夏清小聲地回答,有點羞赧。低頭吃了口面。
“夫妻間哪能沒矛盾呀!過不下的理由有很多,有些人忍下去了。有些人不想浪費光陰。與我,與她,都好。”
“你想清楚了?”
林也沒有回答,但這是夏清近期聽過的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