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聖旨

聖旨

沈崇因腰傷沒有騎馬,難得的坐了馬車,便在路上将大致的情況同連錦解釋了一下。

徐壽的妻子早年病故,他一直是一個人帶着孩子,平日裏執行任務,他便将孩子寄養在巷子口幹果鋪的老夫婦家。那個孩子被救回後,裴宴安給了那對夫婦一些銀兩,讓他們繼續照看這孩子一段時間。

靖察司的差役循例去給徐壽的孩子送些吃食和衣物,卻看見那夫婦将他綁在房中,不給吃喝,問起因由,竟是這孩子突然發狂砸碎鋪子中的諸多東西。

差役回來沒見着裴宴安,便把情況禀給了正在養傷的沈崇。沈崇着人請來了官醫診治,但官醫亦是束手無策,沈崇顧及那孩子病情,怕耽擱久了出問題,這才尋到虛雲寺來。

馬車一路疾行,到了西郊巷子口,沈崇領着連錦上前了去。幹果鋪的鋪面陳設簡陋,門緊閉着,剛到門外,就聽見屋內傳來了一陣慘絕人寰的嘶叫聲。

沈崇和連錦面色凝重地對視了一眼,連錦剛想往前走,便被沈崇粗暴地擋到了後頭:“你在後面跟着,別在前面礙手礙腳的。”

連錦一愣,哭笑不得地站在後面看着他。

他謹慎地一步一步近前,正要推門而入,破舊的木門突然從裏面“吱呀”一聲打開。

一個身着粗布衣裳的農婦,一見着沈崇,見着救星似的扯着他的衣角:“官爺啊,你可算回來了!這孩子我們是真的看不住了!”

沈崇嫌棄地将自己的衣服抽回來,蹙着眉問:“怎麽回事?”

連錦趁機匆匆往屋內看了一眼,震驚地發現一男童被幾根粗麻繩五花大綁着固定在椅子上,此時正面目猙獰地用頭撞牆。

她急忙拉住想要離開的農婦:“大嬸,這孩子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

農婦怨怼地說:“他醒過來就是這樣了呀。以前都好好的,現在跟中了邪一樣啊!你們趕緊把他帶走,他在這裏我們還做不做生意了啊。”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連錦神色凝重,轉頭對沈崇道,“沈大人,我們得先想辦法讓這孩子安靜下來,我才能替他把脈。”

話音未落,沈崇徑直繞到男童身後,控制力道一記手刀砍在他的脖頸上,男童頓時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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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錦瞠目結舌怔在那兒。

沈崇喊她:“你不是要把脈嗎?趕緊的啊。”

連錦如夢初醒般連忙上前,認真地替那男童診了脈,秀眉不禁凝起。

初時,她在紅雲山的牢中發現了那些黑色粉末,似是多種藥草煉制而成,只是分量太少,兼之藥粉性狀也産生了變化,她一時未能完全辨別,只嗅到了當中除了咳疾常用的藥物,還有別的成分。此番見這孩子突發狂症,脈象又細弱,看着倒像是中毒,不知與那藥粉是否相關。

“沈大人,我想見徐壽一面。”

接收到沈崇投來的不解的目光,連錦解釋道:“這孩子的病情特殊,他并非單純的狂症和癔症,而像是中了什麽慢性的毒,我必須知道他之前究竟有什麽基礎疾病,用過什麽藥物才可以對症治療。”

聽聞“中毒”,沈崇立即跳了腳:“你确定?這孩子才7歲,誰會這麽喪心病狂?”

連錦回想沈崇之前為了扳倒裴宴安不遺餘力瞎折騰的那些行為,如今聽他口中譴人“喪心病狂”,倒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她正色道:“這孩子的舉止看着确像狂症,但狂症可由多種情況引發,中毒就是其中一種。此前,在紅雲山的牢中,我發現了一些藥粉,性狀與醫治咳疾的尋常藥物有異……不知與這孩子的病症是否相關,所以,我必須要與徐壽确認清楚。”

沈崇見她神色不似作僞,斟酌道:“徐壽是要犯,關押在诏獄大牢,若要見他,你得随我回靖察司。”

連錦不假思索道:“好。”

兩人行至靖察司外,卻見得另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停駐在靖察司門外,為首的官員是個身着朱紅朝服、相貌嚴肅的中年,陸展認出,那位正是通政司使馮信。

“通政司?他們怎麽會來這兒?”沈崇不由低聲納悶。

他避開門外那諸多人的視線,帶着連錦從邊門進入,招來一個守門的差役詢問:“門口那一大幫人是什麽情況?”

“沈大人你可算回來了。那位通政司的馮大人說,聖上已下旨诏獄失火案由都察院與靖察司共查,他們現在要把徐壽帶走審問。”守門的差役一臉的焦灼,“但裴大人此前再三交待,徐壽是诏獄案的關鍵人證,沒有他的命令,不可讓任何人帶走他。”

沈崇還在觀望眼前形勢,那頭馮信已經在門外等的不耐,不管不顧地帶着人闖了進來。

沈崇見狀連忙上前阻攔:“馮大人,這裏是靖察司,您這般公然帶人闖入,怕是不妥吧?”

馮信斜睨沈崇一眼:“你是何人?本官與你們袁都督平素交好,本不欲刻意為難,但你們推三阻四的,阻撓本官提訊犯人,難道是想抗旨不成?!”

沈崇本欲與其争論,卻被連錦攔下。

當前的情勢再明顯不過,裴宴安前腳剛進宮,馮信後腳就來了。顯然是搶在裴宴安跟前,給皇帝下了眼藥,又趁着袁敘和裴宴安都不在的時候,以聖命威壓底下的人,将徐壽搶走。

連錦湊近沈崇耳畔低語了幾句,沈崇露出些許疑惑神色,回看連錦,連錦卻對他施以肯定的眼神。

他遲疑了一會兒,上前對馮信抱拳行了一禮:“馮大人見諒。下官是靖察司副指揮使沈崇,并非有意推搪大人,只是……大人稱受聖命而來,不知可有诏書或是手谕?”

馮信冷哼了一聲,着底下人将一份明黃的絹書遞了過去。

沈崇打開查驗後,用手輕輕摩挲絹書的右下角,有一處不易被人察覺的龍形暗紋,确認是真實的诏書無疑。當下就和馮信告了歉:“馮大人,方才是底下人禮數不周,還請馮大人稍候片刻,下官這就讓人将徐壽帶出來。”

“大人,可是裴大人他……”旁邊的差役還存着顧慮。

“他裴宴安的話能大過聖旨嗎?!”沈崇厲聲呵斥道,“還不趕緊把人帶出來,沒看到馮大人在等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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