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if面基(下)
if面基(下)
抒情布魯斯小調在咖啡館內飄揚,捧一本書,一杯飄香的咖啡在側,便能不知不覺消磨掉一下午的時間。
江賀百無聊賴。
一開始,越臨近約定時間他內心越抑制不住地緊張不安,秒針每跳動一下都格外漫長。
在正真到達那一刻的時候,緊張感達到了頂峰,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焦慮取代了緊張。
她怎麽還不來,臨時有事嗎?
兩個小時前,她說自己馬上到了。
但直到現在,人還沒來,消息也如石沉大海。
時間流逝,焦慮感漸漸淡去,此時他十分平靜。可能是剛才擔憂與焦慮時,他已經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純白色洋桔梗上的水珠蒸發,花兒依然看起來精神。
咖啡廳裏的人來了又走,就連那個看書的小姑娘都看完了大半本書,開始收拾東西,打算離開。
【臨時有急事嗎?我再等半小時就離開了。】
手機震動,林晚意看了眼,煩躁地把手機屏幕朝下放桌上。
隔着一整條車輛往來的街道去看對面的咖啡廳,黃色的燈光讓它看起來安靜又閑适。距離很遠,能看到那個人影還在。
在地鐵口與許寧分開的的林晚意,拐了個彎又回來了,坐在馬路對面的麥當勞。
面對窗戶,正好能看到對面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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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前,林晚意正對手機發呆。
先不說以後該怎麽面對江賀,就是今晚這消息該怎麽回啊?直接拉黑,真的很絕情;留下吧,她又該怎麽解釋自己放人鴿子;坦白的話……恐怕對方更崩潰。
這麽想着,忽然一擡頭,對面門邊第三張桌子沒了人影。
林晚意心裏沉甸甸的感覺消散了些,但不知怎麽竟有點失落。正當她要去探究那份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從何而來,那人又出現了,還是熟悉的影子。
三個多小時裏,她想了很多。
從剛知道那人的真實身份的震驚,漸漸平複下來,甚至還頗有惡趣味地想,看不出來那平時一直冷臉的江大總裁背地裏竟然是這種人,下次他要是再出言諷刺,她一定要用這刺回去。
什麽啊!
她把自己腦子裏那些奇奇怪怪的,還有點危險的想法驅走。
對自己又說了一次,別忘了你們小時候放過的狠話。
“以後才不會有人喜歡你,才不會有人願意和你談戀愛!”林小意叉着腰,怒氣沖沖地對江小賀的質問。
不過就是不小心把辣條的油,滴到了他的作業本嗎?至于這麽小氣嗎?
可是,一看到手機上的“臨時有急事嗎?”,她又平靜不下來。
長時間沒有觸屏,手機自動息屏,映出來林晚意今天出門前特地畫的眼線,與越夜越美麗的妝容。
叮铛~
咖啡廳的老板還頗有情調地在門口挂了個小鈴铛,只要有人推門進來,這個小鈴铛便會發出清脆的叮铛響聲。
此時天色已晚,原本在咖啡廳裏學習或者靜坐的人,三三兩兩地離開,剩下的人不多了。
原本那鈴铛的聲音是不大的,但咖啡廳內的人不多,所以這聲音格外清晰。
江賀循聲看去,正是林晚意,看起來穿着打扮精致,很可能是才約會結束吧。
他本根沒料到到會在這裏遇見她,原本是來見網友的,一點兒不想碰到熟人。
此時想要低頭卻已經遲了,對方也瞧見了他。
林晚意就這麽過來坐到江賀對面,看到桌上的花忍不住笑道:“約會嗎?”接着四處看看,恍然大悟:“原來是被人放了鴿子。”
他們兩好像是天生不對一樣,何況他現在正狼狽,林晚意肯定少不了落井下石。
江賀心道:果然不出所料,一開口精準打擊人痛點。
江賀面上不表現出來,還是那種面無表情的冷漠:“和你沒關系。”
啊,這張臉到底是怎麽在手機那邊的叫“姐姐姐姐”的。林晚意馬上繃不住了。
“那就是了。啧啧,想到不到江大總裁還有這一天。難得還這麽有心,準備了純白的洋桔梗,‘永不改變的愛情’?連信守承諾都做不到……”
江賀越聽她說話眉頭越緊,聽到後面忍不住把華往自己那邊挪了一點,打斷她:“只是朋友而已,你能離開嗎?”
好像是江賀越表現出情緒,林晚意就偏要去挑釁。
她紅唇一張:“看來你這位朋友并不怎麽啊?等了多久,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她才不是這樣的人,我了解她。她只是,只是臨時有事而已,我的事情用不着你來擔心。”
難得一見,江賀臉上竟然隐隐透出不耐與生氣。
林晚意本來想在背後說點自己的“壞話”,誰知竟然親耳聽到他這樣維護自己,內心五味雜陳。
“十點了,你的呢個朋友估計是不回來了,早點回家吧,江小胖。”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自顧自地出了門。
留下江賀莫名,感情她是故意來奚落他兩句的?
林晚意在外面站了會兒,忍不住想點支煙,心裏罵人:這到底是什麽事啊?
還沒等她點燃,注意到江賀從咖啡廳出來,她連忙躲到廣告牌後去看他。
江賀看起來有點兒失落,形單影只,低低地拿着那洋桔梗,走到垃圾桶旁丢了進去。
明明他是按自己說的離開了,但是林晚意看到她被路燈拉得很長的影子,十分愧疚,還有點心疼。
接下來好幾天,林晚意開始在網上裝死,不敢上游戲,更不敢給人發消息。而對面也沒有再問她,好像就這樣,兩個人開始逐漸疏遠。
這就是網絡吧,只要有一方停止交流,另一人意識到後也漸漸把這件事放下——不過是網絡而已,能有多強的感情聯系。很快,他們就會從熟悉的陌生人變成徹徹底底的陌生人。
好像也沒什麽改變,她的生活還是那樣。
沒過兩天,林晚意就自己打臉了。
這天,萬江投資有個會議正好邀請了林晚意,很巧,江大總裁也來了。
就在面對江賀她沒來由地十分心虛,好像幹了什麽壞事,對着江賀竟然第一次把到嘴邊毒舌的話咽了下去。
好,除了在江賀面前十分不自然,沒什麽改變。
林晚意坐到馬路邊的花壇自暴自棄,流年不利,走路還能崴腳,差點平地摔,還好周圍沒有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應該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坐一會兒等疼痛過去就好了。
今夜天空星星很多,林晚意很少有看星星的閑情,她很忙。
倒是現在,仰望星空,剛才的種種細節都浮現在腦海中。
剛才,江賀本來也是以為她會說什麽,正等着接招,她這邊卻啞火了,弄得江賀詫異地看了她好幾眼。
林晚意心說:你最好也別惹我,免得我不小心說出來,咱兩一起痛苦。
都說狼狽的時候,遇到熟人的概率更大。
這不,一輛車緩緩停在她面前,車窗降下,不是江賀,還能有誰?
林晚意她本來也沒不好意思,該上車就上,不然到時候自己一個人要走回去嗎?
但是上車後,那種奇怪詭異的感覺又來了。
車廂裏的空氣稀薄讓人喘不上氣一樣,她悄悄去看江賀。
江賀手腕那裏露出一截襯衫上別着的袖扣,和腕表同色,在照進來的路燈光下閃閃,有種成熟男人的味道。
?
林晚意被自己更加詭異的想法給弄得不知所措,心虛地收回目光。
又平淡無波地過了兩天,林晚意一直忙着拍攝,自然把什麽網友啊,詭異的感覺全都抛到一邊。
忙碌完,躺到床上已經是淩晨兩點,習慣性地拿起手機,看到網友給她發了一長串的小作文。
并沒有立刻提及那上次的面基,而是仔仔細細地回顧了兩人幾個月來的相處,在最後才說了一句,“我相信你不是故意放我鴿子,如果真的臨時有事可以告訴我嗎?我很擔心。”。
瞬間,今天工作十五個小時的林晚意沒了睡意,對着那句話默默發呆。
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工作時,腦子裏全是那個,還好她臉上碩大的黑眼圈給了她一個工作走神的合理解釋,其他人也只擔心地說:“林導沒睡好吧。”。
林晚意這樣的狀态過了三天,大家都查出了點不對,失魂落魄的,不像是沒睡好,倒像是為情所困。
為情所困?
林晚意用冷水洗了把臉,反複咀嚼這詞的含義。
她最近是什麽狀态她很清楚,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對自己說,林晚意你不是那種說幹就幹的人嗎?為什麽這次卻慫了,大不了以後和江賀誰也不理誰。
說幹就幹,馬上掏出手機,噼裏啪啦打出幾百字來——這都是她這兩天腦子裏想的東西,現在倒豆子似的,哐哐往外蹦,停都停不下來。
一口氣輸了五百字,卻又一字一句地删掉。
最後,那段話變成了幾句道歉,與感謝,在最後說了自己的名字。
林晚意不願再看,點了發送,就關了手機去工作。
果然不出所料,林晚意這次也體驗了一下,發出消息石沉大海的感覺。
說不上有多難過,有種意料中的淡淡失落。
不過她整天都在忙拍攝,根本沒多少時間去失落或是可惜。
剛好這發到讓她更投入工作,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時有十六個小時都在拍攝、剪輯,或是和演員讨論劇本。
兩個月轉瞬結束,拍攝也迎來尾聲,送走了好幾個殺青的演員。
組裏的攝影棚都拆了,剩下的最後的一場戲要等個下雨天,明明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的,一大早竟是大晴天,根本沒有要下雨的意思。
有人安慰:“這就是說明老天爺也不想咱們那麽快散了。”
到了中午,天空倒是陰沉下來,悶的人心慌,可就是不見下雨。
林晚意被這種不能按計劃行事,搞得很煩躁,一個人去坐在機器後剪片子。
忽然,聽見人喊她,語氣裏藏不住的喜悅。
她還以為是下雨了,窗外陰沉看不出來。
一推門,有人站在走廊,陰沉沉的天氣下酒店走廊很暗,可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來人,以及他手上的一束純白洋桔梗。
罕見地,她一直連軸轉的腦子竟然宕機了,想的不是江賀怎麽在這或者他是經歷了怎樣的心理活動彩站到這裏,而是那個送她花的老奶奶說的那句,“希望你今天開心。”
終于來了。
忽然沖那人揚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