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什麽胡來?”宮禦目不斜視。
兮月瞅着,都覺得他的笑快憋不住了。
惱羞成怒壓低聲音,“平常劃船哪用得着他啊。”
“誰?”
兮月狠狠拍他一下,轉過頭不說話了。
宮禦服侍着他的貴妃上了船,拉她靠着他坐下。
耳語,“為了咋倆的安全着想,他好用些。”
兮月咬牙,“那是為了咱倆的名聲着想吧。”
宮禦笑了,“娘子說得對。”
紅暈爬上了她的耳朵,兮月覺得她不能輸,這個人把臉皮撿了回來,讓人越來越招架不住了。
眼珠轉了轉,船已經輕輕搖着往前行了,她故意沒使力氣,倒進他懷裏。
宮禦怕她不穩,一只手臂自然繞過來箍住她的腰。
兮月微微仰頭看他的臉,兩個人挨得極近,只要哪個人微微一晃,鼻尖便能挨上。
兮月稍稍撅了下嘴唇,一雙美眸期待得看着他,無聲的邀請。
宮禦眼神幽暗,兮月能感受到他的鼻息越來越重。
她使勁夠了一下,精确吮住他的唇,像小孩子玩玩具一般,邊親邊笑。
下一秒,大掌摁住她的後腦,如狂風肆虐。
“唔……”她的身體一下軟了,這下是真的由他扶着才沒倒下去,強壯的手臂是她整個人唯一的支點。
美眸漸漸迷朦,慢慢浮上淚,一雙手軟軟搭在他的腰側,難耐地反複握緊又松開。
厚重的鼻息噴在她臉上,她的臉通紅,有些憋氣。
有幾根發絲粘在有微微汗濕的鬓邊,淚珠顆顆順着臉頰滑下。
兮月覺得過了好久。
被松開了,她還趴在他懷裏失神,嘴都有些腫了,一直張着喘息,淺而急。
宮禦拿帕子把她嘴邊下巴上的晶瑩一點一點擦幹淨,輕柔地如同對待心上的絕世珍寶。
換一張,拭淚。再一張,拭汗。
大手往下,觸到後頸下有些汗濕,怕她着涼,他把披風解下來,裹在她身上。
然後連帶人一起抱到他腿上,把她嚴絲合縫地籠罩在他懷裏。
可兮月被硌得呼吸一窒,驚醒一般,眼眸聚焦,慌亂尋他的眼,緊接着是無措的喘息。
“你……”
她停住,因為這一個音節嬌媚得她自己都要起雞皮疙瘩。
“別動。”沙啞的聲音祈求一般,“怕你着涼。”
着涼?兮月覺得自己要着火了。
她都要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了,他像一團火一寸寸燒着她。
她勉強出聲,貓叫一般,“你都這樣了,還抱我。”
宮禦重複,“別動,你別動,一會兒就好。”
“一會兒能好嗎,”兮月帶着哭腔,“你松開我,放我下來。”
“我還要看荷花呢,你個混蛋。”
聲音恨恨的,就算認命又輸他一招,也沒成想他能這麽厚臉皮啊,光天化日之下就想胡來。
早該想到的,看到他帶了錦衣衛裏唯一一個暗衛出身的人,就該想到他腦子裏在想什麽。
她可太低估他了。
他沒放開她,兮月也不敢動。
他厚重的喘息還響在她耳邊,兮月扭過頭,不堪地閉上眼。
青天白日的,她越想越羞,越想越自責,都有些厭惡起了自己身體的反應。
“啪噠”一聲,一滴淚砸在他肩膀上。
然後徹底控制不住了,眼淚不要錢一般争先恐後往外湧。
宮禦反應過來有些慌了,懷裏人抽泣得身子一顫一顫,讓他心髒都緊縮起來。
“月兒,怎麽了?”宮禦手忙腳亂給她擦眼淚,“就放你下來好不好,你別哭。”
她邊哭邊罵他,“你太壞了,你個大壞蛋。”
兮月連着耳朵脖頸都一片紅,哭起來整個身子都有些顫,可她也根本顧不得了。
她沒什麽力氣,宮禦攬着怕她倒了。
兮月抓着他的手臂讓自己支起來,背對着他調整氣息,“你別和我說話。”
船離岸有一段距離了,靠近湖中,路過一朵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
宮禦大手承接住她的小手,代替手臂撐着她。
“你看外面。”
兮月一直在看,她擡袖子抹了把淚,看得更清楚些。
然後惱羞成怒地轉過來,閉眼。“你把臉給我擦幹淨。”
這麽折騰,肯定妝都花了。
宮禦讓打了水進來,邊給她擦臉邊低聲安慰,“妝沒花,就算花了,我抱你回去,旁人都看不見。”
兮月打掉他的手,淚滑落,她奪過帕子,小心擦淨。
轉過身去,手裏緊緊攥着帕子一言不發。
她的身體在和她自己作對,可能因為身體原因太久沒有行房事,便一點撩撥都受不得了。
可這又是在外面。
宮禦看她脖頸的嫩紅一直不褪,甚至愈來愈深,便大概猜到了。
這幾個月加上之前,他自己疏解慣了,她怕是一次也沒有。
他靠近她,抱她回來,她一下子癱軟進他的懷裏。
兮月心髒帶着身體裏一跳一跳的,眼裏外面的荷花荷葉模糊成了粉綠相間的色塊。
宮禦僅僅是抱着她。“月兒,要不我抱你回宮吧。”
兮月分出一絲清明,搖搖頭,慌亂無措,又哭了,“陛下,怎麽這樣啊……”
宮禦捋了捋她汗濕的發,呼吸粗重,話語都有些變調,“別怕,這裏和宮裏是一樣的,都是我的人。”
兮月張着嘴,被越來越洶湧的熱潮逼得有些喘不過氣。心跳得太快,好像帶着整個人都在顫。
外面有鳥長長一聲鳴叫,兮月猛然仰起脖子……
船一晃一晃地,有魚繞過船底鑽進荷葉,荷葉被撞的也晃蕩起來,上面兜住的晶瑩露珠成串兒掉進河裏,有荷花緩緩綻開了。
微風拂過水面,弄起點點漣漪。船停住,在湖中央任由漂蕩。
一圈圈的水波紋愈來愈大,船為中心,層層向外擴散,最後融入湖中整體的漣漪,消失不見。
從太陽正當空,到把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
“映日荷花別樣紅”。
而此時的紅,是因為晚霞照耀。
兮月被哄得睜開眼睛看這別樣的紅,由他抱着,像是在夢裏走馬觀花,一切都蒙上了虛幻的影子。
神思早已出走,軀殼對一切的反應都格外遲頓。
嘴唇、臉頰、眼皮一片通紅,面上胭脂唇脂已不在,只餘額間一朵蓮,嬌媚地到了妖冶的地步。
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可她整個人被汗水濕透了,不知如何是好,連掙動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微微擡起酸軟的手指。
他抱着她坐在外面,用外衫把她裹得嚴嚴實實。
船開始動了,繼續沿着之前的水路往更深處行。
似夢似幻間,她看盡了每一朵晚霞中金光裏,或含苞、或盛放的荷花。
水波蕩漾,感官裏一切都變了模樣,不複原來。眼中所有光影都拉長了身姿舞動跳躍,她如身處仙界,飄飄乎不知所以。
喉嚨很早就發不出聲了,也沒有力氣出聲,只是憑本能喘息,時不時從肺腑裏被逼出抖着的“嗯”聲,惶然似泣音。
船終于快靠岸的時候,月光灑滿大地,她在月光中像躍龍門的魚,瀕死般往上,抽搐着跌下去的瞬間,驟然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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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已經到了第二日午後。
宮禦不放心,早朝後一直守着。
兮月身上清爽,但哪裏都酸痛,軟了骨頭一般什麽力氣也提不起來。
她只微微動了動,腿心就輕輕抽搐起來,不得不撇頭忍過這一陣兒。
宮禦扶她半坐起來,一勺一勺慢慢喂粥。
用到一半,她偏過頭,表示不要了。
宮禦把碗放在一旁侍女端着的托盤上。
“還想睡嗎?”他伸手把她的碎發攏到耳後,“還是哪兒不舒服?”
兮月眉心皺起,擡頭迎上他憂慮的目光,不确定地擡手抵住胸口。
閉眼吸氣,呼氣,開口時聲音還有些沙啞,“好像……心口有些悶悶的,心跳,怎麽好似沒力氣一般……”
兮月不知道,雖然睡了一天多,但她面色依舊蒼白,再加上剛醒來神思不屬,頗給人一種氣若游絲命不久矣的感覺。
宮禦昨日便讓人來把過脈,心上總懸着一根線。
此刻終于按耐不住,驟然起身,幾步跨到外間,聲音急切,“傳太醫令!”
又道,“把蘇守哲也叫來!”
星彤即刻跑出去。
而後隐約聽見外面一片密集的腳步聲。
宮禦又疾步回到床榻前。
此刻兮月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忙按住他發顫的手。
宮禦應激般反手緊緊握住她,“月兒你……”
“陛下!”兮月打斷他,聲音有些大,她沒控制住咳了一下。
宮禦忙往前攬住她,從上到下順她的脊背。
“你別動。”兮月命令,“看着我。”
宮禦拉開一點距離,聽話地看着她。
他眼中的驚慌看得她心疼。
她摸摸他的頭發,盯着他的眼睛緩慢道,“宮禦,你聽好,我沒事,應當只是累着了,你別怕好不好?我和你保證。”
宮禦擁抱住她,不敢用力,身子繃得很緊。
“……抱歉。”
兮月擰他的胳膊,“你抱什麽歉。”
宮禦沒應,他只注意到她連擰他的力氣都那麽小。
兮月無奈,“又不是只你一人。”
……
沒一會兒,太醫令及幾位老太醫氣喘籲籲趕了過來,蘇守哲已經診完脈候在一旁。
宮禦就坐在床頭,抱她靠在他胸膛,像巨龍守着自己的珍寶。
兮月手臂放在案上,閉着眼昏昏欲睡,頭枕着他肩窩。
隔着幕簾,太醫輪流上前診脈。
完畢,幾位同蘇守哲一起去了外間商議會診。
最後由太醫令前來禀報。
宮禦示意他噤聲,懷裏的兮月呼吸均勻,已然睡着了。
他輕輕将她放平,起身小心翼翼給她蓋好被子,帶着太醫令出去了。
仔細聽了每一個人的問診結果,看了出的方子,又叫來了星蘭回話。
面色陰沉,讓星蘭本能覺得害怕,戰戰兢兢。
“你們娘子近日還會夢魇?”
那語氣,聽得星蘭整個人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