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簪花

簪花

原本各位小姐自己玩的挺好的,閑談、賞花、被長輩打量……

但橫空出現個“周小姐”,引得太子殿下和都朝皇子“吃醋”,這樣一來,對太子有好感的,對司寇星野有好感的,對兩人都無感的,全都想看看這“周小姐”是何方神聖。

各位小姐都有自己的小圈子,這方齊若柳和張舒兒她們聽了俞飛燕的說辭,發覺竟還是小看了這個“周小姐”。

張舒兒萬分不滿,頗有一種她何德何能的語氣:“周靈?便是那個五公主府府臣之女?”

“正是!”俞飛燕應答。

“五公主自己便什麽都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府臣之女還敢勾引太子殿下和都朝皇子!”

張舒兒越說越沒有分寸了,齊若柳便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注意場合。

“齊姐姐,你怕什麽!我說的是事實。五公主一無母族背景,二無陛下恩寵,年幼死了生母便接到固國大長公主身邊養着,如今也還什麽都不是,除卻賜了府邸,封號無封號,姻親無良配!”

“舒兒,不得放肆!五公主殿下乃是皇嗣,怎允許你如此說來!”

齊若柳聽來有些生氣,張舒兒未免也太不知輕重了,這裏是皇宮,暗地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耳朵聽着,一言說錯,賠上的便是全家。

早先覺得張舒兒只是率真,如此看來,實在是愚蠢至極。

聽着宮人來報張舒兒說的那些話時,李青沅不氣反笑。

“哪一句把我們五公主給逗樂了?”

李婠南聽了也沒生氣,她确實還是第一次聽這種話,雖然不是說自己,但只覺得沒必要氣,畢竟氣也無用,能将“巴掌”打回去的情況下也不須得去氣。

本以為李青沅聽罷會不舒服,但這小丫頭還是樂呵的。

“只覺得這張舒兒,蠢得有些可愛!”

“你怕不是瘋癫了!”李婠南無法理解李青沅這奇奇怪怪的感受。

外人眼裏,只知道五公主自小被接到固國大長公主身邊,當個伴童般的存在,除了早早賜了個府邸,明面上确實是什麽好處都瞧不到。

這府邸也只是方便李青沅出宮學藝,好培養自己的勢力。

無母族背景,無皇帝寵愛,給她太多東西,反而是讓她變成活靶子。

李婠南倒是不知,自己現在倒是成了這些貴女小姐們的活靶子了,托了太子和司寇星野的福了。

李婠南也覺得太陽曬的有些灼熱,便同五公主往湖邊去,常日不出門,竟不知荷花開的這樣好。

這将到湖邊,還沒有靜下心來賞花,便又遇着一位小姐。

這小姐被侍女攙扶着,看着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這位小姐李青沅倒是不陌生。

尚書令之愛女,鐘念柔。不陌生的緣故便是,她對太子的愛慕,有些人盡皆知了。

“五公主萬安!”鐘念柔說罷,立即拿着帕子掩面咳嗽。

真乃我見猶憐。

“鐘小姐,你身子不好,怎麽不在內堂休息!”

“日日在家休息,好不容易出來了,便想多走走!”

鐘念柔人如其名,說話也輕輕柔柔的。

“這位便是周靈,周小姐吧!”鐘念柔問到李青沅身邊的李婠南。

李婠南聽她說出周靈兩個字的時候,一時驚異。

李婠南向鐘念柔行了個平禮,不管對誰,不高看,也不輕視,同樣的以禮相待,只是她真實身份擺在這裏,這禮又不能大。

“鐘小姐,冒昧相問,是誰同你說了我的名字?”

“并非小姐冒昧,倒是我冒昧了。這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怕是所有的貴女小姐都知曉你的名字了,聽聞周小姐深得太子殿下和都朝大皇子星野殿下青睐!周小姐的閨名也是星野殿下告知太子殿下,被俞小姐和林小姐聽了去。”

“司寇星野……”李婠南低語揣摩。

說曹操曹操到,只見司寇星野攜同太子一起往他們這邊來了,周圍貴女小姐們的打量也越來越直白了。

直白到李婠南想不發現都難。

李婠南盯着司寇星野,清冷的眸子卻像是能冒出火來。

司寇星野也算知道自己并不無辜,有些讨好式的沖她笑。

瞧司寇星野這麽笑,倒讓李婠南想起之前砍砍養的一只犬,犯了錯時也這樣讨好的沖人笑。

李婠南便又給他下了定義。

“人模狗樣”司寇星野。

司寇星野瞧着湖裏荷花開的如此清麗,便手癢彎腰摘了一朵盛放的。

少年持花,也別有一副意境。

二人行至跟前,這邊鐘小姐還在恭敬的向太子行禮,另一邊司寇星野便拿着荷花到了李婠南面前。

“周小姐!”他故意這樣喊着。

李婠南不欲應答,一副“你看我想理你嗎”的表情。

司寇星野持續的讨好笑:“我惹你生氣啦?”

李婠南來不及做應對他話語的神情,衆人只見他直接上手,把手裏的荷花簪在了她的發髻左側。

李婠南師從第一劍客司徒逍遙最得意的弟子,謝王殿下李席予,自幼便和砍砍一起練劍,但這是秘辛,除了陳王、司徒逍遙、砍砍、星竹、蘇客然,和已經過世的太宗皇帝、謝王便沒有其他人知曉。

她天資雖然比不上砍砍,但也算極佳,身體反應也是一絕。

可今日,直到司寇星野觸碰到了自己,她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沒有本能的閃避。

她應該避開的。

“大狗狗”的笑眼看着她,叫她疑惑更甚。

司寇星野,你到底有何企圖?

湖邊場面一時陷入了詭異的氣氛,卻被一聲慈祥且中氣十足的老婦叫喊聲打破了。

“岫岫!”

李婠南側頭望去,淩老王妃站在不遠處一棵合歡樹下,笑眯着眼向她招手示意。

她便提着衣裙,一路小跑往淩老王妃那邊去。

司寇星野見她雀躍的身影,只在這時才覺得,她符合她當下的年歲。

“王妃!”

李婠南跑到淩老王妃身前,額頭上出了一些細汗,淩老王妃掏出手帕,慈愛的為她擦拭。

“跑這樣快,摔着了可有你疼的!”淩老王妃嘴上這樣說着,手上卻還是細心的為李婠南整理衣服。

淩老王妃已經七十多歲,但看着還挺精神的。

淩老王爺是太祖皇帝唯一一個封王的堂弟之嫡子,繼承王位。

其人和善,頗有名望,受人尊敬,也高壽,淩老王妃亦然。

李婠南幼時身份特殊,少有宮妃或宗室女子跟她親近,這淩老王妃便是那少有之列的。

有一回在皇族家宴上,淩老王妃發現李婠南好像喜歡槐花做的糕點,正巧城裏出了應季的特色槐花糕,和宮裏那種傳統的槐花糕有所差距。

淩王妃也是可憐李婠南自幼無母照料,太宗皇帝雖然萬般寵愛,但總歸是沒有母親的細心,便也不曾避嫌,再入宮時,便為李婠南帶了槐花糕。

李婠南及笄那日,便是淩老王妃為她主持的事宜,也是她做長者聆訓。

“王妃本不喜歡這種場合的,天氣又熱了,怎麽不在府裏避暑?”

淩老王妃一臉得意的側頭,示意身邊貼身伺候的老嬷嬷把東西拿出來。

李婠南瞧着老嬷嬷從袖中取出一盒口脂遞給淩老王妃,淩老王妃又得意的遞給李婠南。

“你年紀輕輕,記性倒不似我這般好了!你前兩日不是還說,照料你的魏夫人病了,臉色總不太好,你想着送她一個時興的口脂,叫她用了顯得氣色好些,心情也好些,這病也就漸漸好起來,于是托我從宮外買來!”

李婠南接過,心下難受。

淩老王妃說的是明唐五十年的事了。

淩老王妃年紀大了,已經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總是會忘事,或者是分不清過去和現在,但有時候又正常,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然得了病症。

太醫也看了,說治不好,吃藥也沒用,到了年歲得這樣的病症是正常的。

“嗯。倒是我忘了,”她說話,手上打開了口脂的盒子,明明瞧的是口脂,但仿佛瞧的是過去光陰,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王妃的眼光還是這般好!”

“就是這樣,岫岫要多笑一笑!”

“好,聽王妃的!”

除了淩老王妃,已然多年在無人喚她乳名了。

本是風和日麗,卻突然打了一個旱天雷,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的望向天上,一時話題轉移到這雷聲上。

卻見同一時間,皇後、各位皇子以及李婠南身邊,都有宮人傳訊而來,皆以附耳奏明。

場面頓時凝重起來,這是發生了什麽事,續得加急來報。

衆人聽罷,都面有驚異之色。

司寇星野沒有那個好奇心在意宮人到底給他們奏禀了什麽消息,他一臉事不關己的悠然姿态。

宮中侍衛也在此時,聽了皇命調遣,上禦花園來護衛衆人的安危。

大批侍衛湧進禦花園,倒是叫平時難得見這麽大陣仗的貴女小姐們有些惶然。

李婠南對着身邊一同跟過來的星竹道:“送王妃去內堂和皇後她們待在一起!”

淩老王妃前腳走,李青沅便到李婠南身旁來了。

李婠南望向司寇星野,冷冷的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的身體盯出一個窟窿才滿意。

他對着李婠南的目光,卻是自然大方。

“姑祖,發生何事?”

“國師死了!”面對李青沅的發問,李婠南依然是未曾收回審視的目光。

李青沅:!

“我今早路過谏星殿時還瞧見他安然!”

“皇宮潛進了刺客,國師是被刺客所害,其死狀慘烈,生前受了折磨,手腳都被挑筋,身上足足被被劃了三十五道,最後一劍封喉而死,然後被用白绫吊在房梁上,手掌心還被用利器刻了個十九。”

李婠南說着說着對上司寇星野的眼睛,莫名的扯出一絲冷笑。

進了兩趟宮,死了兩個人,死法是一模一樣。司寇星野,你就說巧是不巧吧?

司寇星野無辜臉。

國師之死可不比冷宮裏的一個老嬷嬷沒了,自然是引起了萬分重視。

就是不知道,神機妙算的老國師,有沒有算到自己的死期。

簪花宴上的官眷都被一一排查,然後叫侍衛們送了回去。

李婠南親自前往谏星殿,老國師的屍體已經運走了,谏星殿整體沒什麽與以往不同之處,唯獨老國師的禪室裏,地上還有斑斑血跡,房梁上還吊着那條白绫。

來之前,李婠南已經去看過老國師的屍體了,看手法确實是和殺老嬷嬷的兇手是一個人。

手腳筋、三十五道傷、一劍封喉、白绫、十九。

所指之意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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