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這樣說來,我們現在其實就在離您所在的那座城市不遠的地方。既然卡拉喬爾傑總統閣下打算和您的證人分開,請問您是否想要我們把證人和證物一起帶去海牙?”
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說的盧卡茨沉默了一會兒,并試探着說道:“請問你有什麽建議嗎?”
“我認為我的安保團隊應該有把證人和證物一起安全送達海牙的能力。但我個人并不建議這樣做。因為那樣我們的團隊很有可能會暴露,也很有可能會陷入到不必要的國際紛争中。但那又的國際紛争是我的委托人極力希望避免的。
“可如果總統閣下很希望我們這樣做的話,也許您可以先和我的委托人取得聯系。在你們達成一致意見後,我會按照你們的最新指令變更任務。”
“不,不用了。”
在對方說出了她的建議後,盧卡茨很快給出了否定的回答。并告訴對方:“就按照原定計劃,但只是更改運抵地點和時間就可以了。”
就這樣,盧卡茨結束了他與那個神秘安保團隊之間的第一次通話。而當他走出這間小書房的時候,他會不可避免地又看到躺在卧室床上的項靈熙。
那種感覺可真是奇妙。
仿佛此時卧室裏的這份景象就好像在記憶中定格了的一幅畫一樣。
只要他踏過那紛亂的聲音走向僅僅只是有着海潮聲一浪一浪地響着的那間建在海上的房間,他就能走進仿佛已經成了永恒的,自己記憶中的那個畫面,并去親吻讓他喜歡的那個人。
可他卻并沒有走進那個溫柔的,美妙的,讓他的內心深陷的地方,而是站在卧室外又看了項靈熙大約幾十秒的時間。在他感覺自己終于能對方此時的樣子記在心裏的時候,他才替項靈熙把這個房間裏所有的燈都關上,并真正地轉身離開。
與項靈熙所在的那間套房昏暗的燈光相比,盧卡茨自己的那間套房此刻幾乎稱得上是燈火通明。而副總統埃裏克則就好像他預料中的那樣,已經在那裏等着他了。
“你比我們之前說好的時間遲了一些。”
埃裏克正站在窗前看着這座已經入睡的城市,當他聽到身後的開門聲,以及那讓他感到熟悉的腳步聲時,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幾乎頭也不回地就說出了這句話。
“這與項靈熙所在的那間套房昏暗的燈光相比,盧卡茨自己的那間套房此刻幾乎稱得上是燈火通明。而副總統埃裏克則就好像他預料中的那樣, 已經在那裏等着他了。
“你比我們之前說好的時間遲了一些。”
埃裏克正站在窗前看着這座已經入睡的城市, 當他聽到身後的開門聲, 以及那讓他感到熟悉的腳步聲時,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幾乎頭也不回地就說出了這句話。
“這讓我感到很反常。”
埃裏克轉過身來,看向才不過幾天沒見就已經經歷了許多生死瞬間的總統閣下。
埃裏克:“我聽說你找到的那個證人是一個被你迷得不輕的年輕女人?”
盧卡茨:“你聽誰說的這些?”
埃裏克:“已經安全回來的訪問團成員。”
盧卡茨:“是嗎,那他們的原話是怎樣的?”
副總統埃裏克看了盧卡茨一會兒,而盧卡茨也在此時同樣看着他。半晌之後,埃裏克仿佛并不在意地說道:“這并不是什麽重要的話,我也不能記得清他們的每一句原話。”
盧卡茨:“你認為這并不重要?那它為什麽會成為你在見到我之後最先提起的話題?”
埃裏克:“因為你在她那裏待了一整個晚上,你甚至還為了這個女人遲到了整整15分鐘。但你向來都會為已經做好的重要安排預留出起碼十分鐘的時間。也就是說你起碼因為這個女人多耽誤了25分鐘的時間。可她甚至都不是一個羅科曼尼亞人。”
埃裏克本不想像現在這樣,在見到好不容易才死裏逃生的友人兼與他擁有相同政治夙願的同伴之後,馬上就提起這樣很可能會讓對方感到不悅的話題。
但是對方的反常卻讓他很難控制住自己不去提起這些,而盧卡茨之後的回答則讓他更為此而感到憂心忡忡。
這讓埃裏克不禁以此為話題繼續說道:
“你從中國把她帶過來,也打算讓她作為你的重要證人去到海牙。現在你又在這樣的時候在那個女人的房間裏待了整晚。我真的很難相信是她被你迷得不輕。”
埃裏克審視了一番雖經歷了那麽多糟糕的事,可看起來卻依舊還和出發時一般沉重冷靜且蓄勢待發的盧卡茨,并說道:“被迷得不輕的那個人明明應該是你。”
盧卡茨:“你到底想說什麽?”
埃裏克:“你還記不記得,在蘇聯解體之前,一些在蘇聯控制下的國家裏,有數量不少的官員為了能得到蘇聯的信任和更多向上晉升的機會而娶了蘇聯女人?”
當埃裏克說到這裏的時候,盧卡茨就已經明白了他想要說的到底是什麽,并因此而不加掩飾地流露出了不快的神色。
可埃裏克卻依舊要接着說下去。
他說:“這些無能之輩是在以這樣的方式向蘇聯投誠。我一直都認為你是一個不願意借助任何他國勢力去達成政治目的的,強勢的人。但是盧卡茨,你的這種反常的舉動卻讓我想起了那些無能的人。”
此時,那個擁有冰藍色眼睛的男人已經看起來很不快了。但埃裏克卻還是步步逼近,直至走到他的身前,并問道:
“你向他們承諾了什麽?”
眼見着他們的總統閣下并沒有很快就回答自己的問題,埃裏克很快就接着問出了更為露骨的問題。
——“下次你去到俄羅斯出訪的時候,如果他們給你送來10個經過了精挑細選的美女,你是不是也會勉為其難地收下一個?”
這真的是非常尖銳的,并且也帶着侮辱性質的問題了。
而這甚至還是從自己的重要同盟兼好友的口中所問出的。
面對這些,盧卡茨在沉默了片刻後就恢複了進門時的那種平靜的神色,并說道:“如果我說如果這種事真的發生,我會在把那個被送來的美女收下之前先告訴你,你打算怎麽做?”
這下,換埃裏克的面色陰沉起來了。
“看起來你對我的這個回答并不滿意。但如果我告訴你,這樣的事不可能發生,你又可能會抓着我待在靈熙的房間裏,比先前和你說好的時間遲了15分鐘這件事不放。所以埃裏克,你并不是在想我詢問什麽,而是在對我興師問罪。”
說着,盧卡茨笑着搖了搖頭,并說道:“但我以為,在專機被導彈襲擊,又在海邊被雇傭兵殺手追擊之後,你再見到我的時候起碼會先給我一個發自肺腑的擁抱。”
聞言,埃裏克深深呼出了一口氣,雖說24小時以來所經歷的那些讓人精疲力盡的事讓埃裏克并沒有真的像盧卡茨所說的那樣給他一個兄弟再見時的擁抱,但他卻也伸出了一個拳頭,幾乎看都不用看的和盧卡茨拳心拳背敲了一下,而後拳頭繞到對方的拳頭下,由下往上地和他敲了一下,再是把拳頭繞到對方的拳頭上方,由上往下地和他敲了一下。
兩人之間的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就此消散殆盡。
直至此時,盧卡茨才出聲道:“我沒有給出任何承諾。”
在埃裏克的審視目光下,盧卡茨向這名他在遭遇不測時第一個想起的求助對象接着解釋道:“他們想要的,不過是以合法手段競選成功的羅科曼尼亞政府能夠不被一些并不怎麽讨人喜歡的家夥,以不恰當的手段推翻。”
埃裏克:“僅此而已?”
盧卡茨:“僅此而已。”
雖然盧卡茨已經這樣和他解釋了,可生性多疑的埃裏克卻似乎并不是那麽容易被說服的。并且他也不信一切只不過是這樣而已。
即便盧卡茨并不足夠了解他,他也已經能夠從這名他親自任命的副總統的臉上看出對方此時所想的到底是什麽。那就更不用說,他在多年前就已經和對方站在了同一陣線上。
不等埃裏克繼續說出那些會讓人感覺到不愉快的話語,盧卡茨就已經叫出了他的名字。
“埃裏克。”盧卡茨說:“很多事,我們在還沒有身居高位的時候可以這樣做。很多政治上的觀點,我們可以在從政之初讓它成為代表我們的一面旗幟。但現在,你和我都已經不是籍籍無名的從政者了。你必須試着改變你自己。我是說,發自內心地去改變自己,而不僅僅只是做出一份僞裝。”
埃裏克:“雖然我在連續工作了将近28個小時之後,還在大半夜趕來這裏并不是為了和你說這些,但如果你想說什麽,你可以直接說出來。”
盧卡茨:“也許現在不是合适的時候。”
埃裏克:“但如果你認為我的政治見解和你有很嚴重的分歧,我們就必須在現在,并且就在這裏把這件事講清楚了。畢竟,你很快就要離開羅科曼尼亞起碼一周的時間了。在這些時間裏,我會代表你全權處理原本屬于你的一切事務。我不希望在這個過程中,發生什麽讓我們都感到不愉快的事。”
毫無疑問地,屬于這個國家的總統與副總統之間的友誼在索林尼亞幾乎可以說是人盡皆知的。
無論是總統盧卡茨還是副總統埃裏克,他們都是在整個歐洲都非常引人矚目的政界超新星。
他們都同樣年輕,擁有出色的外表,也都足夠強勢,精力充沛,幾乎從不出錯。他們倆都有着極強的攻擊性,主張讓完整的前羅科曼尼亞重新出現在地圖上。
他們相識于籍籍無名的時候。那時候的盧卡茨和埃裏克還分處于兩個不同的政黨,他們雖有着不同的成長背景,一個出生在偏遠的小鎮上,曾在軍隊服役;而另一個則是出生在大城市裏的教師之子,但他們卻是在相識之後一拍即合。
而後埃裏克抛棄了他原先的那個政黨,并轉投到了盧卡茨所在的國家人民黨。
結成了統一戰線的兩人以沉穩務實的作風,以及恢複前羅科曼尼亞完整領土的政治訴求讓人們眼前一亮,并迅速贏得了大批的支持者。
無論是在老一輩的人裏,還是在年輕一輩的人裏,他們都有着相當高的支持者。
但随着時間的推移,兩人所在的國家人民黨必然會面臨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到底應該推選他們中的誰來成為領導整個政黨的黨魁?
在一次抉擇中,他們選擇了更年輕卻也更為沉穩的盧卡茨。
從此以後,一對曾經并肩作戰的雙劍開始有了主次。
在許多人看來,副總統埃裏克固然很好,但是與總統盧卡茨相比,他就差了一些了。
首先,副總統埃裏克雖然是名校畢業的碩士,但在尚武的索林尼亞,他的這一背景并不能為他贏來有從軍經歷的盧卡茨更高的支持。更不用說盧卡茨在退役之後也考入了很好的大學進行學習,只是才念了一半就辍學去從政了。
其次,在政治履歷近乎相似的前提下,盧卡茨卻要比埃裏克年輕了七歲。
并且,埃裏克的外表雖然也很出衆,但和盧卡茨相比,那便是顯而易見的平凡了許多。
那就更不用說……兩人雖擁有相似的政治主張,可埃裏克卻是肉眼可見的更為激進,并且也更為讓人捉摸不定。
同樣的一件事由盧卡茨說出口會讓人感到備受鼓舞,而由埃裏克來說,則會讓人感到憂心忡忡。
如果沒有盧卡茨,埃裏克或許也能夠擁有成為總統的機會。
可現實中沒有如果,只要更受人民歡迎以及愛戴,并且做事也更為沉穩可靠顧全大局的盧卡茨還在,人們就不會選擇埃裏克。
這顆昔日的政壇超新星就這樣在自己好友的身邊,變得日漸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