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黑月光

第27章 黑月光

“你想的未免有點太多。”林杳吐槽了一句, 她把換下來的鞋擱在櫃子上,直直往裏走。

客廳裏屏幕還大亮着,沈郁白的小人已經很久都沒有動過了, 他眼睛看着前方, 輕輕應了一聲“哦”,語氣有點随便:“你愛怎麽樣怎麽樣,反正我也管不着。”

“只不過, ”他話音一轉,“我媽總讓我問,因為你老是招呼都不打一聲,她也不知道你去哪兒了。”

林杳以前晚回會跟阿婆說一聲,但是住進沈家以後她就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了。

說白了她還是把自己當外人, 覺得沈家人也不會太關注她, 沒那個必要事事報備, 興許人家沒那麽關心。

但是聽沈郁白這麽說了以後, 林杳還是把這事兒記在了心裏,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下次我會提前說的。”

沈郁白把游戲手柄擱在一邊,微微側過頭來,雖然室內很黑,但是仍舊能感受到少年的視線在她手裏的相冊上停留了幾秒,一晃而過。

他懶懶搭了腔:“這也是剛剛那個人送的?”

林杳不明白他問這麽多幹什麽。

“不是送我的,我只是幫他轉交一下,你好奇心還挺重。”

她踩着樓梯上去,回了自己房間。

桌臺上擺着的倉鼠籠子嘎吱作響, 裏面的小家夥不停地用爪子撓籠子,跟迫不及待想越獄一樣。

沈郁白側眸看了眼, 冷哼一聲:“你心還挺野的,淨想往外跑。”

他倦了,游戲也懶得打了,幹脆關了顯示器也回了房間。

林杳聽見了他的腳步聲,躺在床上的時候,隔着頭頂那道牆還能聽到隔壁拖鞋在地上拖沓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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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沈郁白房間的布置,但是卻能很清楚地聽見少年念英語的聲音,國際高中對英語水平要求比較高,但沈郁白好歹在國外待了那麽多年,英語是純正的美國腔調,念得很小聲。

林杳翻了個身子,微微睜開眼睛,想着是不是應該問問他能不能把書桌移個位,現在這樣跟對着她的床頭念一樣,讓人覺得很別扭。

陽臺上的風從沒關緊的落地窗裏漏進來,吹到她的身上涼涼的,夏季的夜晚還能聽見樓下樹叢裏的蟲鳴,林杳聽見沈郁白聲音低而喑啞,念着: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

/但你永恒的夏天不會褪色/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rest in his shade.”

/死神也不會吹噓你會在他的陰涼處休息/

她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禁不住閉了眼,嘴唇輕微動了動。

桌面上的翻開的相冊恰好停在一朵綻開的昙花照片上,花瓣雪白晶瑩,像是要把黑夜照得大亮。

旁邊是聶湛批的一行小字:

——“夏天到了。”

夏天真的到了。

也許林杳從沒預料到,他的聲音還能有催眠的效果。

所以她也沒跟沈郁白提能不能把書桌換個地方的事,就讓他念着吧,反正自己也不吃虧。

在沈家的這段日子過得還算安穩,萬茜很照顧她的感受,沈科不經常在家,沈郁白對她也不錯。

有時候林杳會覺得自己在漸漸适應這種安穩舒适的生活,居然都很少做噩夢了,晚上偶爾能聽見沈郁白念書,有時候是他閑得無聊撥吉他弦的聲響。

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時間都飛得快了些,以至于她甚至都快忘了自己之前還向學校申請過住宿。

班主任把這事跟林杳說的時候她還怔了下,失着神。

老師說着:“現在還有空床位,你要是決定好了就把這張表填掉,然後就可以搬進去了。”

林杳把表格接了過來,說了“好”。

晚上回去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尚且還沒想好要怎麽跟萬茜說這個事,恰好又在門口看見了沈郁白,穿着黑色的短袖,站在那兒不知道再等誰。

林杳走了過去,沈郁白低眼看着她,說着:“今天回來得還挺準時。”

她還想着住宿的事,就只敷衍地“嗯”了一聲,伸手想去拉門,結果被沈郁白摁住。

不知道他在門外站了多久,沈郁白的手還是涼的,指尖輕輕搭在她手背上,皮膚接觸在一起,帶來股異樣的感覺。

“等會兒你快點上樓,回房間以後就不要下來了。”

林杳擡了眼看他,詢問:“為什麽?”

他“啧”了聲:“王栩文招呼都沒打一聲就來了。”

少年的眼尾攏了攏,把眼珠轉向另一個方向,眼睫低着,說:“你要是不想被他發現我們住在一起,就躲着點。”

她張了張嘴,又閉上,皺着眉說了個“我知道了。”

沈郁白把搭在她手背上的手收了回去,側身給她讓了路:“他現在在廁所裏,你快點上樓。”

林杳拎着書包上樓,那張住宿申請表還在她的包裏,她進了門才把書包裏的東西拿出來,盯着那張表格發呆。

樓下的王栩文上完廁所出來,看見沈郁白剛把大門關上,就問了句:“你出去了?”

沈郁白看都沒看他:“屋裏悶。”

王栩文摸了摸脖子:“好像是有點,今年夏天熱得好早。”

他準備上樓,還叫着沈郁白:“咱上樓玩兒吧,把你屋裏的空調開開。”

沈郁白的眉頭蹙了起來,還沒制止就聽見王栩文說着:“對了,還沒試試你新買的顯示器呢,快帶我去。”

說完他就一溜風跑上了樓,還催着沈郁白快點上去。

他沉默幾秒,視線晃過林杳的房間,沒說話,擡步上了樓。

王栩文這個人真的很吵,說話嗓門大,隔着那堵牆林杳都能把他的碎碎念聽個清楚。

她把申請表擱在了一邊,想着有機會再跟她們商量一下,然後拽了本數學習題開始刷。

林杳盡量讓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手頭的題上,卻猝不及防從隔壁房間裏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王栩文還自認為壓低了嗓音:“看你跟我是朋友我才跟你說的哦。”

沈郁白沒什麽耐心,煩悶地“哦”了一聲。

王栩文又自顧自話:“之前我不是打聽林杳的事兒嘛,然後那個人跟我說了,我才知道哦,林杳根本不是我們以為的那個樣子!”

哈,多新鮮。

他又不是不知道。

這麽想着,沈郁白的視線又瞥過了自己手腕上翠綠色的手串,目光滞了幾秒,思緒有些放空。

後來也忘記王栩文究竟說了什麽了,反正他說的那些事沈郁白大概都知道,不覺得有多稀奇。

王栩文說了一通長篇大論以後口幹舌燥,撈起桌上的水杯就喝了個精光。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倒是沒想到她是個蛇蠍美人。”

沈郁白嗓音松散,冷淡着問:“說完了沒?”

“啊?”他遲疑地說着,然後又呆愣愣地回答,“說完了。”

沈郁白又平靜地問:“那你不準備繼續追她了?”

這下似乎把王栩文給問住了,林杳聽見他們那邊半晌都沒有聲音。

她輕輕捏着筆杆,漫無目的地晃了晃,目光還停留在題設條件上,想着:沒什麽好在意的,随便他怎麽想。

反正也不是只有王栩文一個人這麽覺得,對林杳來說,多一個人誤會還是少一個人誤會都已經沒有很大的分別了。

大概沉默了有半分鐘,她才聽見王栩文慢慢說:“如果她是那個樣子的話,那我肯定不敢繼續了啊。”

“聽風就是雨。”沈郁白慢悠悠冷嘲着,“那你的喜歡還挺不值錢的。”

王栩文:“但是我怎麽能喜歡小太妹啊?要是是你,你會繼續追?”

沈郁白默了兩秒:“我對什麽小太妹沒興趣。”

他頓了頓,又說:“但是林杳不是。”

林杳的筆尖停住,停在剛寫下的三角函數變換公式上,她眼神顫了顫,突然失了神,忘記了自己下一步要幹什麽,于是半晌落不下一個字。

隔壁還在說着:“你怎麽知道不是?她以前的校友都知道她的事兒了,這還有假?”

“因為我信眼睛,而你信了耳朵。”

一陣大風撞在玻璃窗上,發出“咚”的一聲,陽臺上晾的衣服被刮倒在地面上。

林杳手裏的紙頁被卷了起來,她眨眨眼,又摁了下去。

她還能聽到沈郁白的聲音,夾着點無聊的腔調:“既然這樣那你就放棄吧,反正你也過不了你爸媽那關。”

他嗓音有點漫不經心:“你本來也沒多認真,就是看人家長得漂亮而已吧?”

王栩文也覺得煩,抓了把頭發,随口應付:“哎呀以後再說吧,我也亂了。”

他轉移了話題,看了眼陽臺外面:“剛剛好像聽見有什麽東西被吹掉了,不出去看看?”

說着,王栩文撩開窗簾往陽臺上走,還揀起他的吉他摸了兩把。

“我都不知道你還會彈吉他,全能選手啊。”

他調笑了兩句,沈郁白也出來站在陽臺上,想把這個在別人家四處亂竄的人給撈回房間裏。

結果王栩文拎着吉他,眯着眼睛看着隔壁的陽臺,遲疑着問:

“你這隔壁怎麽曬着女人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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