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親

和親

001/楚天江闊

永和二十五年,冬。

祁國王上談鴻運欲向西擴張領地,向荊國大肆宣戰。

七日後,祁國主帥被荊國大将軍封馳烈一槍挑于馬下,屍體被亂刀砍的面目全非。

自此,祁國節節敗退。

又過了七日,封馳烈被刺客偷襲跌于馬下,摔斷了雙腿。

盡管如此,封馳烈的狼鷹騎扔将祁國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大軍直逼祁國王都。

雙方于函谷關相持五日,祁國主動派出使臣前往荊國大軍的營地。

雙方開始休戰議合。

祁國答應荊國,願将平川三十六座城池拱手相送,希望荊國盡快退兵。

但誰料荊國野心昭昭,竟然還要祁國送一王子去荊國與大将軍封馳烈和親,才肯鳴金收兵。

說是和親,其實就是送去一個下人照顧那摔斷了腿的大将軍封馳烈。

這是何等的羞辱!

祁國明明有三位公主,雖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都是一頂一美人。

可荊國偏偏要王子去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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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哪門子事?!

祁國派去議合的使臣沉着臉踏出了帳篷,他直接修書一封,差人快馬加鞭送回王都。

和親之事,沒談妥。

***

信當夜就被送到了談鴻運手裏,次日他拿着信上了早朝,看着一衆大臣,問:“衆位愛卿怎麽看?”

朝堂之上,所有人讨論的皆是此事,談鴻運聽着,除了最開始的詢問沒在說過一句話,只是信紙被他捏皺了。

一場大雪在悄然間席卷了整個王都。

北風卷着冰雪呼嘯,整個王都都陷入了肅殺的氛圍。

***

雪下了一整夜,将王都染的聖潔純白。

而談楚晏就在這樣的天氣中跪了一夜,此時,他的雙腿早已失去了知覺,露在外面的手指被凍得根根發紅。

“咳咳——”

寒風入體,談楚晏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為他撐傘的小太監,焦急道:“殿下,咱們回去吧,您的身子本來就弱,可別再凍壞了啊。”

談楚晏微微垂下了眼睫,冰晶挂在上面睫毛上輕顫,破碎感油然而生。

他淡聲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見不到父王我是不會回去的。”

又跪了約莫半晌,談鴻運寝殿的門終于緩緩的打開了。

身穿暗紅色朝服的中年男人踩着雪走了下來,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老太監要為他撐傘卻被揮開了。

“滾開!”

談鴻運走到談楚晏面前停了下來,他面色陰沉的看着自己的兒子,質問道:“你不想去和親,為什麽?”

談楚晏抿了抿蒼白的唇,多可笑,他父王開口的第一句,不是問他跪了一夜是否還好,而是質問他為什麽不願意去和親。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談楚晏聲音虛弱,但神色卻異常堅定:“祁國是兒臣的家,兒臣不願意離開。更何況……”

談楚晏咬了咬唇,留下淡淡的印子,道:“更何況,自古以來從沒有男子和親一說,這無異在羞辱我祁國!”

別說這裏自古以來沒有,就連他那個年代的史書都沒有記載過。

所以說,作為一名胎穿過來的人都覺得這件事離了個大譜。

離譜歸離譜,談楚晏倒也沒有多反感,如今也只是在談鴻運面前做做樣子罷了。

天地一片寂寥,談鴻運皺了皺眉,忽然一腳踹在了談楚晏的心窩上:“願不願意不是你說了的算的,你一個宮女生出來的豎子,從出生起就沒有選擇的權利,這親你想和也得和,不想和也得和,明白了嗎?”

談楚晏被踹趴在了雪地了,垂下的發絲遮住了他的臉頰,但白雪之中那抹血紅卻異常刺眼。

“兒臣……明白了,”談楚晏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漬,朝着談鴻運行了一個大禮:“兒臣謹遵父王旨意。”

談鴻運冷哼了一聲,邁着大步走開了。

老太監執傘跟上,路過談楚晏時,老太監停下扶了他一把,嘆氣道:“五殿下你這是何必呢,如此辱國的大事昨日已經有很多大臣反對了,況且王上什麽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這一攪和,殿下怕是真的要嫁去荊國了啊。”

談鴻運什麽性子談楚晏自然清楚。

他這個老子啊,最讨厭王子插手他做決定。

而且,在六部尚書的聯合谏言之下,談鴻運已經開始動搖了。

可眼下被談楚晏這麽一跪,談鴻運就會覺得他的君威受到了挑戰。

他如今正直壯年,做事情自有自己的決斷,所以這些王子只要按照他的吩咐辦事即可,旁的則不必插手,哪怕和他們的終身大事相關。

插手了,他就會懷疑這些個王子是不是開始打世子之位的主意,盼着他早點歸西了。

所以,這氣一上頭,自然什麽不理智的決定就都能做出來了。

談楚晏神色淡然的拍了拍身上的雪,對着老太監道:“多謝公公關心,這事确實是我考慮不周了,但木已成舟,身為人子也只能遵從了。”

老太監嘆了口氣,小跑着追上了談鴻運。

談楚晏也沒在多留,帶着身旁的小太監回了宮。

***

踏進寝殿,談楚晏踢了被雪浸濕的鞋,飛身撲倒在床上,到底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

穿過來十八年,他總算要得償所願了!

身旁的小太監見談楚晏忽然笑了,他哎呦了一聲:“我的殿下啊,都什麽時候了,您怎麽還笑的出來啊!”

“得笑啊,一定得笑!”

談楚晏笑的越發大聲了,似乎将積攢了十八年的喜悅在一瞬間全都爆發了一處。

小太監急的原地跳腳,嘴裏嘀咕着:“殿下該不會把腦子凍壞了吧。”

談楚晏蹬了他一下:“天寶你咒誰呢,是不是皮癢了。”

談楚晏是真的開心,因為他總算能離開這座監牢了。

他大哥、二哥年滿十五歲的時候就在宮外獨立開府了,可他如今已經年滿十八歲了,依舊生活在這深宮之中。

倘若不是被逼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談鴻運怕是根本就想不起來他還有談楚晏這麽一個兒子。

誰讓他是談鴻運醉酒後的産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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