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目相對

四目相對

接待他們的還是上次的售樓員,售樓員還記得他們,他一直以為他們不會再來了,畢竟很多說下次再來的人就沒了下文。

能第二次上門,說明他們有買的意願,容易成單。

售樓員講解的激情澎湃,陶瑤卻聽的心不在焉。相對于後世,被吹的天花亂墜的期房,這樣的現房讓她心裏踏實多了。

售樓員帶他們去看了現場,陶瑤相中了一套一百二十方的,四室兩廳,兩個洗手間。在四樓,門牌號跟他們現在住的一樣——403。

由于買房的人不多,開發商給了優惠價,當天繳費的,可以打九折。

陶瑤很高興,當下簽了合同,付了首付。

距離交付還有三個多月,到時候找人裝修好,明年就能住上新房了。

陶瑤哼着小曲,心情美滋滋的。這樣的日子才叫日子,有店在賺錢,還有新房子住。

可她并不滿足于此,她說過,她要盤下國營飯店。

要想盤下國營飯店,首要的是錢,目前她手裏有三十多萬,還不夠。

而加盟商已經招的差不多了,頂多再有五六家就夠了。

并不能帶來大量的資金,她得想別的辦法。

在她忙忙碌碌的這段時間,孩子們放暑假了。

三個孩子上了一個學期的學,早就拘壞了,恨不得每天瘋玩不回家。

陶瑤和洛淵不得不有一個人來照顧孩子,兩人商量過後,達成協議,一人一天。在這一天裏,随你怎麽帶,另一個人不得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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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帶孩子的人,負責做家務,燒飯。

輪到陶瑤,她直接帶着三個孩子到公司,随你們怎麽玩,她都不管,佛系的很。三個孩子到處亂竄,在房間裏跑來跑去。

陶瑤置若罔聞,專心幹自己的事。

她在篩選食品加工廠,以後的包子餡将有工廠統一提供。

苗玉在學着看賬本,看的頭昏腦漲。她把賬本推到一邊,“陶姐,我陪你一起去看工廠吧。”在房間裏憋的頭疼。

陶瑤在紙上寫寫畫畫,這是她通過多方渠道打聽來的,有國營也有民企。

“行,明天咱們就去。你把這些工廠按照遠近排一下,盡量節省時間。”

苗玉在A市長大,閉着眼睛都知道這些地方在哪兒,很快就排好了。

兩個人看地圖,三個孩子卻在翻賬本,跟看連環畫似的。

陶瑤瞧見,笑道:“這麽小就想做生意啊?能看懂嗎?”

“字認識,數字也認識,就是看不懂。”這是曼秋說的,她嘟着小嘴,很是不滿。

奕柏卻指着最後一個數字道:“這個是不是賺來的錢?”那是銀行日記賬上的餘額欄。

陶瑤有些吃驚,“是啊,你猜對了。”

奕柏的小表情十分驕傲,仿佛幹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奕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陶瑤收拾東西,準備帶他們回家。奕松卻突然道:“媽媽,我想學做生意。”

陶瑤懵了一下,“你說啥?”

“我說我想做生意,賺錢。”

“為什麽?你沒有零花錢嗎?”她每個月會給孩子們五塊的零花錢,這些錢足夠他們買些小零食了。

“我有零花錢,可我想賺錢。”奕松的表情很倔強。

陶瑤蹲下身子,直視他的眼睛,“告訴媽媽為什麽?”

奕松垂下頭,似乎在做思想鬥争,過了會兒,他擡起頭來,道:“我看到我們班同學在賣冰棍。”

“誰啊?在哪裏賣?”

“孟小天,在服裝市場那裏。”他是跟着洛淵去店裏玩的時候看到的。

孟小天推着一個兩輪車,車上放着木頭箱子,箱子用被子蓋着。他還看到好幾個人去孟小天那裏買。

陶瑤倒是挺詫異,沒有想到這位喜歡霸淩別人的孩子會做小生意。

“你也想賣冰棍?”

奕松搖搖頭,“我想跟着大舅舅一起擺攤。”

……

陶正浩那天去商場看女裝,不幸被挾持,在醫院裏躺了兩天,便回家了。

他受到了不小的驚吓,總是做噩夢,午夜被驚醒。

誰都不敢刺激他,跟他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

喬春嬌怕他就這樣一輩子,到陶瑤這裏哭了一場,求她想想辦法。她已把陶瑤當成了主心骨。

陶瑤知道陶正浩屬于創傷應激綜合征,得看心理醫生。可這個年代,人們并不認同心理醫生,她就算說了也白說。

“不如讓四年去家裏坐坐,當初是四年救的大哥,大哥看到他應該會好些。”

喬春嬌一聽眼睛就亮了,是啊,有四年在,大浩肯定就不會做噩夢了。

于是洛淵就被請到了陶家,喬春嬌還特意把二浩的房間收拾了給他住。

洛淵擺擺手,表示不想住,他不習慣住在陌生人的家裏。

陶正浩看到洛淵,果然沒了那種受到驚吓的神情,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不過,卻成了黏在洛淵身後的小尾巴,洛淵走到那裏,他就跟到那裏。

洛淵在陶家呆了一天,晚上準備回家,誰知道陶正浩拉着他的衣服不讓他走,就跟被抛棄的小媳婦似的。

喬春嬌勸說洛淵留下來,洛淵不肯。陶正浩便收拾了被褥,要跟他一起回家。

洛淵額角抽搐,第一次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家裏根本占不下,不得不留在陶家。他躺在陌生的床上,腦子裏是三個孩子和陶瑤的臉。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在他心裏占據了一塊地方。

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孩子們有沒有好好吃飯,瑤瑤有沒有喊熱。

想到陶瑤冬天怕冷,恨不得整天抱着火爐;夏天怕冷,要吹一夜的風扇,不禁彎了彎唇角。

這麽嬌氣的女人,也不知道是怎麽養出來的。

好在她自己會賺錢,不然苦日子要怎麽熬過去。

洛淵閉上眼睛,本體走了出來。他看了看沒有任何呼吸的“陳四年”,轉身把房門鎖上了。而後,身體化成一股青霧,消失了。

陶瑤在和三個孩子打牌,捉烏龜,被捉到的在臉上貼紙條。

曼秋臉上已經貼了四張了,還有再貼下去的趨勢。奕柏三張,奕松兩張,陶瑤的臉上也有兩張。

為了不輸,奕松和奕柏較勁,抽到成雙的就一蹦三尺高,抽到沒有成雙的,就唉聲嘆氣。

陶瑤呢,笑嘻嘻的,時不時伸着脖子看他們小手上捏着的牌。她可是娃的娘,不能輸。

可她的小動作被奕松發現了,奕松捂着牌,在懷裏悄悄的換順序,“媽媽耍賴,媽媽不準看!”

“我沒有耍賴,什麽都沒看到。”陶瑤嘴硬不肯承認。

奕柏和曼秋都學着奕松的樣子,把牌捂在懷裏,就跟捂着寶貝似得。

陶瑤哈哈大笑,從曼秋那裏抽了一張,竟然成對。她舉起空空如也的雙手,表示又贏了。

曼秋苦着臉,抽奕柏的牌,啊,沒有成對。曼秋可憐兮兮的,“二哥,你再讓我抽一張。”

“不行,該我了。”

奕柏抽奕松的牌,成了一對,手上還剩一張。

輪到奕松了,奕松同樣成對。曼秋嘟着嘴,拿走了奕柏最後的那張。只剩下她和奕松的決戰。

曼秋緊繃着小身體,把兩張牌換來換去。奕松挺直着背,在兩張牌之間猶豫。

最後選了右手邊的那張,很不幸,沒有成對。

曼秋重燃起希望,眼睛裏冒出小火苗。在奕松的兩只手中,選擇了左手。

成對,贏了!

“耶耶耶!”曼秋在沙發上蹦起來,終于不用貼紙條了。

陶瑤笑眯眯撕了一張紙條,呸一聲,吐了口口水拍在了奕松的腦門上。

奕松冷着臉洗牌,“再來。”

繼續厮殺。

洛淵隐身進到房間內的時候,正是四方厮殺的紅眼的時候。他坐在廚房門口的椅子上,靜靜看着,臉上挂着笑意。

突然陶瑤朝他的方向看來,洛淵詫異地看過去,與陶瑤四目相對。

她能看自己?應該不會。

陶瑤是覺得房間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尤其是廚房的方向,在她看過去的時候,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看着自己。

她看一會兒,想不明白是什麽東西,便也沒放在心上。

不是她心大,而是她相信洛淵,洛淵不會把他們母子暴露在危險之中。

玩到九點多,牌局才散。

三個孩子挨個洗漱,而後去睡覺。

陶瑤也去洗了澡,擦着頭發進了卧室,卻看到沙發上坐着的人。

洛淵一身墨綠色的長袍,長發披在身後,發頂用墨綠的簪子簪住,一縷頭發垂到了臉頰。他的嘴角含着笑意,深陷的眼窩,眼睫毛如小刷子一般。那雙眼睛看着你的時候,仿佛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那樣的一雙眼睛,無論男女,看到就會淪陷。

陶瑤有些呆,第一次見他本體的時候是夜裏,她沒有這樣仔仔細細地看過。他的絕色容顏,對她的沖擊很大。

洛淵站起來,即使穿着長袍,依然能看見那雙大長腿。他拿過陶瑤手上的毛巾,與她的皮膚短暫接觸了一瞬,又離開。

輕輕擦她的頭發,聲音柔和,“天氣雖然熱,也不能着涼。你的身體底子差,即使養了回來也該注意些。”

陶瑤的身體僵直,與他接觸過的皮膚如一團小火苗一樣,燃燒起來。她聽到自己很輕地嗯了聲,臉頰、耳朵,如火在燒。

被洛淵擦過的頭發,一點點的幹了。

她聽到他把毛巾放到洗手間,又聽到他收拾。

她知道她應該讓他放着,自己來。可她的喉嚨像被堵住了,說不出。

她呆呆地看着洛淵,洛淵一手背在身後,另一只手輕飄飄彈了幾個響指,所有的東西歸置到原位,濕漉漉的衛生間變得幹燥。

洛淵回過頭,朝她微微一笑。

陶瑤的腦袋裏嘣一下斷了根弦,這該死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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