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寒災

寒災

031/楚天江闊

晨光熹微,許久未曾睡過一個安穩覺的談楚晏緩緩睜開了雙眼,然後将視線凝聚在那條緊緊圈着他的胳膊上,又被迫感受了一下頂在小腹上的硬度。

“……”

談楚晏伸腳踹了踹封馳烈的腿。

人睡得太死,他踹了好幾腳才将封馳烈的眼睛踹開一個縫。

一夜過去,男人的下巴上長出一圈胡茬,他将人往懷裏摟了摟,拍了拍談楚晏的後背:“乖,再睡會。”

“……”

雖說都是男人,又雖說談楚晏昏迷那段時間天天同床共枕,但他好了就不至于這樣了吧。

封馳烈的臂力太大,談楚晏只能把自己整個往下縮,用金蟬脫殼之計離開人肉囚籠,然而剛要下地就被人拽了回去。

“病好利索了嗎?”封馳烈将人按在床上,摸了摸他還有些微燙的額頭,沉着臉:“病還沒好利索就要出門?你這人怎麽回事,就知道逮着自己狠狠糟蹋?”

談楚晏:“我有分寸。”

“你有個屁的分寸。”封馳烈重新将人禁锢住,下巴抵在他的頭頂:“屬你最沒分寸,繼續睡覺。一會兒福伯送飯過來再起。”

談楚晏不太舒服的動了動:“你不覺得這樣抱在一起很怪嗎?”

“怪?有什麽可怪的。”封馳烈閉着雙眼,聲音因為困意有些黏糊:“我在兵營摸爬滾打的時候,經常這麽睡,十幾個好兄弟睡在一個帳篷了,夏天熱了就睡的四仰八叉,經常一睜眼嘴裏就含着個臭腳丫子,冬天冷了兩兩報個團互相取暖,勉強睡的安穩。”

這些談楚晏都沒有經歷過,聽起來竟然還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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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行軍打仗幹臭了,逮着一個小池塘就下去禍禍一番。”封馳烈忽然有些懷念道,“那時年輕氣盛,什麽都喜歡攀比,尤其是關于男人自尊心這方面的事。想當年我打遍天下無敵手,早早就顯露出了自己的英姿,現在更是英姿飒爽。”

談楚晏:“……”

這就不必說話,他感受的挺清楚的。

但不管怎麽說,封馳烈的話風逐漸抽風。

封馳烈人也跟着抽風,他的手啪的一下落在了談楚晏的屁股上,談楚晏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以後少在你家将軍我面前扯什麽怪不怪,我見過的東西可比你多。再說了,要不是你逃親,我早就在你身上開疆拓土、播撒愛的種子了。”封馳烈睜開半只眼睛:“當然,荊國民風淳樸,多善男信女,如果你哪天又覺得我不錯,本将軍歡迎你吃回頭草,帶你體驗各種有意思的姿勢。”

“……”

談楚晏滿臉的一言難盡:“……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浪?”

“這是男人間的情調。”封馳烈動了動眉毛,卻沒有睜眼。

“少情調了。”

談楚晏悄悄将手伸到了封馳烈的頸後,怕他又說出些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反手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點了封馳烈的睡穴,拍了拍他的臉:“好好睡你覺吧,大将軍。”

說罷,他起床穿好了衣服。

才出門,天寶就迎了上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将談楚晏打量了好幾遍:“殿下,你醒了,那個壞家夥有沒有欺負你,要是有,你跟奴才說,奴才替你就揍他!”

“我沒事,你回去休息吧,我去趟淩寒閣。”談楚晏緊了緊天寶身上的衣服:“還要,不要讓我再強調,在我面前不許自稱奴才。”

“奴……我知道了。”天寶還是有些不放心:“殿下真沒事?畢竟那個壞家夥的風評不太好。”

“我要是有事還能這麽全乎的站在你面前?”談楚晏繞過他出了院子:“少聽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了,封馳烈這人……其實還不錯。”

天寶:“……?”

所以,他不在的時候這兩人究竟發生了什麽?

***

談楚晏出了将軍府,迅速将身形隐入暗處,可才走了一會兒,他就發現有人在跟着他。

于是談楚晏改道去了暗香樓。

蕭玉堂見他一來親自迎了上去,但礙于樓中人多又沒表現的過于熱情,只是問:“公子是住店還是吃飯?”

談楚晏把大氅脫下來:“吃飯,給我個包間,弄一碗雲吞來就好。”

“好的。”蕭玉堂親自去下廚,以免有人暗中做手腳。

做好,他又親力親為的給談楚晏端了上去。

蕭玉堂彎身放混沌時,談楚晏壓低聲音道:“我被人跟蹤了,就樓下坐着的那六個,一會兒找人制造點混亂,我甩掉他們。”

“是!公子!”

別看蕭玉堂是個開酒樓的,但到底是經歷過血雨腥風的人,一出手就是奔着把酒樓毀了的手筆去的。

他找了幾個自家的金牌打手來砸場子,一樓的桌子無一幸免,場面瞬間混亂起來。

蕭玉堂親自迎上了這次過來搗亂之人的頭頭,一邊熱情似火的交手,一邊密謀:“老魏!看見躲在角落裏的五個人沒。”

——老魏,全名魏昶林,專門為暗香樓和淩寒閣培養護衛的人,也是為數不多知道談楚晏真實身份的人。

“看見了。”魏昶林反手擋開蕭玉堂揮過來的拳:“就是他們跟蹤公子?”

“是。”蕭玉堂又是一記掃堂腿:“一會把戰火往他們身上引,給公子制造機會。”

“好嘞!”魏昶林的老胳膊老腿相當靈活,一個偏身就躲開了蕭玉堂的掃堂腿,三兩步就閃到了那五個暗中保護談楚晏的倒黴蛋身邊。

其中一個倒黴蛋将視線全都放在了樓上,沒注意面前來了人,與此同時還有一記重拳。

那記重拳狠狠的垂在了倒黴蛋的臉上,兩注鼻血瞬間就下來了。

蕭玉堂萬分抱歉:“對不起對不起,誤傷,誤傷啊!”

被打的倒黴蛋是暗易,他擦了一把鼻血,趕快擡頭望向樓上,原本坐在二樓包間床邊的人不見了,那碗放在桌子上的雲吞還在桌子上冒着熱氣兒。

暗易心下一緊,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飛身而動,欲踩着桌子直接上二樓,誰料腳還沒踩上桌子,身上就砸了一個人。

蕭玉堂假意躲開,被魏昶趁機請踹了一腳後背,整個人都撲倒了暗易身上。

不過,按住了一個,熬不住五個,暗叁還是上去了,站在樓上喊道:“大哥!人跑了!”

***

将軍府,封馳烈揉着昏昏沉沉的腦袋看着眼前負荊請罪的五個人:“人跟丢了?”

暗易頂着一張鼻青臉腫的腦袋,帶頭跪了下去,後背上的荊條抖了抖:“請主子責罰!”

“起來吧。”封馳烈揉着頭:“這事兒沒得怪你們。”

畢竟你主子我都遭毒手了。

封馳烈磨了磨牙根,不知好歹的小混球兒,慣會糟蹋自己,等你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他揮了揮手:“去找人吧,找到了告訴我。”

五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句話——主子吃錯藥了?

但不挨罰終究是好事,幾人麻溜退了出去,滿大街的找談楚晏。

而談楚晏早就鑽進了淩寒閣,開始運籌帷幄了。

談楚晏靠在舒服的軟榻上,面前擺了精致的早餐,他對着燕長風道:“燕叔,你着人去荊國和錫伯的邊境看一看,若是錫伯沒設伏兵,那就派人去錫伯打聽一下拓拔柔的情況,看看他們那裏掌握了什麽信息。”

燕長風為他盛了一碗暖胃的湯:“公子是懷疑拓拔柔死的蹊跷?”

談楚晏雙手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寒氣瞬間被驅散了,他暖聲道:“我現在懷疑錫伯可能并不知道拓拔柔已經死了這件事,還有,你可知我這次遇險中了什麽毒?”

談楚晏這次遇險簡直吓壞了他們這些老人,若非暗中打聽到,號稱醫聖的福春生在将軍府做官家,正在全力救治談楚晏,他們這些人已經要殺進将軍府搶人了。

但現在想想還是後怕,燕長風的神色透露出些許焦急:“公子怎麽還中毒了,都清了嗎?”

“已經清了。”談楚晏道:“我這次中的是狼花毒,天下毒藥甚多,為什麽偏偏是狼花毒?又為什麽偏偏要趕在“拓拔柔”被迎接進王都時刺殺我呢?”

只能說明計劃失敗,開始亡羊補牢了。

燕長風也瞬間明白:“公子是覺得有人在用人命攪渾水?”

“是。”談楚晏道:“這件事你盡快查。另外着人去給阿依娜傳消息,讓她注意安全,也讓公主注意一些,然後再派過去一些人暗中保護。既然我們弄了個假公主出來,那就必須讓她做實做真。”

“屬下明白。”燕長風又給他包了個雞蛋:“那這件事要讓将軍知道嗎?”

“他應該已經猜到了。”談楚晏接過雞蛋:“昨天晚上我提醒過他了,他肯定能想到這一層的。”

燕長風好奇:“公子對将軍似乎格外自信。”

“也不算吧。”談楚晏臉上不知不覺染上了笑意:“你要是和他相處的次數多了,你就會發現,這人混賬是混賬了點,但心眼子挺多的,還壞!”

燕長風沒搞懂他這神态,明明是罵人,卻帶着溫和的線。

算了,現在這些年輕人沒幾個能看懂的。

燕長風收拾了一下早餐的殘局,又彙報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公子,我今天早上得到消息。”燕長風道:“平川三十六城遭了寒災,凍死了不少人。大縣城缺衣少糧,小地方直接大雪封路,我覺得這事兒要是處理不好,荊國要麻煩了,王都擠滿流民不說,王室怕是要遭流言蜚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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