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變了性子

變了性子

剛入冬,天氣已經冷的伸不出手。房間裏冷冰冰的,唯一的一塊煤球馬上要偃旗息鼓。

陶瑤盯着煤球,重重嘆了口氣。

桃夭本是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有錢有顏有事業。偏偏命運不濟,出差回來的路上遭遇泥石流,成為了那萬千冤魂中的一員。

偏又機緣巧合,穿進書中,成為一個叫陶瑤的女人。這女人才二十八歲,卻是三個孩子的媽。

每當對上那三雙天真懵懂的大眼睛,就心聲感慨。

想她也是二十八歲,只談了一場有始無終的戀愛,連婚姻的邊都摸到,這個女人卻早早承擔起了家庭的負擔。

原主陶瑤和她丈夫并三個孩子都住在省城裏,房子是陶瑤的丈夫陳四年的廠裏分的,六十五方。那時候的六十五方,是真真正正的六十五方,沒有公攤,陽臺另送。因此,陶瑤一家子住在這裏并不擁擠。

桃夭來的第一天帶着茫然和惶恐,消化着不斷湧入腦海中的故事情節。

原主在書中只是個女配,老實怯懦,是個受了欺負也不會反抗的主。常年被娘家PUA,但凡有點積蓄就拿去貼補娘家。家徒四壁,三個孩子長期吃不飽,她自己也是面黃肌瘦的,三十五歲就撒手人寰了。

至于丈夫,則是糖廠的工人,爛酒鬼一個,喝醉了就打罵孩子老婆。

值得一提的是三個孩子,竟然都是書中的反派,主角有多大殺四方,他們就多有多落魄,沒有一個善終。

桃夭不免怨怼,竟然讓她重生到書中,為什麽給她發這麽一手爛牌。

可她不是個怨天尤人的,既然來了,就把日子過好,哪怕達不到前世的高度,也不能太差。

三個孩子還小,只要耐心教導,引他們走上正途,應該不會太難。

難的是陳四年,原主的丈夫,那個爛酒鬼,她無法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做夫妻。哪怕,被他發現,她不是原主,她也不想跟這個男人共處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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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這男人不知道怎麽回事,沒有回家,她提心吊膽一晚上,今天……該回來了。

那麽也該計劃計劃,怎麽擺脫這個“丈夫”。

桃夭,也就是陶瑤,發呆的時候,大兒子陳奕松臉色不善地看着她,身後站着兩個小的。兩個小的,委屈的神情多過擔憂。

陳奕松冷冰冰地開了口,“你把錢都給了外婆,我們怎麽辦?你已經下崗了。”

原主在國營飯店當配菜,随着私人飯店增多,國營飯店的生意日況愈下。為了維持經營,不得不裁掉部分員工,很不幸,原主就是被裁掉的那部分人。

沒有下崗前,按月領工資,就算錢給了娘家,還有盼頭,現如今,什麽盼頭都沒了。

陳奕松嘴角勾起一抹譏諷,那神情完全不像是會出現在一個七歲孩子的臉上。

這都是原主造的孽啊。

可是陶瑤卻萬口難辯,在記憶裏搜索一圈,找到了娘家的地址。

“你在家裏看着弟弟妹妹,我去把錢要回來。”

陳奕松嗤一聲笑,她去要錢?送錢還差不多。

他臉上的表情深深刺痛了陶瑤,“我一定會要回來的!”

陶瑤前腳出門,後腳三個孩子就跟上了。陶瑤挑眉,這也太不信任她了。

小女兒陳曼秋嗫喏地說:“媽,我餓。”

陶瑤又回來,在廚房裏翻騰半天,找出了一小袋米,兩塊硬的摻了紅薯面的饅頭。這都是九十年代了,怎麽生活水平還這麽差。

陶瑤埋怨原主,就算是貼補娘家,也該有個度,這是要生生餓死三個孩子啊。

陶瑤把米都放進去,煮了很稠很稠的粥,又把饅頭切成片,放在鍋裏,用油炸了,給孩子們吃。

三個孩子的眼睛裏冒出綠光,那饅頭片被油炸的焦黃酥脆,看着就好吃。陳奕松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在陶瑤把饅頭片遞過來的時候,他沒有接,而是示意給最小的妹妹。

小曼秋雙手捧着饅頭片,嘎巴嘎巴地吃起來。

陶瑤看三個孩子吃的香,拿起最小的一塊吃了,又喝了一碗粥。

吃飽,陳奕松主動收拾碗筷。陶瑤趁機往外走,誰知道陳奕松立刻在身上擦幹淨手,跟了上去。

陶瑤不禁翻白眼,“你就這麽不放心我?”

陳奕松點頭,實在是原主的做法已經在陳奕松小小的心靈上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陶瑤無奈,願意跟着就跟着吧。

從原主家到娘家走路要半個多小時,按照陶瑤的想法是要坐車的,奈何身無分文,只能靠兩條腿。她按照原主的記憶,在街上兜兜轉轉,找到了娘家。

陶父陶大鵬和陶母喬春嬌同在配件廠上班,陶父是技術工人,陶母則是質檢員。單位給兩人分了一套七十多方的房子。

陶瑤站在門外,咚咚地敲門。門被打開,一個圓臉,五十多歲的女人出現,女人面色紅潤,跟站在門口的一家四口的菜色形成鮮明對比。

喬春嬌看到女兒和外孫并沒有一絲喜色,反而有些嫌棄地皺起了眉,“你們怎麽來了?”

陶瑤推開她,徑直朝裏走,“家裏揭不開鍋了,……啧,早餐很豐盛啊。”

餐桌上擺着包子,陣陣肉香飄了出來,粥是放了大棗的小米粥,還有煮好的雞蛋。這生活水平,比原主高好幾個檔次。

“你嫂子剛生了,在坐月子,這些都是給她準備的。”

陶瑤學着陳奕松的樣子嗤一聲笑,原主坐月子的時候,喬春嬌打着去伺候月子的名號,東西沒少拿,月子卻不曾伺候,到現在,原主還落了一身的病。

“原來媽會伺候月子啊,我還以為你啥都不會呢。”

“亂說什麽,你嫂子好不容易給你哥生了個兒子,怎麽能不好好坐月子。”

陶正浩和馮佳佳結婚後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喬春嬌帶着鄧佳佳到處求醫問藥,今年總算是生下了個兒子,喬春嬌當然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是啊,嫂子要好好坐月子,可你也不能苛待你的女兒和外孫啊。”

“我什麽時候苛待你們了?”

“你昨天從我這裏拿走了最後的錢,那是留着救命的,還說沒有苛待!”陶瑤的臉色發冷,她猜原主就是因為錢都被拿走,自覺生活無望,才舍棄了這具身體,讓她穿了過來。

“你和四年都是雙職工,工資又高,拿你點錢怎麽了?又餓不死。”喬春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丫頭片子竟然上門讨債來了。

“我和四年都下崗了,你把錢還給我。”

“下,下崗了?”喬春嬌不信。

“家裏沒米沒面,就等着錢救命呢。你要是不還給我,我就叫上四年,還有三個孩子都住在這裏。我們要求不高,有飯吃就行。”

陳四年什麽德行喬春嬌清楚地很,他要是來了,甭想有好日子過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已經結婚了,生活困難找你公公婆婆去,回娘家算怎麽回事,讓街坊四鄰看了笑話。”

“您都不怕被笑話,我怕啥。哪家做媽的,整天去女兒家裏拿錢,自己過着金尊玉貴的日子,讓女兒整日裏吃糠咽菜。你要是不還我錢,我就嚷嚷地街坊四鄰都知道。

反正我們已經吃不上飯了,比起餓死,丢人真不算什麽。”

陶瑤順手拿起餐桌上的包子,給三個孩子一人手裏塞了一個。三個孩子立刻吃起來,陳奕松邊吃,眼睛邊在陶瑤和喬春嬌身上梭巡。

喬春嬌像被踩了尾巴,幾乎尖叫出來,“死丫頭,一點兒規矩都沒有,就剩三個包子了,你全拿走了,你哥和你弟吃啥?!”

“他們是大人,又是孩子的舅舅,外甥吃舅舅個包子都吃不得了。”

喬春嬌緊緊盯着越來越小的包子,眼睛裏冒出火,“吃完了趕緊走!”

“還錢就走。”陶瑤坐在椅子上,二郎腿一翹,斜睨着喬春嬌。

喬春嬌氣得胸脯不斷起伏,因為要伺候月子,她便走的晚了。現下家裏除了坐月子的鄧佳佳就只有她一個,她後悔沒有早點走,讓這死丫頭找上門。

陶瑤:“小松,把門打開,讓街坊鄰居們看看,你外婆是如何苛待閨女,又是如何偏心兒子的。讓他們評評理,寧願看着女兒一家餓死,也要把錢拿走的媽,怎麽就讓廠裏給評了個先進。”

陳奕松颠颠地去開門,喬春嬌急了,一把拽過陳奕松,“小兔崽子,你還真開!”陳奕松張口咬在喬春嬌的手背上,喬春嬌猝不及防,尖叫起來。

趁着喬春嬌松手,陳奕松立刻打開了門。他站在門口,虎視眈眈地盯着喬春嬌,像一只捍衛領地的小獅子。

幹的漂亮!陶瑤給了陳奕松一個贊賞的眼神。

喬春嬌惱了,“養不熟的白眼狼,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把你溺死在水缸裏。”

“我也想知道為何當初您不溺死我呢,要是溺死了我,我也不會活得的這麽憋屈,讓您一刀子一刀子的往我心口上剮肉。”

陶瑤瞧見探頭探腦的鄰居,頓時淚如雨下,“您怎麽剮我的肉都不要緊,可三個孩子還小,自生下來就沒有吃飽過飯。

您說,我是女兒,手上有了錢就要貼補娘家。我聽您的話,一發了工資就給您。可如今我和我男人都下崗了,就靠着那麽點工資活着,可您還是都拿走了,一分錢沒有給我們娘四個剩下。

這不是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嗎,媽,您的心怎麽就這麽狠啊!”

陶瑤哭,三個孩子也跟着哭,一時間房間裏全是抽抽搭搭的哭聲。

喬春嬌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死丫頭往日裏屁都不放一個,今天怎麽突然變了性子,把她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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