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名在各自擅長的領域裏都足夠出色的高級特工沉默下來,并看向盧卡茨,等待他繼續說出那“足夠高的回報”。
“你們可能想象得到,當我的專機被導彈襲擊的那一刻,我的內心應該是很惱火的。”
三名特工都十分理解地點了點頭。
于是盧卡茨又毫不掩飾地說道:“盡管具體的分析報告還沒出來,但我認為這應該是從羅科曼尼亞國境內向我發射出的導彈。社民黨的哈桑應該和這件事有關,美國人應該也插了一腳。
“因為他們一點也不希望看到我達成我的政治夙願,也不希望看到前羅科曼尼亞的國家一個一個地又重新回歸。但是我雖然知道這一點,卻很難拿到證據。”
三名特工猶豫了一會兒,而後動作很緩地點了點頭。顯然他們對于盧卡茨接下去要說的話語已經有了些許的猜測,卻并不說話,也不是那麽敢于說出那個即便作為猜測也顯得過于大膽的……盧卡茨可能的想法。
于是他們只能帶着遲疑和忐忑,等待盧卡茨自己說出那些。
在這時候,已經想好了要速戰速決的盧卡茨并沒有和他們賣關子,而是直入主題地問道:“如果我以個人的身份從陸路去海牙,你們認為這波人再對我動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刑訊專家:“百分之百。”
追蹤與反追蹤專家:“百分之百。”
信息情報整合專家:“百分之百,毫無疑問的。”
三名高級特工在盧卡茨問出那個問題後都仿佛回答搶分題那樣毫不猶豫地給出了他們的回答。
而後,得到了這三個近乎完全一樣答案的盧卡茨接着說道:“對,他們肯定還會再對我動手。同時我也相信打算這麽做的只會是同一撥人。那麽如果我走在前面,你們跟在後面給我提供各項信息支持卻不直接動手。但是等我把那些家夥解決了之後,你們再來把他們帶走,從他們的嘴裏問出我們想要知道的情報,你們覺得這個打算怎樣?”
在聽到了盧卡茨的這項計劃後,三人中的那名刑訊專家雖依舊還是一副不認同的表情,卻是來了興致。更甚至……他還認為,如果不去想他們的總統閣下可能在這項計劃中冒的風險,那麽存在于假設中的這項計劃簡直美妙得不可思議。
于是刑訊專家順着盧卡茨的話說下去道:“總統閣下,我猜在您的計劃中,您打算把那些被解決的倒黴鬼交給我?”
盧卡茨表現得極為理所當然:“當然。這就是我讓肯特局長把你調來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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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訊專家又追問:“必要的時候我可以采取比較殘忍的手段嗎?”
盧卡茨顯然沒能想到他的刑訊專家居然還會問他這樣的問題,而他的表情也是如此告訴對方他的這一想法的。
在和那名刑訊專家的視線相接,也直面了對方真誠的疑惑後,盧卡茨不遮不掩地說道:“只要表面上看起來別太過分,其它的小傷你可以說是我做的。畢竟他們可是想要我的命,打鬥中出現一些暴力行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有的時候,他們也可能在襲擊我的過程中‘誤傷’他們的同伴。你說呢?”
盡管盧卡茨在平日裏的樣子以及他的一系列政治主張已經足夠符合他的性格,可他在進入這間秘密車廂後的表現以及所說出的話還是讓那三名高級特工跌破了好幾副眼鏡!
聽到這些的刑訊專家深吸一口氣,并且就差沒在臉上寫出“心動”這個詞了。
眼見着一起來的國家情報局同事裏有一名已經近乎被總統說服,也可能馬上就要倒戈。另外兩名特工感覺自己簡直坐立不安。
現在他們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偏偏是找到了他們三個過來!因為他們三人在各自領域內的絕對專長是最适合用來協助總統本人完成他這項計劃的。
看到身旁的那名擅長追蹤與反追蹤的特工還在舉棋不定,負責信息情報整合的那名特工試着開口問道:“我猜……您應該不打算只是把這些人帶回羅科曼尼亞?”
“當然。”
在毫不猶豫地給出了一個斬釘截鐵的回答後,盧卡茨接着給出了理所當然的補充說法:
“你們在歐盟區抓的人怎麽能随随便便就帶出歐盟區?雖然相似的事,以色列的情報部門也曾經做過,但我并不打算讓我們的國家情報局也這麽招搖。你們只能把這些人作為補充證人也一起帶去同在歐盟區的海牙。關于這一點,我會讓我的律師事先和法庭打個招呼的。就說我們還會有數名因為身份敏感而事先不能公布名字的神秘證人,會在聽證會的當天出現。”
可想而知,當那三名雖然有着很多手段,卻大致還能算得上是“守規則”的高級特工聽到這番話語的時候,他們到底會如何被盧卡茨在某種意義上的無恥以及不按常理出牌給震驚與征服。
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些手段在他們看來,從來就是那些對待弱勢國态度強硬的超級大國以及利益共同體才能做出來的,讓他們恨得牙癢癢的。
但是等到他們的總統閣下用如此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他也要順着對方的陰謀和規則做出這種事的時候,他們卻會覺得如此愉快。
那名負責信息情報整合的特工很快就舉起了手,并以這樣的動作來無聲地告訴在座的幾人,他已贊同并打算加入總統的這項計劃。
見此情景,在幾分鐘之前就已經被他們的總統用真誠說服了的刑訊專家也舉起了手。
這下,三人就全都看向那名會在這項計劃中負責追蹤以及反追蹤的特工。
這讓那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男人感覺自己壓力很大很大。并低着頭仿佛呢喃一樣地說道:“我還是覺得這項計劃需要冒的風險太大。”
三人依舊看着他,帶着笑意卻一言不發。
“我……我的确是在總統競選中把票投給了卡拉喬爾傑總統閣下,也總是無條件地擁護您的任何決議……”
按照這句話的句式以及話語中的邏輯,擅長追蹤與反追蹤的這名特工應該接着說——可我真的不能對您的這項計劃表達贊同。
但是這名特工在就要說出最關鍵的那後半句話的時候停頓了一會兒。當他再次擡起頭來看向盧卡茨的時候,他突然一下一拍桌子地站起來,并大聲說道:
“好吧,那就做吧!”
這樣之後,在秘密車廂裏的四人就都笑了起來。盧卡茨起身,和他們三個依次握手,而後就去按下車廂裏的一個綠色指示燈。
這意味着,他們的這次秘密談話已經結束,他們可以返回酒店了。
當貨車開始掉頭返程的時候,盧卡茨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幾部加密手機,并根據上面貼着的标簽把它們發給三人。
盧卡茨:“你們有24小時的時間來挑選你們負責的行動小組的人選。原則上我不會幹涉你們的選擇,但我希望你們能把自己負責的小組人數控制在12人之內。人數一多,行動起來就會不方便了。”
“那麽我們這三個小組加在一起也只能有36人?”信息情報整合專家似乎對這個數字有一些疑慮,并說道:“考慮到您在這一路上能遇到和解決的……‘證人’都不止這些,如果我們只帶這點人手會不會太少?”
盧卡茨:“我們可以只把最有價值的帶去海牙。至于剩下的,我自有打算。”
當盧卡茨說完這句話,回到了出發地的貨車也停了下來。而在車門打開之前,車廂裏的大燈暗了下來。車廂內的四人全都把注意力放到了門口處的信號指示燈上。只見這個指示燈以事先約定好的那樣,以一個特定的頻率亮起來,這意味着外面沒有異動,也很安全。
又是十秒之後,車廂的門才被打開。
走下車的盧卡茨向那三名被精挑細選出的羅科曼尼亞國家安全局精英揮手道別,而後就回到了這間酒店,也在數名保镖的陪伴下去到了項靈熙所在的樓層,以及她所在的那個房間。
或許,就連盧卡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當他的保镖用房卡刷了一下電梯裏的讀卡裝置,并按下項靈熙所在樓層的數字時,他的心情就開始變得輕松起來。而當他走向那個房間時,他更是連腳步都變得輕松起來,一掃先前雖有些躍躍欲試卻依舊有些沉重的那種感受。
當盧卡茨走到了項靈熙的房門前時,他終于意識到了這一點。
要去按門鈴的手因此而在擡起後停在了那裏。
或許是因為盧卡茨停在那裏的時間太過長了一些,跟在他身後的那兩名保镖在互相間對視了一眼後輕聲叫出他們對于盧卡茨的稱呼,似乎是在詢問對方有什麽不妥或者是否需要改變行程。
對此,盧卡茨只是搖了搖頭。他擡起的手最終沒有選擇按響門鈴,而是敲起了項靈熙的房門。
盧卡茨先是敲了三下房門,又在相隔數秒後再次敲了三下房門。
房門就此被裏面的那個人打開。可是門雖打開了,裏面卻依舊拴着防盜鏈。而把頭發紮了起來的項靈熙則就從那個并不大的縫隙裏歪着腦袋透出她的那雙很明亮的眼睛來。
在确認了門外站着的人是盧卡茨之後,項靈熙露出了笑容,并在說出了“稍等我一會兒”後把門關上,又在把防盜鏈解開後很快把門打開。
這下,盧卡茨才看清了項靈熙現在的樣子。
只見她此時身穿一套修身的衣服,長袖長褲顯得她手長腳長,雖然把她的身體都遮了起來,卻也把身體的漂亮線條全都包裹出來。在這樣的時候,就連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腕和腳踝都會産生讓人心動的魔力。
那就更不用說……項靈熙仿佛才剛剛運動過,透着些許紅的皮膚在白皙中又有了一層朦胧的質感。被紮得有些松松的馬尾辮随着她向前走去的腳步而一甩一甩的,輕輕擦過了她的後頸,也仿佛擦過了盧卡茨的心。
關上門的盧卡茨也跟着項靈熙向前走去。
在有着很大落地窗的卧室裏,有流水、鳥叫、蟲鳴的聲音向外傳出。那正是項靈熙的手機正在播放着的,她練習瑜伽時用的音樂。
拿起手機的項靈熙關了音樂,并在同時對盧卡茨說道:“昨天到今天都讓人覺得很緊張,所以我剛剛練了套瑜伽,放松了一下。現在感覺好多了。”
或許是因為先前一起共患難的那短短一天時間裏,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令人捧腹又讓人哭笑不得的事。這讓項靈熙和盧卡茨之間的關系無形間被拉近了很多。
可是兩名當事人卻并沒有真正地意識到這一點。
就好像盧卡茨直到敲響項靈熙的門時才意識到,即将看到項靈熙這件事會讓此刻正處于一個關鍵時間點的他整個人都感到輕松起來。
也好像項靈熙就好像和早已熟悉的朋友交談那樣,對盧卡茨說出了這樣的話語,卻沒有意識到她在登上盧卡茨的總統專機時還對眼前人抱着再明顯不過的小心翼翼。
當項靈熙把音樂關了,也說完了那句話後,平日裏雖不多話但也不會讓氣氛冷場的盧卡茨卻是并沒有接話。
那讓項靈熙不禁擡起頭來看向對方,用微笑詢問對方怎麽了,可盧卡茨卻只是看着她,仿佛是為她着了迷。
好一會兒之後,兩人之間一下子暧昧起來的氣氛才因為盧卡茨的出聲而稍稍散了那麽一點點。
盧卡茨:“那你練完了嗎?”
項靈熙:“還差一點。”
盧卡茨:“看起來我好像打擾到你了。”
項靈熙:“恐怕是這樣。”
聞言,盧卡茨笑了,仿佛是在問項靈熙,她是不是還要再繼續。
這下,換項靈熙笑了。她向盧卡茨笑着搖了搖頭,并在那之後有些不受控制地也看了一會兒只要不來氣人就真的再美好不過的眼前人。
既然項靈熙已經知道了盧卡茨的計劃,那麽她就不會認為接下去的時光她還會與盧卡茨一同度過。
瞧瞧吧,無所不能的總統閣下就要去冒險了。
至于她?她可能就得在後面跟着,被一堆她不認識的人保護着,一路去往海牙了。
一旦項靈熙想明白這一點,她就不會連望向對方的目光都如此克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