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夢
大夢
052/楚天江闊
幸虧有談楚晏的鼎力相助,不然這場寒災封馳烈還真鎮不住,平川也必定會反!
盡管如此,這一趟赈災之行還是用了不少時日,等他們啓程返回天幽闕的時候已經是年關了。
因為荊國參軍的人衆多,不少人家都期盼着過年的時候聚一聚,所以荊國人非常重視這個節日。
談楚晏撩開馬車的簾子看了一眼,遠遠的就看見天幽闕城門處懸挂着大紅燈籠,年味瞬間撲面而來。
說實話,談楚晏一點也不喜歡過年。
這個節日于別人而言是和和美美的一家團圓,但與他而言只有羞辱。
祁國每逢過年都會舉行家宴,他身為王子卻從來沒有坐上過家宴的桌子。
談鴻運覺得他的出身上不了臺面,以至于他只能在自己的殿裏過年,吃的還都是下人吃剩的殘羹剩飯。
當然,跟着談鴻塵那幾年還算好。
談鴻塵是個生性灑脫、喜愛熱鬧之人,每年過年的時候,他都會在暗香樓設一大桌宴,帶着談楚晏和蕭玉堂、燕長風他們不醉不歸。
不過,談楚晏從來沒有喝醉過,因為他要把醉的不省人事的談鴻塵弄回宮裏。
可談鴻塵一去世,這股熱鬧就再也沒有了,因為餘下的人都不會煽動氣氛。
再加上談鴻塵就是在年關前後死的,就更沒有人願意過年了。
但這一次不同了。
Advertisement
封馳烈踩着馬背旋身而起,直接鑽進了馬車,他坐到了談楚晏的對面:“你喜歡吃什麽,我叫福伯提前去準備,不然就買不到了。”
談楚晏想了想,竟然發現自己沒有什麽特別喜歡吃的東西,他倚靠着馬車,透過窗簾的縫隙向外看,看見的是忙忙碌碌的人影,以及如血的殘陽。
而陽光也透過縫隙照在了談楚晏的臉上,趁的他的皮膚白皙而又細膩。
他無欲無求道:“我好養活,吃什麽都可以。”
“算了吧!”封馳烈胳膊一伸,就把人拉到自己的懷裏,像抱孩子一樣抱着他:“你自己想想,咱們在平川的月餘裏,你有幾天沒喝藥?”
“還有這肉,”封馳烈摸了摸他的背脊:“怎麽就長不上來呢?”
一連做了好幾天馬車,再加上走時傷寒又複發了,以至于談楚晏非常疲憊,他跨坐在封馳烈身上,把下巴搭在了封馳烈的肩膀上,呢喃着:“好困啊,我睡會。”
“睡吧。”封馳烈嗅着他的發絲間的香氣:“到家了我叫你。”
家……
談楚晏想要反駁,但封馳烈的懷抱太舒服了,在疲憊與藥效的雙重作用下,他眨眼間就睡着了。
***
封馳烈雖說到地了叫醒談楚晏,但真到了将軍府門口,封馳烈還是沒舍得叫他。
他替談楚晏帶上面巾,将人抱進了将軍府。
福伯見封馳烈回來了,火急火燎的就迎了上去,撲通往他面前一跪:“将軍,老奴有罪,老奴把五殿下給照顧丢了!”
“噓!”封馳烈看了一眼睡得無比香甜的人,道:“沒丢,我抱着呢。”
福伯這才看向封馳烈懷中的人,臉上的神色由詫異轉向震驚。
他家将軍懷裏抱着的不是晏楚公子嗎?
福伯的眼珠子叽裏咕嚕轉了幾圈,恍然大悟般的一拍腦門。
看來五殿下和他家将軍一樣,也是個白切黑,擁有雙重身份。
而這一遭溜出将軍府,定然是怕封馳烈遭小人謀害。
只是……
福伯皺了皺眉,怎麽這一趟回來,五殿下給人的感覺又羸弱了幾分呢?
不行,談楚晏千萬不能有事,雖說親沒和成,但于荊國而言他就想到于祁國送來的質子,絕對不能有事。
而抛開這個身份,他晏楚公子的身份顯然更為重要,楚清漪要想奪嫡可全都仰仗他了。
福伯趕快起身跟着封馳烈一起進屋了。
關好屋門,福伯憂心忡忡的說:“将軍,我給五殿下把個脈吧。”
“嗯。”封馳烈也有這個意思。
封馳烈也覺得談楚的狀态實在是太怪了,半個月前,他開始變得異常的嗜睡,就算吃藥也不應該如此。
把了一會脈,福伯臉上的神色變得異常凝重。
他問:“将軍,五殿下嗜睡的情況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封馳烈如實道:“大概半個月前。”
“時間沒錯。”福伯問:“那他還見過什麽人嗎?”
封馳烈搖了搖頭:“我不太清楚,白天的時候我要去跟着赈災、發放物資,他要麽去淩寒閣,要麽留在營地休息,只有晚上才能見面。”
“将軍,五殿下肯定見過夫人,因為他中蠱了!”福伯斷言:“這種蠱蟲只有錫伯王室有,名為長眠蠱。中蠱之人會在一個月後陷入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夢魇,直至精神衰弱而亡。”
封馳烈沉默了一瞬,暴戾之色瞬間爬滿了他的臉。
福伯繼續說:“若是我推測的沒錯,距離五殿下陷入長眠只剩下不到三天了,将軍最好去見夫人一面。”
***
将軍府地牢。
封馳烈邁着步子走進了最幽深的牢底。
除了拓拔蘭,這裏誰也沒關。
拓拔蘭雖然成為了階下囚,但她的發絲沒有絲毫的淩亂,人還安安靜靜的在草席上打坐。
聽見腳步聲,她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似乎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她說:“你終于舍得來見我了。”
盡管拓拔蘭一直被狼鷹騎的人看押着,但封馳烈始終沒去看她,哪怕押送回地牢也是由冀北完成的。
“你對他做了什麽?”封馳烈沉郁着眸子問。
“沒什麽,”拓拔蘭睜開雙眼,說:“就是在他的身體裏下了一個有趣的小東西,可以讓他做一場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大夢。”
“取出來!”封馳烈隔着厚重的牢門凝視着拓拔蘭:“把蠱蟲取出來!”
“可以啊。”拓拔蘭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只是,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給他下蠱嗎?”
封馳烈想的快瘋了:“為什麽?”
拓拔蘭起身走到了封馳烈的面前:“你還不知道吧,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給了他一個交易的機會。半個月前他又來見我,給我的答案卻是——他寧願拉着你一起承受罵名,也不願把我救出去,送我回錫伯。”
“你知道他為什麽會做這樣的決定嗎?”拓拔蘭戳了戳封馳烈的心口:“因為他喜歡你,怕我回到錫伯以後讓你變得四面楚歌。”
罵名遠比死亡帶來的後果要小,而且封馳烈是萬人敬仰的大将軍,誰又敢罵的那麽狠呢。
“所以你就在他的身體裏下了蠱,”封馳烈道:“然後,繼續威脅他?”
“不。”拓拔蘭彎唇一笑:“這個蠱蟲是用來威脅你的,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