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晚上十點,項靈熙的房子裏突然來了兩位大人物——外交部的陳烨和項靈熙心心念念的羅科曼尼亞總統閣下。

如果放在平時,僅有陳秘書一人到訪就已經足夠讓項靈熙受寵若驚,連倒杯水端給人家都得因為激動和緊張而顫顫巍巍得把水都給晃出來。

可現在,她卻是因為急于給父母報平安而只能把兩人丢在客廳裏,自己則縮在廚房的角落裏,小心地和父母解釋今天為什麽不說一聲就沒去他們那裏吃晚飯。

“我保證,我下午的時候只是在家裏看書,看着看着覺得困了就去睡了,沒想到一覺就把晚飯給睡過去了!真不是,手機關機也是因為沒電了!我睡覺的時候忘記給手機充上電了!什麽?我的卧室門沒鎖,你們都進來看過了?”

關上了門的廚房裏隐約傳來項靈熙小心翼翼又尴尬的解釋聲。這讓直接和間接導致了這一慘劇的兩個大男人在保镖的陪同下坐在小小的客廳裏,一時不知該和對方聊些什麽話題來打破這種尴尬的氛圍。

陳烨:“卡拉喬爾傑總統閣下,請問在羅科曼尼亞國內發生的這場緊急情況是否會打斷您在我國的國事訪問?”

盧卡茨:“不會,這次的行程一共就只安排了一周,今天之後,我就會按照原定計劃完成我的這次訪問,還請你們不用擔心。”

眼見着兩人剛要在這種等待時間裏開始一場足夠有意義的談話,廚房裏項靈熙的聲音就再一次地打斷了他們。

“爸!我總也有一點不好意思跟你們說的事啊!事情其實是這樣的,我的一個同事今天臨時幫我安排了一場相親。我也不知道我怎麽就和人從下午談到了晚上,談到一半的時候手機還沒電自動關機了!不是你之前教育過我的嗎?和人出去吃飯的時候還一直看手機太沒禮貌!額……什麽?對方長得什麽樣?”

項靈熙猶豫的聲音從關上了移門的廚房裏傳了出來,并且也吸引了客廳裏那兩名“貴客”的注意力。這一刻,這兩個男人都不約而同地暫緩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他……他長得挺高的。我穿着一雙高跟鞋他也能比我高,看起來挺酷的,但是打扮又挺斯文的,教養很好,戴一副黑框眼鏡。”

聽到這種指向性明确的描述,對自己的外形特征很有自知之明的陳秘書有些不自然地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而旁邊坐着的盧卡茨也态度自然地做出了一個手勢,幽默感十足地向陳秘書表達了“聽,她說的好像是你”的這一信息。這下,陳秘書就更尴尬了。

而當項靈熙的聲音再次傳來,陳秘書卻是顧不上尴尬,并動作十分明顯地向關着門的廚房看了過去。

“沒有,我覺得他對我沒意思。因為……因為我掙一萬花九千九百五還不肯賣我的畫,上班的時候會去樓道裏做俯卧撐,回家還在小單杠上做引體向上!”

這一回,就連盧卡茨身邊的保镖都不自覺地偷瞄起這間屋子,并不動聲色地在裏面尋找起屋主人所說的“小單杠”。然後,其中一個很快找到了那個被裝在牆上的小可愛,向他的同伴示意了一下,被示意了的同伴則悄悄地用交叉在身前疊放着的手向着那個小單杠比出了一個大拇指。

“這……先不告訴他?可我已經告訴了!我不就做點引體向上嗎,我……我還想之後再練單手倒立撐地的!可、可我不還是要人保護的弱女子嗎!爸……爸我求你了,我們別說了好嗎?我們明天再說好嗎!我這兒真的還有事!再見啊,晚安啊,拜拜啊……”

聽到這裏,盧卡茨終于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并十分大方地看向廚房的那一頭,等着打完電話的項靈熙出現。

“我……我爸爸。我一直會去他們那裏吃晚飯。但是今天被國安局的人帶走之前,我沒能有機會跟他們說我今天不去了。”

終于在鼓起勇氣走出來的項靈熙低着腦袋拉開了廚房的門,尴尬地從裏面走出來,并這樣向兩人解釋起來。

兩位教養良好的男士都态度十分自然,且看起來十分理解地向項靈熙點了點頭,全然不見了剛才偷聽或者說“傾聽”項靈熙和自己父母打電話解釋時的那種表情,也讓項靈熙在兩人的配合下掩耳盜鈴式地感到自己的內心有了一絲安慰。

作為中方外交部的代表,陳烨在三人之間的這個話題正式開始時首先扛下重壓,不知道另外兩人之間已經達成了默契的陳秘書試圖替盧卡茨解釋道:

“事情是這樣的,項小姐,卡拉喬爾傑總統閣下先前記錯了,他的确在十年前去過白森林。在這件事上,是我們誤會你了。對于你今天的遭遇,我們感到很抱歉。”

雖說陳秘書先前已經對項靈熙發了好大一通火,也讓對方見識到了自己斯文外表下的真性情。但此時,他反而能夠用一種友人間談話的态度對項靈熙說出了這樣的話語。可沒曾想曾想,只是這樣的一句話,就讓才與家人通過電話并因此而放松了些的項靈熙警覺起來。

柔和而放松的表情立馬就被收了起來,項靈熙在換了副表情後很快便一本正經地說道:“不不,你們沒弄錯。我的确沒有在白森林裏見過卡拉喬爾傑總統閣下,而且他也根本就不認識我。”

“項小姐……?項小姐。”陳秘書小聲地叫起項靈熙,并在看了盧卡茨一眼後輕聲說道:“你不用緊張了,放松一點,這裏是你自己的家裏,也沒有國安局的專員和特工。”

就在陳秘書不懈地勸說項靈熙放松下來,讓她相信現在的情況真的已經和先前的不一樣了的時候,盧卡茨開口說道:

“請原諒,陳先生。可以讓我和項小姐單獨談一談嗎?”

在聽到這樣的請求或者說要求後,陳秘書雖然有些遲疑,卻還是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并說道:“那我在樓下等您。”

“或者您也可以回您今天下榻的酒店等我。我得讓項小姐知道跟我一起回羅科曼尼亞出庭究竟得冒怎樣的風險。也得向她詳細地詢問她是否能夠為我提供足夠有力的證據。在此期間,我的安保人員會負責我的安全。”

陳秘書看了看一臉疑惑的項靈熙,随後又看了看盧卡茨,在稍作考慮後說道:

“我會留下一些中方的安保人員在房子的附近。等你們的談話結束,他們會負責把你接回酒店。明天早上五點,我也會陪同您一道去往機場。這樣,我們就能趕上原計劃裏明天早上的安排了。”

“十分感謝。”

盧卡茨向陳秘書說出感謝,而陳烨則在向兩人點了點頭後離開了項靈熙的屋子。而盧卡茨的數名保镖則也在那之後離開房子,守在了虛掩着的大門外。

面對着這樣的陣仗,項靈熙徹底懵了。雖然她并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但她看着盧卡茨的眼睛裏卻的确已經明明白白地把她的心聲問了出來:

【你到底在玩什麽!】

可是盧卡茨卻并沒有急于解釋,而是首先說道:“你遵守了對我做出的承諾。謝謝。”

項靈熙原本想對他說:你救過我一命,所以這是我理應做到的。

但是從今天下午到現在的這一系列亂七八糟的事卻是讓項靈熙無法在此時做到足夠心平氣和,并帶着脾氣硬邦邦地說道:“不用謝。”

顯然,直到現在項靈熙都覺得盧卡茨是為了确認自己不會向國安局的人透露真相才會特意過來的。

只是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了這麽一件破事,盧卡茨為什麽就會親自過來。并且,她更想不明白,為什麽為了他十年前有沒有去過白森林這麽一件小事,就可以如此大費周章。

而後她就聽到盧卡茨對她說道說道:“再過十幾個小時,你應該就能看到一條重大新聞——羅科曼尼亞的現任總統因卷入一場十年前的惡性案件而被參議院彈劾,獲獎面臨牢獄之災。他們給我定下的犯罪日期則是10年前的12月22日。但那天我其實和你在一起。我不在索林尼亞和洛特尼亞的邊境,而在白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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