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舍棄貪欲

舍棄貪欲

第十四章

系統機械音:【目标人物:賀音繁,黑化值:100%】

江月初一時不知自己該作什麽反應,于是便當沒聽見:“曉七是你師弟,也是你的大舅子,音繁,放了他。”

“看在師父的面子上,我就放他一馬。”賀音繁仍盯着江月初的眉眼不放,道,“不過賞花大會在即,我怕他又跑過來給我搗亂,只能先請他在客房裏住下,待賞花會結束後再放他不遲……”

江月初雙眉緊蹙。

賀音繁又順勢提出邀請:“師父也多住幾天,參加大會如何?”

他扣下傅曉七,就是為了把他也一道留下。江月初雖然看出他的企圖,也只能先應承下來。

賀音繁便揮手,讓侍衛們把傅曉七押下去。

“師父……”賀音繁還待要再說些什麽,忽然,門外又有個侍從闖入。

“城主,魔域來信。”

賀音繁目光閃了閃,便對江月初道:“徒兒還有些私事要處理,晚上再為師父接風洗塵……來人,帶師父去潇湘苑中安置。”

“不必了。”江月初道,“我就住在這百花樓吧。”

賀音繁也沒反對,就讓人帶江月初下去了。

江月初一等下人離開,就出門去找傅曉七了。

傅曉七被人看押在偏院的一間小房子裏,江月初也不遮掩,直接把門外的守衛都打倒了,闖進門中。

傅曉七雙手都被縛靈鎖鏈鎖住了,見江月初闖進來,大驚失色道:“師叔?”

江月初拔出長劍,将他手上的鎖鏈給劈斷了:“走!”

傅曉七揉揉自己的手腕,道:“師叔,我不能走!你不明白,賀師兄已經不是以前的賀師兄了,他要是知道你擅自放我,他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江月初卻道:“我知道。”

他之所以敢放他,就是因為如今賀音繁的興趣轉移到了他身上。既然他已經對他感興趣了,就不能再讓傅曉七留下當人質。

“你走了,他就沒把柄挾制我了。”江月初道,“縱我打敗不了他,他也奈何不了我。”

傅曉七一怔:“師叔已經知道仙種在他手裏了嗎?”

江月初修為當世第一,傳聞神仙也不過如此,若不然世人也不會稱他為南華上仙。賀音繁手上若無仙種,是打不過他的。

江月初忍不住道:“你師兄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傅曉七黯然道:“是賀伯母。賀伯母嫉妒賀伯伯與桑夫人恩愛,就把她給殺了。賀伯伯要報仇,賀伯母就千裏迢迢跑來南華投奔師兄……師兄當然不肯讓賀伯伯殺了他母親,誰知賀伯伯報仇不成就自盡了,賀伯母也跟着瘋了。”

“我姐姐因怕賀師兄打不過賀伯伯,把追魂鈴給了他,沒想到在去找他的路上遇到了妖魔……賀師兄他失蹤了兩年,再回到京華城,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江月初:“……”

他閉了閉眼,道:“我明白了。”

原著中導致賀音繁黑化的事只有兩件,一件是妖魔觊觎追魂鈴,害死了他的心上人;另一件事是他母親棒打鴛鴦多年,淪為小妾的真愛終于忍不住爆發,殺了他的母親。

賀音繁本就為心上人的死悲痛欲絕,正巧母親被父親的妾室害死,當然要殺了那妾室報仇!誰知他父親竟跟他說罪魁禍首是他的母親,是他母親機關算盡,強求于他,說完就抹了自己脖子,随真愛去了。

賀音繁受不了這樣大的打擊,去找神樹許願自己能不再痛苦。神樹滿足了他的願望,但它滿足他願望的方式,就是奪走了他充沛的感情。

他的确不再痛苦,但因為沒有了感情,人性中欲的本能占了上風,就成了驕奢淫逸,無情冷血之徒。

當年,江月初設法瞞下了追魂鈴出世的消息,化解了賀音繁父親與他真愛之間的仇怨。他以為這樣就能避免悲劇的發生,卻沒想到還是算不過人心。

賀父若與桑夫人成一對怨侶,桑夫人會忍不住爆發;賀父若與桑夫人恩愛,賀母會忍不住爆發……

就好像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一般……

傅曉七道:“師叔……?”

江月初道:“你先走吧,他那裏,我會應付。”

傅曉七雖不放心,但怕自己拖他後腿,也只能聽命。

江月初待傅曉七走了,便自回房,一直到華燈初上,賀音繁派人來請他。

賀音繁邀他到城中湖上泛舟。

夜幕幽深,星辰璀璨,沿路點燃了十裏宮燈,花船附近也有星星點點的蓮燈散落。

畫舫內燈火通明,管弦絲竹不斷,賀音繁坐在上首,仍舊是狐裘錦衣,玉冠金簪,案上放了一把玉骨金漆的折扇,還擺了一壺桂香四溢的美酒。

江月初剛入船艙,賀音繁便邀他道:“師父坐到我身邊來吧。”

江月初徑直在他下首坐下,道:“為師坐這就好。”

賀音繁便讓人為江月初倒酒,自己則端起酒杯淺淺的品着,一邊品,一邊拿他那雙漂亮的鳳眼打量他。

江月初很想裝沒看見,但賀音繁的眼神實在太暧昧、太放肆了,仿佛開了刃似的,一寸寸地刮過他的面龐五官,再往下流連至他的鎖骨,直勾勾地像要鑽進他的衣襟裏。

江月初暗自懊悔,出門前就該再找個面具戴上的。他只是覺得賀音繁都把他的面具打碎了,他再戴面具來見他就太過刻意。

畢竟先前戴面具,他還能說是不想在路上被人認出來,這時候戴面具不是擺明了要防他嗎?

“駱康成那厮冒犯師父,我已經派人懲罰他了。”賀音繁道,“只不過現如今他是懷義城城主,大半個齊州都在他手下,貿然殺了他會導致城中事務混亂。改日等我找到合适的人選,再把他換了也不遲。”

江月初聽不出喜怒地道:“你如今倒真像個殺伐果斷的掌權者了。”

賀音繁笑道:“師父謬贊。”

不多時便有美人獻舞,銀白抹胸,輕薄紗裙,纖腰扭動時,罩袍幾乎遮不住多少春光……她們的腰肢盈盈一握,雙足纖細,卻套了一只精致的銀镯,上頭挂了一個小鈴铛,舞動間“琅琅琅”地響。

江月初眼見舞女們腰肢扭擺,媚眼如絲地往那賀音繁身上抛。

神色越發沉冷,氣壓也越發地低。

她們這哪是在跳舞?若是他不在,只怕已經寬衣解帶,直接倚到賀音繁懷中去了。

“師父聽不慣這音樂,看不慣這舞麽?”賀音繁敏銳地察覺到了,也不強求,拍拍手,樂聲止住了,舞女們也沖他們行了一禮下去了。

江月初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看這種舞蹈讓他渾身不自在。

“音繁,我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麽。”江月初斟酌着語句道,“我也知道你很痛苦,但無論是多痛的傷口,都會有愈合的那一天。”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跟星離他們一塊兒去捉知了,結果星離捉了七八只,你卻一只也沒捉到,委屈地跑到我房裏來哇哇大哭麽?”

“我當然記得。”賀音繁道,“我那時是想讓師父幫我抓知了的,沒想到師父帶我去大師伯的花圃那兒,捉了兩只蝴蝶來送我。”

“抓知了不如星離他們的時候,你很難過吧?”江月初道,“但是得到那兩只蝴蝶後,你也異常地開心。人活在世上都會遇到大大小小的痛苦,你想徹底斷絕那些痛苦,就再也不會有當初得到那兩只蝴蝶般的開心了。”

賀音繁放下酒杯看他:“師父是覺得我做錯了?”

江月初嚴肅道:“這件事本身并沒什麽對錯之分,只是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賀音繁把玩着空酒杯,垂眼道:“當年師父給我講了許多故事,我後來想,師父是不是知道我有一天會面臨那樣的選擇?”

“您曾跟我說過《猴爪》的故事:一個老頭得到了只神奇的猴爪,能滿足人的願望。于是老頭向猴爪許願要錢,沒想到他真得到了錢,代價卻是兒子死了,那筆錢其實是他兒子東家給他的賠償款……”

“您還跟我說了許多有關神樹的故事。只要把自己的親情愛情或者是友情給神樹,神樹就能幫你實現願望。但實現的願望總是會讓人發現不如失去的,甚至因為沒有了親人愛人友人的幫助,已實現的願望最後都成空了……”

“你還記得。”江月初道。

既然還記得,你為什麽還要去做?

賀音繁道:“師父,你記不記得我父親送我上山時,跟你說我太軟弱了,希望你能讓我堅強些嗎?我父親他一生都被我母親欺負,與所愛之人不能相守,卻又無法鼓起勇氣,為她跟宗親們抗争。”

“他不希望我走他的老路,可他同時又到處托人來照顧我。”

“小時候在家裏,他們就把我捧在手心上,生怕我磕了碰了;到了南華後,我練功辛苦,耍賴裝病,你們從不戳穿我;辟谷考試,要斷食水十天,我挨不住餓想放棄,師姐就偷偷給我送吃食……就連我抓知了沒師兄多,找你哭鬧,你都會抓兩只蝴蝶來哄我。”

“你們這樣溺愛我,我又怎麽會堅強?”

江月初啞聲道:“音繁。”

“我曾疑惑我為什麽會那麽痛苦呢?”賀音繁道。

“留不住親人,好痛苦;救不回愛人,好痛苦;想把這些事都忘了卻忘不掉,好痛苦……後來我明白是我貪求太多,如果我不貪求那些,那我就不會痛苦了。”

他最後笑道:“師父該為我高興,我舍棄的只是貪欲,貪求那些我無法得到滿足的東西。現如今我所擁有的一切,卻都是我能滿足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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