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荒村舊事
荒村舊事
第二十四章
孟自傲當下就瞬移到楚星離面前，抓住他肩頭衣物，帶着他飛離了七星劍派。
江月初和孟長儀正要追上，卻見四下景色一變，孟自傲與楚星離已經落在了他們的前方。
枯藤，老樹，昏鴉。
荒山，墳地，鬼火。
山間一處開闊的平地，立了連綿一片的墳茔。
有一個姑娘正蹲在座墳前吃東西，她吃得那麽香，那麽狼吞虎咽，但只稍細看，就會發現她手上的竟是個已經長滿了黴點的柿子。
孟自傲走到那姑娘身後，叫了她一聲。
卻見那姑娘捧着柿子回頭，一雙眼睛生得極大，滿臉柿肉，甜膩粘稠的汁水從她幹瘦的面頰上滑下去，滴落到她破破爛爛的衣擺上。
孟自傲皺眉，道：“二丫，我不是讓你大伯照看你了嗎，你怎麽還吃這些供品？”
那姑娘一見到孟自傲就眼前一亮，驚喜地尖叫一聲，也不管自己手上還拿着個爛柿子，就去抓孟自傲的衣袖，孟自傲幹淨的衣袖上立時沾上了一大塊糜爛的柿子肉，但他也沒把人拂開，而是任由人抱住他的胳膊，結結巴巴地道：“孟叔叔，你終于來了！二丫好餓，等了你好久，都沒有別的東西吃……”
她說着，還要把自己手上剩下的爛柿子往嘴裏塞。
孟自傲捉住她的手腕，強行把她手上的那個爛柿子給扔掉了。
二丫不滿地大叫了一聲，孟自傲卻仍抓着她的手腕，對楚星離道：“你跟我來。”
楚星離抱着金黃小獸的手一緊，跟了上去。
江月初他們也跟了上去。
孟自傲帶着小姑娘進了一個小村落，那村落顯見地已經敗落了，許多房屋頂上的茅草都已經被風卷空了。
此時黃昏近晚，村中卻處處空屋，別說是炊煙了，便連點照明的燭火也沒有。
待走到村中深處，才終于見到有一間屋子亮着燈。
“二丫你這個瘋丫頭，又跑哪兒去了！再敢出去滾一身泥回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真是死性不改，有好飯好菜不吃，偏要去跟死人搶東西吃……”
一個老頭罵罵咧咧地拄着拐從屋子裏走出來，待見到孟自傲，一臉驚喜地道：“孟，孟仙長？！孟仙長大駕光臨，怎麽也不事先通知一聲……”扭頭沖屋裏喊，“老婆子，老婆子，快別睡了，孟仙長來了！”
便有一個六七十歲的婦人一邊系衣帶一邊從裏面走出來，見到孟自傲時也是一臉的驚喜。
“孟仙長，真是孟仙長？快快快，您快請進！”
夫妻倆麻溜地就把小屋收拾了出來，熱情地請孟自傲入座。
孟自傲并未着急入座，而是把二丫牽到了他們的面前，道：“先帶她去洗漱吧，她又去村頭偷吃供品了。”
那老婦人瞧清二丫臉上的髒污就有點不好意思，讨好地沖孟自傲笑笑，就帶二丫下去收拾了。
“仙長……”老頭為他和楚星離各沏了杯熱茶，神色有些拘謹。
孟自傲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看他們，但這一次，來得太早了，而且還帶了容貌氣質如此出衆的弟子來。
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看楚星離，暗想孟自傲帶徒弟來是想幹什麽呢？
“我這次來只是順道來看看你們，你們不用這麽拘束。”孟自傲邀老頭道，“您也坐。”
老頭不好意思地坐下，道：“仙長太客氣了，這些年要不是您，我和老婆子怎麽還能在這裏守着？仙長大恩大德，老頭子是沒齒難忘，來生定當結草銜環變犬馬以報……”
孟自傲輕摩挲了下滾燙的杯壁，道：“村長不必如此，當年我師兄若殺了那只妖獸，你們也不必遭此大劫了。”
老頭卻嘆息一聲，道：“仙長此言差矣。殺人的是妖，是妖魔詭計多端，怎麽也怪不到人頭上的……”
江月初見楚星離面無異色，就知道他對他們的對話根本無動于衷。
村口那片墳地，想必就是妖魔的手筆了，孟自傲恐怕是想帶楚星離來看看妖魔的殘忍。卻不知楚星離早就知道妖魔殘忍，只不過是也見識過人的殘忍罷了。
忽然，楚星離懷中的小獸動了動，楚星離對孟自傲道：“孟掌門，我先去為這小獸覓些吃食來，它恐怕是餓了。”
孟自傲并未發表什麽意見，老頭卻注意到了楚星離懷中的小獸。
“仙長，那小獸怎麽長的有點像……”
孟自傲忙道：“村長不必驚慌，那不過是只尋常獸類罷了。”
老頭将信将疑：“是嗎？好，好吧，我還以為……應該是我看錯了。”
楚星離走出小屋，便欲在附近尋只母獸，為小九眼金睛獸哺乳。
小九眼金睛獸食量不大，他曾經也在城鎮中買了許多奶水儲存，但奶水壞得太快，還不如現找只懷孕的母獸哺乳。
二丫換了身幹淨衣服，從屋子裏走出來，便見到楚星離正坐在後院中。
後院的地上趴着兩只獸類，一只足有水缸那麽大，一只卻只有兔子那麽大，在水缸那麽大的母獸懷裏拱來拱去，找奶吃。
二丫好奇地湊過去，想看清楚那只小獸的樣子。
尋常凡人瞧見水缸那麽大的獸類都會吓一跳，但她神志不清，半癡半傻，竟沒有絲毫懼怕。
直到她看清那只小獸的身上，有一排眼睛似的花紋。
“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聲，驟然響徹了雲霄！
地上的母獸縱使被術法制住，都忍不住在地上彈跳起來。
楚星離怕那母獸傷到小九眼金睛獸，将它抱起，就見二丫已經摔倒在地，撞翻了放在牆邊的篩筐籮筐們，一邊往後爬一邊指着那小九眼金睛獸道：“妖怪，妖怪！！”
孟自傲和老頭聽到動靜都跑了出來，還有在廚房正為他們準備晚飯的老婦人。
孟自傲将二丫一把抱起來，二丫牙齒打顫，縮在他懷中不住地發抖，一雙眼睛驚恐地睜大，抓着孟自傲的衣襟，道：“孟叔叔，是妖怪！妖怪——吃人！！”
楚星離抱着小九眼金睛獸站在原地，眼中落滿了霜雪，深處一點寒光，亮得很是紮人。
老頭和老婦人驚疑不定地看看楚星離手上的妖獸，又看看二丫。
二丫仿佛被刺激得狠了，在孟自傲懷裏瘋癫地大笑起來：“好人不殺妖，哈哈哈哈！好人不殺妖，妖就殺光了我們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