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山區生活
第 15 章山區生活
房間裏有一張是那種宿舍裏的藍色木鐵床，上下鋪。對面是馬老師睡的炕。林也睡在下鋪，上鋪放滿了雜物，一時沒有多餘的床，林也和夏清睡在了同一張小床上，小床太小，兩個大男人睡實在太擠了。但這一夜，誰都沒有說話，誰都沒有動，他們背貼着背，在呼呼的風聲中，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栀子就起床咚咚咚地燒早飯。有些孩子都是天還沒亮，就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到了學校，太陽都已經出來了，肚子也已經餓得慌了。故此學校都會準備早飯給學生吃。
林也剛來也起不來，可是慢慢就被這裏的風氣給感染了，也就有點習慣這麽早起床了。馬老師也已經去刷牙洗臉了，就夏清還在睡覺。
林也端着兩個饅頭進來，就聽見夏清在被窩裏咳嗽。
“喝點水。”林也遞了水過去。
夏清就着沒起身，抿了兩口。
“你剛來不習慣。這裏的人都早的。”
“我也起來吧。”
“沒事，你再睡會兒吧。你起來也沒什麽事。”
“你要去幹嘛？”
“我去準備早飯，孩子們過來要吃的。栀子忙不過來。你再睡會兒。”
林也走了，夏清在被子裏，外面聲音吵吵的，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大約一個小時後，夏清起床了。這裏的廁所是房間自帶的小廁所，就一個巴掌大的洗臉臺，一個小小的蹲坑。夏清有點不習慣，錯覺還是怎麽的，居然感覺頭有點暈。
簡單弄弄以後，夏清啃了那兩個早就冰涼的饅頭，穿着林也的軍大衣在學校晃晃悠悠地閑逛。
這裏教室只有一個，二十幾個學生，學生就按年齡坐在一起。一節課，一到六年級的課都上，分年齡聽。
大日頭底下，夏清覺得好熱，脫掉了林也的軍大衣。
夏清在山的另一面，找到了林也，他正給人家放牛。
“看老同學還負責放牛啊？”
“有什麽辦法？孩子要上課，這牛總要人看着吧！”
“你走了怎麽辦？孩子不讀書了？”
“這個月我來了，下個月他來了，總有好心人記得這裏。”
“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怎麽？大少爺才來就受不了這裏了？”
夏清一腳踹在林也的身上。林也咯咯笑。林也的黑色的短袖上多了一個灰色腳印。
“跟我同學說好是一個月的，現在才十幾天。”
夏清沒有說話。但他的手機響了。夏清看了一眼，接起來。但信號實在太差，夏清沒耐心，給掐了。
“忙的話，你可以先走的。”林也打了一鞭子在牛屁股上，老牛‘哞’地叫了幾聲。
夏清在林也旁邊坐下，“不忙。”
“這裏風景挺好的。”
“是啊，藍天白雲，青山綠水。空氣清新。”說完，夏清不住咳嗽起來。
“不會受風了吧？”
林也的手在伸向夏清額頭的半路上，被夏清拂去，“沒那麽弱！”
“這裏最忌諱生病啊，醫療條件不好，你晚上要多穿點。保暖最重要。”
“知道了。”
夏清感覺自己有點困了，站起身，走了。
林也看着夏清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被夏清拂去的手。
栀子和學生們都很喜歡夏清，大家都圍着他。孩子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人，大家都很好奇。帶着腼腆的笑和害羞的眼光。
下午林也在宿舍整理了一張上鋪出來自己躺下了。他睜着眼睛，看着黃泥鋪的天花板，腦子裏想東想西的。夏清中午只吃了一點就離席了。林也知道他吃不慣這裏的飯菜，這邊山裏人普遍做菜帶辣，但夏清吃不了辣。林也希望夏清在這裏呆不下去，趕緊走人。
下鋪的夏清又咳嗽了起來，聽聲響，挺嚴重。
馬老師問了句，“你還好吧？”
“沒事，我吃不了辣。”
“這樣啊，廚房還有幾個饅頭，我給你拿來？”
“不用，不餓。”
馬老師真的就沒去，林也爬下床，拿了饅頭進來放在桌上。
“餓就吃。”說完就又上去了。
午休結束後，學校裏響着“叮叮叮”的鈴聲，是馬老師手動敲出來的。下午有節體育課，學生們都在跑步。
林也正在準備下一堂課的語文內容，栀子下山去了，她要去縣城夠點物資回來。讓林也幫她上課。
林也上課的時候，感到莫名有點緊張。
因為不是班主任授課，小孩子們在教室裏說着閑話，根本不理林也。夏清也在下面看着他笑。但林也有點本事，看這樣的情況，就說今天不上課，說說外面的世界。
一開始只有少部分人在聽，後來林也眉飛色舞，添油加醋，吐沫橫飛的，漸漸只能聽到林也的聲音。林也還在黑板上塗塗畫畫，底下的學生們都兩眼放光，很是向往。
“叮叮叮”的聲音再次響起，林也說大家一定要好好讀書，走出大山，這就是你們的未來。獲得一片掌聲。
下課後，夏清邀請他去操場逛逛。
“講的不錯。”
“是吧！還可以吧？”
“一點點吧。”
“聽了我的課，就是我的學生了。快叫聲老師聽聽。”
“你還有點老師樣嗎！”
“我不管！快叫！”
“好，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我有個問題，如果林老師能解答上來的話，這聲老師我一定心甘情願。”
“問！”
“你在課上說的眉飛色舞的，學生也熱情澎拜的。可是他們真的能走出大山？就算走出大山，去到城裏，那他們心中的大山真的能走出去嗎？他們的未來真的如你所說？”
林也沉默了，圍着操場走了大半圈，很多東西，其實都是紙上談兵。
在彎道的時候，林也說“至少能讓他們有個夢想。”
“夢是最容易破碎的。”
“別這麽悲觀，夏同學。你太犀利了。”
“是麽？那我該樂觀嗎？”
“樂觀點，一切皆有可能。”
“事情已經到了很糟糕的地步了呢？也有可能嗎？”
“重要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人。不管糟糕不糟糕，看你怎麽想。和解，是個大學問。”
“我不想和解呢？”
“你是不是遇到什麽嚴重的事情了？”
“沒有。”
“那你怎麽了？不會抑郁了吧！”
“沒有。”
“真的有事一定告訴我。”
“我沒事。最近在看佛學，有點感悟。”
“吓死我了！佛家的還是少看點吧，不是成仙成佛的就是妖魔鬼怪。我們是人，七情六欲是本性。你不會想當和尚吧！”
“滾！”夏清摸了一把沙土，扔在林也身上。
林也也回擊了他，“你要是和尚，一定是唐僧。”
“我是唐僧，一定招你做悟空。帶上我的金箍，看你往哪裏跑！”夏清雙手抓土，朝林也揮去。
林也和夏清兩個人都灰頭土臉的，衣服上和頭發上都是土。兩個人在夕陽下追逐，笑得那麽開心和真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