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的
第53章 他的
她只是看他一眼, 又對着照片認人,沒理他。
林杳舉着照片一張一張地認臉,在反複對比好幾遍以後, 她認出了靠牆蹲着的周全林, 那個人估計自己也心虛得不行,她還沒說話呢,周全林直接從旁邊的窗子裏跳出去了。
林杳立刻扒到窗邊上, 叫着周邊的同事:“他跳出去了,注意逮人,別讓人跑了。”
她估計了一下距離,這裏的二樓不是很高,周全林跳下去以後摔了一下還能猛跑, 林杳覺着應該不大危險, 現在走樓梯去追的話肯定追不上。
思襯了一兩秒, 林杳跨上窗臺準備翻出去追, 沈郁白從側邊扯住她,臉色陰翳:“你從這裏跳下去,不要命了?”
林杳撇了一下嘴,反手用胳膊頂住他脖子,把人壓到牆上,沈郁白的背部狠狠撞在牆壁上,他略略低着頭,斂眼睨視林杳。
“你少妨礙公務,抓不到他抓你頂罪?”
她壓了他一下就撤身離開,邊往窗臺上踩邊抽空跟白檸他們說了一句:“麻煩看緊點, 檢測完以後再放走。”
下一秒就跳了出去,在地上摔了一下又爬起來追人。
從樓上跳下去是一個空的廣場, 一般是拿來練車用的空地,供這些俱樂部的會員們閑暇的時候玩玩車。
空地沒什麽遮擋物,周全林的人影很容易就能被看清楚,他的腳估計是跳下來的時候崴傷了,跑不快,林杳立馬追上了他,拎着他的後領把人摁在地上,掏了手铐出來反拷住他的雙手,然後把人撈起來踢了一腳:“走。”
她把周全林押回了大廳,交接給了譚虎,譚虎看了她兩眼,咂舌:“夠猛的啊,說跳就跳。”
林杳擡眼看了他一下,只簡單地“嗯”過一聲就算回答了。
她活動了一下胳膊,感覺到動作有些吃力,襯衣破了一個口,應該是在地上蹭的,滲了點血跡出來,林杳就當是普通的擦傷,沒太在意。
白檸在旁邊翻看着現場檢測的結果,林杳看了一眼,湊過去問:“怎麽樣?”
“我還以為你不在意呢。”白檸調侃了一句,然後回答,“尿檢和毛發檢測都是陰性。”
林杳幹巴巴“哦”了一聲,又聽見白檸合上檢測單子說:“如你所料。”
她擰眉,有點沒理解:“什麽叫如我所料?”
“你說的那句‘檢測完了就放走’,不就默認了你肯定他是陰性嗎?”
白檸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胳膊上的傷,就捧着她的胳膊道:“這得快去醫院打破傷風吧,血流成這個樣子,還來問別人怎麽樣了,你心可真大。”
林杳确實沒當回事兒,出任務有點小擦傷都屬正常,就糊弄着說:“一會兒就去。”
上樓搜了半天的警察摸着腦袋下樓,白檸遠遠問:“找到老板了沒?”
警察擺擺手:“沒看着啊,樓上沒個人影了,他今天沒來?”
白檸皺眉,喃喃:“不可能啊。”
沈郁白待在旁邊把話聽全了,适時地出聲:“樓上有他的私人電梯。”
白檸注視着他:“……你還能再晚一點說嗎?”
沈郁白活動着脖子,上面還有一條紅印,他“呵”了一聲:“我又不知道你們主要抓他來的,關我什麽事?”
現在去追估計早就來不及了,白檸拉着林杳轉身就走,還囑咐着:
“你一輩子也不要跟這樣的人複合。”
林杳:“?”
她還沒有要複合的想法啊。
去醫院簡單處理過以後,林杳的胳膊包上了繃帶止血,那醫生看了她身上的各種疤痕都咂舌:“平時要愛惜一下身體呀。”
林杳嘴上應得輕快,事到臨頭卻會忘個精光,還是一往無前地沖在最前面。
醫生看了眼她脖子上的印,又問她:“脖子上怎麽還有疤?要不拿點藥膏回去?”
林杳有些愣,張了張嘴,下意識摸上脖子,低了眼慢慢說:“不用了,這個已經去不掉了。”
各種辦法都試過了,要不然只能去做美容試試,林杳又懶得為這個印付出這麽多精力。
就讓它在脖子上待着算了,反正也不影響什麽。
俱樂部被緝毒的這件事上了本地新聞,因為沈郁白也是俱樂部的會員,一時間有很多人跑去問,搞得沈郁白只能甩上自己的檢測報告,唏噓的人才稍微少了點。
林杳點進他的微博頭像裏一看,沈郁白的微博很新,從他參加F1方程式奪冠以後,還受邀參加了幾個高奢品牌的發布會,最近更新的微博都是一些發布會的照片,後面幾個月都是一條沒發。
符合他的人設,林杳并不感到奇怪。
只不過在點進他的關注列表裏以後,林杳臉色一黑,直接退了出去。
這人就關注了一些賽車時事,還有與國內其他車手互關,只有一個賬號格格不入。
——霖城公安。
他還給最近牽涉到他的這件緝毒案件點了贊。
林杳感覺到眉心一跳。
……姑且當他是關心社會和平吧。
她關了手機,把手頭上的資料重新整理了一遍,最後看了眼林平的死亡證明,然後把所有材料都封裝進了牛皮紙袋裏。
林杳幾年前就拿林平的事報了案,申請認定當時簽的合同無效,判定結果下來以後跟對面兩個無賴老板打了很久的官司,對方一直上訴,到現在還不服。
她最後把這點材料遞交上去,法院判定對方需盡快賠償。
可是林平已經死了,她也只能做到這裏了,救不活林平。
從法院回到蔣依家的時候,林杳順手買了點東西,拎回去的時候蔣依很複雜地看她一眼,在吃完飯以後說:“囡囡,我總感覺……你沒把我這裏當家。”
林杳回避了她的視線,說話半真半假:“我沒這麽想。”
這個家裏到現在還保存着林杳小時候看過的故事書,蔣依的現任老公姓嚴,是個中學老師,為人溫柔斯文,很尊重蔣依的想法,婚後也沒有再要孩子,嚴老師也對林杳很和善,沒覺得是妻子和前夫的孩子就橫眉冷眼。
但是林杳也沒辦法和這裏親起來,她甚至感覺這個家住着還沒有在沈家的時候舒服。
這是一種毫無來由的、找不到任何判斷依據的感覺,可能是因為蔣依和這位嚴老師屬于相敬如賓的那種夫妻,在家裏也沒什麽熱鬧的感覺,就少了幾分生活氣。
林杳從小就住在很有煙火氣的氛圍裏,身邊的人也一直是打打鬧鬧的,如果沒人逗她她就很少開口了,在蔣依這裏尤甚。
蔣依多看了她一眼,最後也沒再提這個事,只回頭念叨了一句:“感覺你從上大學以後就變得更少說話了,高中那段時間跟你打電話的時候你還活泛一點。”
林杳的背突然僵了僵,她眼神往下落了落,盯着地板磚。
其實蔣依不是第一個說這話的人,她跟沈郁白剛分手的那段時間,跟白檸劉靜她們待在一起的時候,白檸也這麽說過她,還帶着一副擔憂的表情說:
“感覺你最近話又變少了,性格也比之前冷淡多了,怎麽有種要變回去了的感覺。”
林杳當時聽到這話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後來琢磨了一會兒,才想過來白檸說的“回去”,估計是初中那段時間,她性格最陰沉的時候。
後來被阿婆帶着變好了一些,人熱情了一點,遇上沈郁白的時候又好了一些,經常有怼來怼去的時候,和他靠在一起的時候心情也是松快的。
可能是還沒适應好,她發了一會兒呆才回白檸的話:“有嗎?我還沒察覺到,可能是大學的事情忙,練習老受傷導致的吧。”
白檸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失戀的事。”
林杳默然,劉靜只安靜地盯着她,猶豫了一會兒又告訴她:
“其實上個月你發高燒住院那陣,沈郁白給我發過消息,問我你的情況,我想着你們已經分手了,就沒理他,把他拉黑了。”
林杳的喉嚨動了動,聲音有點輕:“做得挺對的,反正以後也扯不上關系了。”
其實林杳發燒住院的那一陣,是沈郁白的手串碎掉的那一段時間,他從店裏踩着雪回去,兜裏裝着那些綠色的珠子,回家以後猶豫再三,給劉靜發了消息,可是卻被拉黑。
沈郁白放下手機,靠在椅背上呆了好一會兒,又摁開臺燈笨拙地把珠子串好,串到大半夜,珠子的空太小了,他得盯得很細才能把繩子穿過去,然後把碎掉的那些用盒子小心翼翼地裝了起來,和那枚被林杳扔進垃圾桶的戒指一起裝着,用盒子壓住了那幾張符紙。
林杳上次在俱樂部看見的他手上的綠色手串,就是沈郁白重新串過的。
她不知道手串曾經碎過一次,也不會知道沈郁白在夜裏小心翼翼、一個又一個地把珠子串起來,希望它完好如初。
林杳從沒意識到自己的性格跟高中有什麽區別,但是後來的很多人又都這麽說,說得就好像沈郁白改變過她,林杳不相信這些。
她看了眼時間,打算從蔣依家離開了,臨走時接了個陌生電話,對方是個女孩子,急急忙忙地跟她說:
“剛才有個男人給我塞了張紙條,上面是這個號碼,他說讓我聯系你,告訴你他被俱樂部老板帶走了。”
林杳聽到這話的時候幾乎是兩眼一黑的程度,她時常搞不懂這個人在想什麽,被抓走了不打110,反而寫了一長串電話號碼給她通風報信。
不要命的是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