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從何說起
從何說起
春天的天氣總是怡人，不冷不熱。風拂過臉，輕輕的，癢癢的，讓人心情舒暢。
陶瑤眯着眼睛，困意被風帶走大半。她看了眼身旁高大的男人，彎起嘴角，“我們一起接小松放學吧。”
自從奕松讀小學，除了給班級的孩子們帶零食，其它時間都是陳四年接送。
陶瑤的零食受到了廣大同學的喜愛，連帶着奕松都成了班級裏的香饽饽，霸淩事件更是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兩口子一起出現在學校門口，引來許多家長的側目。
陶瑤眼睛明亮，像藏着星星，皮膚白了許多，泛着光澤，烏黑的頭發綁在腦後。穿一件短款杏色羊絨大衣，裏面配白色襯衫，下身是一條瘦身牛仔褲，黑色皮鞋。
陳四年一身黑衣，身姿挺拔，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讓人忍不住臣服。
有認出他們的家長，小心地上前搭讪，“來接奕松啊。”
說話的是個跟陶瑤差不多年紀的女人，女人燙了一頭卷發，打扮時髦。
陶瑤歪着頭想她是誰，女人做自我介紹，“我是孔蕭的媽媽，孔蕭經常提起你家奕松，說他聰明，老師教的題都會。”
自己孩子被誇，陶瑤當然高興，可她沒想到這位竟然是孔蕭的媽媽。她見過孔蕭，很膽小的一個孩子。
陶瑤：“你家孩子也不錯，我家小松很喜歡他呢。”
“哎呀，我家那小子不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孔蕭媽媽提起兒子嫌惡似的蹙了下眉。
陶瑤暗想怪不得孔蕭膽小，定是在家裏挨的打太多，“孩子大了，不能打了，跟他講道理，他會聽的。”
“講道理沒用。”孔蕭媽媽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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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了，孩子們陸續走出教室。孔蕭媽媽伸着脖子張望，不耐煩地走來走去，“每次都磨磨蹭蹭的，半天才出來，也不知道在教室裏幹嘛。”
陶瑤悄悄離她遠些，她曾經問過奕松，孔蕭有沒有把在學校受到欺負的事告訴父母，奕松的原話是：孔蕭說他媽媽不管他，只要餓不死就行。
當時她還得覺得是孩子不敢告訴父母，故意這樣說的，現在看來是真的。
等待的家長走了大半，奕松和孔蕭還沒有出來，孔蕭媽媽顯然不耐煩了，“混小子還不出來，再不出來老娘就走了。”她發洩着心中不滿，目光若有似無地瞟過陳四年。
這個男人每次見都是同一副面孔，不驕不躁，不喜不悲。她一直以為他就是這個樣子，直到他和陶瑤一起出現，她發現他會對着陶瑤笑，語氣溫柔，沾上了煙火氣。
孔蕭打量陶瑤，不是大美女的長相，頂多算的上清秀。可她勝在氣質好，自信，大方，像是天下什麽事都難不倒她一樣。
孔蕭媽媽知道自己長得好，很多人第一次見她都會失神。可是陳四年沒有，所以她故意跟陶瑤搭讪，想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孔蕭遲遲不來，撕破了她的僞裝。當她看到孔蕭出來時，不耐煩達到了頂峰。
偏偏孔蕭還磨磨蹭蹭的，跟他一起出來的都到了，他還在磨蹭。
孔蕭媽媽的火氣再也壓不住，扯着嗓子喊：“孔蕭！”
孔蕭小小的身體一個激靈，看到大門口穿着紅色大衣，耀眼的像個火球的母親大人，不但沒有立刻跑起來，反而往後退了幾步。
而他後面恰好就是班主任韓兵，韓兵自然也聽到那聲喊。他迷惑地朝大門看了看，又去看縮在身前不肯走的孔蕭，皺了皺眉。
“孔蕭，你媽媽在叫你。”不知何時孟小天出現，他吊兒郎當的，嘲諷地笑着。
而再旁邊，則是跟着韓兵一同出來的陳奕松同學。
奕松拉住孔蕭的手，他的手心裏全是汗，“我們一起走吧。”
“對啊，一起走，有別人給你撐腰。”孟小天一手插着褲兜，另一條腿生動地抖了幾下。
孔蕭畏縮地看了眼孟小天，又緊張地看了眼韓兵，最後朝奕松點點頭。
四個人一起往校門口走，陶瑤遠遠瞧見奕松，開心地跟他揮手。
奕松也笑起來，今天爸爸媽媽一起來接他了。
孟小天的眼神晦暗，踢開一顆小石子，“陳奕松，乖寶寶，你爸媽都來接你了。”
奕松沒有聽出他話裏的嘲諷，高興地道：“是啊，媽媽很忙，除了帶零食來，她幾乎不來接我。”
孟小天哼了聲，歪過頭，不想看他的笑臉。過了會兒，他看向校門口，神情複雜，有嫉妒，也有掩藏起來的羨慕。
孔蕭媽媽站在最前面，她剛要發火，卻發現韓兵在後面。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帶把滿腔怒火一起咽了下去，她不想當着老師的面發脾氣。
孔蕭媽媽：“韓老師，也要回家啊？”
“啊？不，我找奕松爸媽有點事。”學校裏給老師準備了午飯，是以老師中午并不回家。
孔蕭媽媽哦了聲，粗魯地扯過孔蕭，“趕緊回家，整天磨磨蹭蹭的，不曉得在做什麽。”
孔蕭可憐兮兮的，低着頭，任由媽媽扯着走。
陶瑤同情地望着孔蕭的背影，摸摸奕松的頭。
孟小天皺眉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切了聲。
韓兵先是皺眉看孔蕭母子走遠，又掃了孟小天一眼，見他沒走的打算，朝旁邊努了努下巴，意思是走遠點。
孟小天很識相，略微走遠了幾步，只是照樣能聽見他們說話。
韓兵知道這孩子叛逆，是個怎麽說都不會聽的主，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随即，堆起笑容，對陶瑤道：“奕松媽媽，我們四班雖然調皮的孩子多，但是讀書好的孩子也多。奕松您就放心交到我手上，我一定視如己出。”
陶瑤：？？？
好端端的，這是從何說起。
“韓老師，小松交給您，我們是放心的。”再說了，她隔三差五的到班上送零食，看在零食的份上，誰也不會欺負她兒子。
韓兵咳了聲，有些話實在是不好說出口，“奕松的學習我也會特別關注的，他是個好苗子，學習不需要督促，老師講的內容也能完全吸收。您要是有什麽不滿意的，您盡管講，我都能滿足。”
陶瑤越發不明白韓兵說這些話的意思，她看向陳四年，陳四年也皺着眉。沒辦法，他第一次當爹，完全不明白裏面的套路。
陶瑤幹笑幾聲，“我們家長盡力配合學校。韓老師，要是沒什麽，我們就走了。”
“這個……”韓兵搓着手，臉微微漲紅，話在嘴邊就是吐不出去。
孟小天突然嗤一聲，“陳奕松期中考試考了雙百，一班的班主任來我們班上要人，韓老師不肯。他就是想跟你們說，如果一班班主任找你們，別同意陳奕松調班。”
陶瑤詫異的微張着嘴，迅速在孟小天的話裏提起到終點，她蹲下身子，扳住陳奕松的肩膀，道：“小松，你考了全校第一啊？！為什麽不告訴爸媽？”
陳奕松撓撓頭，“我就覺得是個小考試，沒有告訴你們的必要，而且爸爸說做人要低調。”
陶瑤哈哈笑起來，一把抱起奕松，“我們小松真棒，中午咱們下館子！”陶瑤小時候特別羨慕考全校第一的人，因為她無論怎麽努力都達不到那樣的高度，後來知道自己在學習上沒有天賦，就放平了心态。
沒想到老天爺厚待她，給了她一個能考全校第一的兒子，她怎麽能不高興。
陳四年這種萬年老妖，看慣了世間種種，深深覺得考個第一沒什麽了不起。但是看陶瑤那麽高興，不禁彎了彎唇角。
陳奕松一聽下館子，立時高興起來，比考第一名高興多了。
旁邊的韓兵臉色複雜，孟小天話裏的意思是這個意思嗎？
孟小天扭過頭，再次流露出羨慕與嫉妒交織的神情。
一家三口高興過了，陶瑤再次跟韓兵告別，至于一班班主任要奕松調班的事她給了明确答複，既然分到了韓兵班上，奕松就是韓兵班上的學生，不會轉去其他班。
韓兵吃了定心丸，面帶笑容地目送他們遠去。
他看了眼旁邊仍舊不可肯走的孟小天道：“不回家？”
孟小天的腳尖搓着地面，不吭聲。韓兵嘆息，“跟我來吧。”
韓兵領着孟小天到了食堂，食堂不大，能容下二十幾個人吃飯。飯菜是簡單的家常菜，韓兵打了一份蘿蔔排骨，一份炒豆芽，一份番茄炒蛋，兩份米飯。
有老師同韓兵打招呼，“韓老師，又帶學生吃飯啊。”
韓兵笑，孟小天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蹭韓兵一頓飯。韓兵問過他為什麽不回家，孟小天不響，韓兵也就沒再問。
他從其他老師那裏了解到，孟小天的父親離婚後再婚，又生了個兒子。小兒子聰明懂事，孟小天這種叛逆的性格自然不受待見。
韓兵嘆息，班上的同學沒有一個省心的，除了陳奕松。
說起陳奕松，那真是讓他們四班妥妥的出了一口惡氣。
一班班主任為了凸顯自己班上的優勢，故意加大了期中考試的難度，在教材的基礎知識上進行了深挖。
志在必得的一班，沒料到殺出來個黑馬。陳奕松拿到了雙百，跟第二名只一分之差。而第二名就是一班自入學後就霸榜的學霸。這讓一班班主任怎麽能不恨。
旁邊有老師坐下來，“聽說你們班有同學拿下了全校第一，老妖婆很不高興吧，哈哈……”說話的是個跟韓兵差不多年紀的男老師，叫俞生，滿心愉悅。
韓兵急忙朝旁邊看看，沒有看到一班班主任，低聲道：“你小聲點。”
“別怕，她沒來，找校長去了。”
韓兵心裏咯噔一下，“找校長幹嘛？”
“還能幹嘛，當然是要你班上的寶貝疙瘩啊，她能放着這麽好的生源不要？！”
韓兵登時站了起來，“不行，我得去找校長，好不容易有個好學生，不能被搶了。”他低頭跟孟小天說讓他吃好飯把餐具收好，便急匆匆走了。
俞生饒有興趣地看着孟小天，“小天，你們老師要開始打仗了。”
孟小天吃着排骨，“我不會讓老師輸的。”
俞生輕笑，那得看校長站在哪一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