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元孝的記憶“播”完了,江月初捏着他的記憶球,半晌沒有說話。

老人很不耐煩地催促道:“你想好了嗎?是要先贖你三徒弟的感情,還是贖你四徒弟的自由?”

江月初擡眼看他,道:“你想要什麽贖物?”

老人不由露出一個微笑,道,“不愧是南華上仙,夠爽快!感情是人類最寶貴的東西了,能和它相提并論的,當然只有壽命或者靈魂。”

傅曉七吓了一跳,道:“你開什麽玩笑?!”

江月初卻沒什麽意外的樣子,道:“如果我兩個都想要贖,要付給你多少壽命?”

老人笑道:“上仙今年已經二百多歲了吧,再活個兩三百歲也差不多了。這樣吧,您的生命到底比旁人珍貴些,兩百年壽命,換你三徒弟的感情,至于你四徒弟的自由,便算我附贈給你的……”

江月初冷冷道:“老四與天機閣的約定只有五年。”更何況如今五年已過了大半,就算他不贖,元孝也只需要再被困一兩年。

老人早料到他會那麽說,道:“所以說算我附贈給你的,更何況他現在最需要的不是自由,而是顆幹淨的佛心……”

江月初眉心一跳。

老人微笑道:“你若願意用兩百年壽命換你三徒弟的感情,我不但附贈你四徒弟的自由,還告訴你佛心蓮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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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華城,賞花大會已然結束,然而城中的花卉仍舊沒有撤下。

各色牡丹競相盛放,香氣在恒溫法陣中醞釀發酵,為整個京華城都添了不少靡靡的味道。

“城主,趙管事還沒有回來。”

百花樓中,一名黑衣男子站在下首硬着頭皮禀報,“傅曉七逃進了白骨嶺,我們只有一枚準入令牌,所以管事一個人追進去了。那傅曉七有諸多法器,又極擅逃匿……只怕趙管事單槍匹馬未必能抓得住他。”

賀音繁懶懶地靠在鋪滿雪白狐皮的高椅上飲酒,道:“傅家子弟,南華高徒,若是我師弟能這麽輕易被你們抓到,他就不配稱是南華弟子了。”

男子幹笑道:“城主說的是,不知城主是否還要再派人……?”

“罷了,先不用追了。”賀音繁輕笑道,“明日就要為我六師弟行刑了,想必師父也該來了……”

羅弦的命,以及将要召開的止戈大會。賀音繁玩味地想,也不知道師父他能撐多久?就看對他來說,肉.體的清白比不比得上他兩個師兄弟重要了。

男子一怔,這才恍悟賀音繁先前讓人向傅曉七透露江月初的行蹤,把他逼逃到江月初的身邊,是想利用他把江月初釣到京華城裏來!

城主真想對他師父?!

“可魔主那裏……”男子猶豫道,楚星離雖派人将羅弦送來,卻沒有傷羅弦性命的意思。在将羅弦送來時,他就已讓魔使帶口信,說已差人制作法器,能不傷羅弦性命将追魂鈴取出。

誰都知道,整個南華鑄劍峰的弟子幾乎都在魔域,如若賀音繁執意要處死羅弦,哪怕只是釣江月初的餌,被楚星離知道了,也恐多生事端。

賀音繁目光微閃,道:“馬上就要開止戈大會了,他現在可顧不上我……”

“城主。”不多時,便有侍從在門外報信,道,“南華仙長求見!”

賀音繁鳳眸微亮,脊背都挺直了幾分:“是師父來了麽?”

侍從點頭道:“是江上仙。”

賀音繁立馬放下酒杯,道:“那還不快把師父請進來?去,再去廚房,吩咐上一桌酒席來!”

“是!”

江月初甫一進門,就受到了賀音繁熱烈的歡迎,熱烈得他都有點發毛。

賀音繁笑意盈盈地請江月初入座,目光暧昧地流連在他的眉眼間:“幾日不見,師父風采仍舊啊?”

江月初不動聲色地道:“怎麽,你遇上什麽喜事了麽,這麽高興?”

“師父願意來找我,我當然很高興了……”賀音繁鳳眸灼灼地道,語氣溫柔得幾乎可以掐出水來了。

江月初:“……”

系統:【……】

頂着賀音繁如虎盯羊,恨不能立刻把他吞吃殆盡的眼神,江月初也不由毛骨悚然。雖然早知道他對自己意圖不軌,但真直面上,還是有些吃不消。

鎮定,鎮定!江月初暗暗為自己鼓勁,他是什麽人,怎麽能被自己徒弟的一個眼神給吓住?

“為師來找你,是有兩件事想請你幫忙。”江月初清了清嗓子道,“第一件事,就是你六師弟……羅弦他到底是南華弟子,縱然背叛師門,也沒有越過南華處刑的道理……”

賀音繁很幹脆地道:“師父既然親來求情,我當然會看在師父的面子上,取得追魂鈴就将六師弟放了。”

“第二件事。”江月初頓了頓,才道,“我欲尋佛心蓮,聽人說,佛心蓮是你京華城賀家的珍藏……”

賀音繁打量江月初,若有所思:“師父不向我讨要仙種麽?”

江月初不動聲色地道:“我以為你已經答應把仙種給星離了?”

賀音繁挑眉道:“師父忘了嗎?我向您提過的那個交易,在二師兄開止戈大會前都作數……”

江月初:“咳!”重重地咳嗽一聲,避開他過于灼熱的眼神,“我現在還不想與你做交易……”

賀音繁臉上倒沒多少失望的表情,如果江月初輕易就答應陪他上.床,他恐怕還會懷疑其中是否有詐。

“師父不願意同我做交易,又要我幫你的忙。”賀音繁故作為難地道,“我是不是太吃虧了一些?”

江月初目光平靜地道:“我教養你那麽多年,只是兩個小小的請求而已,難道你還不願意嗎?”

賀音繁與他對視半晌,笑開:“當然願意,不過師父,若你要我幫的忙太多,我可是要收利錢的。”

江月初假裝沒看懂他意味深長的眼神,道:“為師過幾日就讓你溫師伯把銀錢送來。”

“師父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賀音繁笑笑道,不過倒也沒有多在這上面糾纏。

酒席很快就上來了,江月初也沒有拒絕,真就和他吃了一頓飯。席上的菜肴多數是他的口味,但唯一讓他心有所動的,卻是在酒席最後上的桂花酒……

江月初只喝了兩口就不再喝了。

賀音繁鳳眸微眯,主動為他倒酒:“怎麽了師父,是這酒不合您的口味嗎?”

“沒有。”江月初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道,“這是你自己釀的酒麽?”竟和他從前釀的桂花酒味道大差不差。

“是啊。”賀音繁笑得眉眼彎彎,“這是我下雲崖後自己琢磨釀造的桂花酒,師父多喝幾杯吧?”

“不了。”江月初卻很冷淡地道,“釀酒講究一個‘味’與‘神’,這酒味得了八分,‘神’卻只有零分……”

“是嗎?”賀音繁道,“我卻嘗不出來,感覺和師父從前釀的也沒什麽不同……”

江月初哼聲道:“只有有心之人才嘗得出來,想必你現在是嘗不出來了。”

賀音繁不由失笑:“師父是認真的嗎?其實剛才我騙了您,這酒是我從雲崖上帶下來的,是您十年前親手釀制的,我總共也只帶下來了兩壇……”

江月初:“……”

賀音繁含笑道:“十年不見,師父越發喜歡故弄玄虛了。”

靠,沒想到老三這個濃眉大眼的也學會套路了!江月初裝逼失敗,一時臉都紅了,掩飾性地又喝了一口酒,結果還被嗆了一下。

賀音繁故意上桂花酒,無非就是想撩撥他,如今效果出奇,笑意更深地繼續引他回憶往事:“不知師父您是否還記得,當年二師伯教我們做飯時,您總是說我的菜味道只有三分,感情卻有十分……每次大師兄二師兄他們的飯菜都是最先被分完的,只我和老四的無人問津……”

那一回,他和元孝做的飯菜又被剩下了,溫玉言不許上他課的人浪費糧食,如果沒做好被剩下的話,就得自己解決。

小賀音繁那時嬌氣得很,要把自己做的難吃的菜吃光是一回事,關鍵是各峰師兄弟包括他的親師兄弟們都不肯吃他做的飯菜,一回兩回三回四回……委屈爆發,“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

元孝見他哭泣,很是無措,其實他的菜并沒有和他一樣難吃,被剩下來更多是因為選材的問題……畢竟修佛出身,他的師兄弟們個頂個的都是肉食動物,且他們還振振有詞,說什麽修行練劍耗體力,不吃肉哪有力氣練功?

江月初那時正好嘴饞,偷摸去廚房加餐,見兩個徒弟都還留在廚房裏,一個抽泣哽咽,一個笨拙地安慰對方,了解詳情後,簡直哭笑不得。

“我看你們炒得還可以。”江月初道,抽了筷子,先嘗了看起來賣相更好的元孝的炒青菜,再夾了小賀音繁炒的內裏還夾帶血絲的白菜炒肉片。

“阿孝炒得不錯,可以出師了,至于音繁麽……做菜講究一個‘味’與‘神’,你的菜味道雖然只有三分,但是‘神’卻有十分。”江月初柔聲道,“想必你做的時候,一定十分投入感情吧?在我看來‘神’比‘味’更難得,終有一天,你會做出比大家都好吃的飯菜的。”

彼時小賀音繁覺得自己的整片天空都亮了!于是乎後面幾天,但凡有廚藝課,都要把作品送給江月初品嘗。

江月初也很賞臉,回回都吃光了他送來的飯菜,回回都給他的味道打三到五分,并贊他投入了十分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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