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血債
血債
046/楚天江闊
夜深人靜,百鬼夜行。
拓拔蘭輾轉反轉。
“咚!”
和爾日的頭被人扔了進來,像球一樣在地板上彈了幾下,緊接着又滾了幾圈,最終停在拓拔蘭的床邊。
拓拔蘭坐起來,和地上的人頭四目相對。
“廢物!”
拓拔蘭神色陰沉,她對着和爾日的腦袋狠狠的踢了一腳,而後緩緩下床,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冷掉的茶,仰頭一飲而盡。
自封馳烈動手的消息傳來那一刻起,拓拔蘭就知道自己暴露了,但她沒想到自己暴露的竟然這麽徹底。
不過,暴露是遲早的事兒,畢竟封馳烈身邊有福伯,早晚能發現封馳烈的藥有問題。
但封馳烈裝斷腿一事确實叫她始料未及。
她早該想到的,封馳烈武功那麽高,就算墜馬也不可能把腿摔斷。
要怪就怪福伯醫術太高,僞裝的滴水不漏,以及封馳烈要求和親的行為更加坐實了這件事。
可暴露的時機不太好。
她要辦的事一件都沒辦成!
Advertisement
拓拔蘭之所以只身前來平川,一是為了除掉封馳烈,二是為了幫錫伯把這批物資弄到手。
錫伯的情況遠比想象中的要遭,一場大雪幾乎斷了錫伯所有的生機,凍的凍死,餓的餓死。
就算荊國答應給他們支援也根本不夠用。
再說了,塞北這塊地,除了他們錫伯還有無數小族,只不過他們錫伯是這些小族的王,統一了整個塞北而已。
無論是為了錫伯,還是為了整個塞北,他們必須沉着中原四分五裂之際殊死一搏!
一旦成功入主中原,以後就再也不用為了糧食和物資發愁了。
但沒有這批物資如何死搏?
所以這批物資必須運回錫伯!
當然,拓拔蘭如此幫助自己的娘家也有自己的私心,她要向荊國王室讨回一筆血債!
拓拔蘭決定殊死一搏,她拿出信紙,咬破手指寫了一封血書,用他們錫伯的鷹隼送了出去。
***
平川北通錫伯,南接昭國與大庸,東西分別是祁國與荊國,地處要地。
而且平川境內全都是平原,夏季氣溫适宜,雨水豐足,可以儲備足夠多的過冬物資,因此就算荊國鬧寒災,平川也絕對不可能鬧寒災。
但這件事偏偏就發生了,所以過來之前,封馳烈暗中猜測,平川的物資是不是被人藏了起來。
眼下,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證實。
次日天一亮,躲了封馳烈一夜的談楚晏終于舍得露面了。
他早已換下那身單薄的水袖舞衣,身着素淨的白衣和紅色的大氅,臉上也重系上了獨屬于晏楚公子的标志——耳挂面巾。
但談楚晏昨日還是凍着了,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病殃殃的,不停的咳嗽。
談楚晏昨晚吩咐蕭玉堂着人去把封馳烈放在紅楓鎮的紅櫻鎖魂槍取了過來,還把照夜也牽了回來。
談楚晏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将長槍親手送到了封馳烈面前:“怪沉的。”
“你覺得沉,是因為你太弱了。”封馳烈接過,在手裏颠了颠,仿佛根本感受不到長槍的重量。
他擡手摸上了談楚晏的額頭,沒有發燒,只是咳嗽的厲害。
談楚晏将他的手拍了下去,有些惱:“胡說,跟你打平手不成問題。”
“我說的不是你的武功。”封馳烈輕輕捏了一下他的耳垂:“而是你弱不禁風的身體!”
“也還好吧,”談楚晏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至少還活着不是。”
“你別說話了,”封馳烈皺了皺眉,粗言粗語:“氣的我他娘的蛋疼。”
談楚晏沖他眨了眨眼睛:“我幫你揉揉?”
“別撩我!”封馳烈提槍大步向外走,嚴肅且認真的說:“幹正事!”
“好的。”談楚晏跟上他:“你打算怎麽做?直接叫狼鷹騎圍了太守府,還是再等一等?”
封馳烈側頭:“你猜猜看?”
“我猜是後者,”談楚晏說:“畢竟你要是想圍攻太守府的話,昨晚就動手了,絕對不會等到現在。”
談楚晏說的沒錯,要動手他早就動手了。
而封馳烈之所以要在等一等,是因為“魇”昨晚立功了。
昨夜,封馳烈是打算動手來着,甚至叫“魇”去給冀北和江澈送信了。
誰料“魇”才飛出去就又飛回來了,然後示意他出去,給他展示了自己的戰利品。
出了門,一只和“魇”一樣、來自錫伯的鷹隼被打的瑟瑟發抖。
錫伯的鷹大抵分為兩類,一種是瞭望放哨用的鬥鷹,一種則是送信用的信鷹。
被“魇”揍了的鷹隼是信鷹,被訓的幾乎沒有什麽戰鬥力了。
而“魇”則是拓拔蘭在封馳烈小時候,千挑萬選出來的鬥鷹。
雖然“魇”經常被封馳烈壓榨去送信,但他還是喜歡打架,不把對方打服是絕對不幹的。
看着那只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鷹隼,封馳烈覺得有些熟悉,他喊了一聲,果然是拓拔蘭的信鷹——“羽”。
在封馳烈和拓拔蘭的關系沒有變成這樣之前,“羽”和“魇”的關系很好,可自從拓拔蘭開始忽視封馳烈,“魇”見“羽”一次就揍一次,每次都要給封馳烈展示。
“羽”認識封馳烈,一看見熟人,它立刻撲棱起翅膀走到了封馳烈面前,将那被“魇”叼禿了的屁股扭過來,狠狠的扭了幾下,像是在極力訴說自己的不滿。
封馳烈注意到了“羽”腳上綁着的信筒,他将信抽了出來,上面寫着一行血字。
——錫伯縫難,求援助于平川,日後必俯首稱臣!
封馳烈好奇那個能讓拓拔蘭寫出“俯首稱臣”四個字的人是誰,于是他把信紙塞了回去,拍了拍“羽”的背,将它放走了。
待“羽”走遠,“魇”飛到了封馳烈的肩頭,封馳烈刮了刮“魇”的腦袋,問:“你主人我打架光明正大,你怎麽竟薅別的鷹的屁股呢?”
“魇”将頭扭開了,伸了伸自己的腳,大抵的意思是信還送不送了。
封馳烈将信筒解了下來,把信紙抽出來撕了個粉碎,任它随風而去。
“不送了,”封馳烈拍了一下“魇”的屁股:“去玩吧。”
“魇”振翅而飛,消失在夜色之中。
盡管如此,封馳烈知道它就在附近。
因為無論他走到哪裏,“魇”都會跟上來,只要他一吹哨子,“魇”就會出現。
所以說,“魇”是一只好鷹,就是打架的嘴法太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