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陪我一夜

陪我一夜

第十五章

系統忽然提醒:【狗宿主。】

江月初:“我知道。”

失去感情的賀音繁,對他推心置腹也不過是種手段。

他是想挑起他的愧疚心,這樣才能減弱他對他的防備。

江月初都知道,可就算知道,他仍止不住的愧疚。

在見到楚星離的時候,他就需勉力才能把那種愧疚給壓下去。他不斷地提醒自己,那是楚星離自己的選擇,他當年九死一生為他取來仙種,他本不必再走那條路的。

但賀音繁這兒他找不到借口了。他是能護住他的,如果當年他不選擇閉關,就盯着京華城、盯着傅柳玥,賀音繁就不會家破人亡了。

賀音繁坐在上首,眼見江月初抓起案上的酒杯一飲而盡,不免玩味地想,啊,師父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

剛入南華時,很少人有不敬畏江月初的,江月初風姿絕世,清高傲岸,只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

但只稍稍在南華上待久一些,便知道江月初才是脾氣最好的那個。就連一向說話溫柔,能和弟子們開玩笑的溫玉言,殺人殺妖也向來不會手軟,可江月初卻不一樣。

他從不殺沒有犯下殺孽的妖,就好像妖也是人似的,罪名也能分個三六九等。更不殺犯了死罪的人,從前各大州縣都是由各門派各世家庇護管理,江月初抓到作奸犯科之人,都是把那些人送回他們的門派家族,讓他們自己清理門戶。

南華本身就已足夠清正了,江月初卻比南華更清正,清正得簡直不像是這個世道孕育出來的人。

“師父別喝悶酒。”賀音繁溫柔道,“您若心情不好,徒兒陪您去外頭透透氣如何?”

江月初道:“不必了。”

過了一會兒又道:“你留在船裏。”

而後自己出了船艙,站到了船頭。

月色皎潔,披了他一身。

賀音繁的這艘船相對于花船來說極大,船頭便有五六米寬,四周的小畫舫似乎都知道這是城主的船,不等靠近就遠遠避開了。

江月初站在甲板上,遠望着粼粼波光上那一艘艘離他們越來越遠的小船,吹了一會兒冷風,便覺得自己冷靜了下來,轉頭,就想再回船艙內。

誰知剛回頭,就撞上了一個人。那人十分自然地攬住了他的腰,暧昧地摩挲了下,湊到他耳旁低語:“師父小心。”

江月初目光微冷,一掌就要拍到他肩上!

賀音繁只歪了下頭,江月初那一掌就空了。他驚呼一聲,似乎被這一掌給吓到了,身形不穩,抱着江月初就往後倒。

“嘭”一聲,兩人一齊摔在了船板上。

江月初直接摔進了他的懷裏。

江月初:“……”

賀音繁雙手抱緊他的腰,笑道:“師父怎麽這麽不小心?”

“铿!”霁月劍出竅,雪白利刃貼近他的脖頸。

“放開!”江月初語氣寒冷地道。

賀音繁無賴道:“不放開,師父有本事就砍了我的手?”

江月初沉聲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那師父就砍吧!”賀音繁道,“反正徒兒沒手了還能賴上師父,師父以後就養我一輩子好了。”

江月初重重地給了他腹部一拳,賀音繁痛得面色微微扭曲,雙手情不自禁地松開。

江月初轉瞬間便離開他的懷抱,飛落到了離他至少有三米遠的船頭,海風吹來,吹得他發絲随發帶一起舞動。月光流照下,琉璃般的眼仿佛沁出了冰。

賀音繁眼中閃過一絲什麽:“師父先前把傅曉七放了,知道我為什麽沒有追究嗎?”

他爬起身,拍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我以為師父是個聰明人,你來找我,是為了我手上的仙種吧?”

江月初擰眉道:“你想說什麽?”

賀音繁道:“我想說,我可以把仙種給師父,但要師父答應我一個條件。”

江月初道:“什麽條件?”

賀音繁道:“陪我一夜!”

江月初:“……”

霁月劍微微一側,寒光便照到了賀音繁的臉上。

賀音繁擡手擋那反光,道:“只要師父陪我一晚,我就把仙種給你。”

江月初都被氣笑了:“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不會。”賀音繁幹脆道,“但只現在不會,以後就說不定了。”

江月初不客氣道:“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賀音繁聞言笑道:“今早魔域來信,二師兄邀我共商大事,其中就有關這仙種的。傳聞中無論是誰得到三枚仙種,都可以飛升成仙,但我知道,還必須得讓仙種融入體內才可以。”

“這麽多年都沒人能融了哪怕一枚仙種,仙種在我手上,也不過就是個強一點的法器。我有追魂鈴在手,就算師父你也未必能耐我何。若是師父沒來找我,我只怕就要答應二師兄了。”

江月初:“……”

賀音繁低笑道:“當年師父為了二師兄,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一枚仙種,種入他的心髒。您對二師兄的愛護之情,音繁也佩服得很。現如今他做了魔主,師父一定很痛心吧?只一枚仙種,仙門就已經對抗不了他了,您若不想二師兄再繼續錯下去,只能答應我。”

江月初面無表情道:“所以這就是你不追究我放了曉七的原因?”

“是。”賀音繁很坦率地就承認了。

知道江月初最需要的是什麽,他才真正抓住了他的把柄。

“你錯了。”江月初道,“我不會答應你。”

賀音繁不以為意:“師父先別着急拒絕,離止戈大會尚早,在止戈大會之前,你都來得及改變主意。”

江月初冷笑道:“那你就等着瞧吧!”說完,收了霁月劍就飛到了岸邊。

賀音繁走上船頭,遙遙地與他對視,兩人的視線在隔空交彙。

當賀音繁不笑時,江月初才真切地望見他眼底深處的冷漠。

月光撒在船頭,他眼中也映着月光。

京華城中的天氣明明被法陣改造得那麽溫暖,但江月初望進他的雙眼時,卻有一股冷氣鑽進了他的骨髓。

“師父再見。”

他看到賀音繁向他做了個口型,而後就轉身,進船艙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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