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的

第54章 他的

大概半個小時以前, 沈郁白剛從賽車場溜了兩趟車準備回家,他轉着車鑰匙扣,剛走到自己的車邊上, 從花壇裏竄出幾個人。

不知道是哪兒來的, 他一開始沒在意,準備去拉車門,那人還伸手把他摁住, 沈郁白轉頭看着他:“你有事?”

男人仰了仰脖子,凝視着他,把着一副尼古丁熏爛了的嗓子說:“你加的那個賽車俱樂部,是我們出錢建的。”

沈郁白瞭他一眼,默默掀起了袖子, 試着握了握拳, 嗓音還漫不經心的:“所以?”

“你跟那次的女條子好像挺熟啊。”他逼近他, 手裏還拿着家夥, 咬牙繼續,“警察就是你他媽的叫來的吧?”

沈郁白安靜了一會兒,拿舌尖舔了下犬牙,然後把手伸出來,疊在一起,語氣十分平靜:

“哦,那你把我綁了吧。”

男人:“……”

他合理懷疑這個人腦子有病。

沈郁白想起什麽事兒,摁了車鑰匙,邊上的車“滴”了一聲做回應,他完全沒有一點緊張與恐慌感, 還不疾不徐地讓人家等他一下,他寫個東西。

那男人都快氣笑了, 伸手揪住他的衣服,叫着:“喂喂喂,你他媽腦子被門夾了?”

沈郁白回了頭,瞳仁漆黑,眼睑半垂,臉色有些發陰,擡手間就捏住他的喉嚨頂在車門上,男人想拿刀刺他,沈郁白直接用手抓,掌心被劃破,用另一只手捏住他手腕,卸了他手上的力,奪了他的刀,順便用刀尖指着邊上兩個準備來幫忙的小弟。

他皺了眉,不耐煩了:“說了讓你等我一下,又沒說不跟你走,你聽不懂人話啊?”

沈郁白的體脂率低,看上去瘦,但身上的肌肉不少,畢竟開賽車也需要較好的身體素質,他平時也在一直鍛煉,這種使虛勁兒的人還擒不住他。

他拿刀架着為首男人的脖子,打開車門鑽進去,用牙齒咬開筆蓋,在紙上寫了個號碼又撕了下來。

那男人顫顫巍巍地咽了下口水,用眼神示意旁邊的兩個人一起上,沈郁白剛從車裏出來就被那倆把住胳膊。

他把紙條攥進手心裏,低頭挑了眉,随意把手上奪來的刀扔到一邊,懶懶道:“綁吧,把我的手纏上,嘴就別封了,我待會兒要說話。”

幾個綁匪面面相觑。

操了蛋了,長這麽大沒見過有人上趕着求綁架的,這有錢少爺怕不是真的有點病,生來腦子就積水了吧。

幾個人見他沒刀了,就圍了過去,兩個小弟用繩子纏他的手,大哥往旁邊啐了一口,報複性地給了他一拳,打在臉上。

沈郁白頂了頂腮幫子,有血味,他眨了下眼睛,故意沒還手。

那人罵他:“媽的智障,帶回車裏去,管他呢,自己求綁的,還能敲他爸一筆,讓老子回回血。”

一個人在前面找車,另外兩個人押着他,沈郁白偏頭看了看,看見對面車裏坐着個姑娘,應該是剛把車停過來,看到這邊的事了以後不敢下車。

沈郁白想了幾秒,用腳踢開後面那倆,朝那邊跑過去,把紙條塞給她,快速說:“打電話說我被俱樂部老板帶走了。”

那女孩聽不太懂,顫抖着聲音說:“我已經幫你報警了。”

沈郁白假裝在看逃跑路線,沒看車裏,免得那群人看見這姑娘,然後又“啧”一聲:“報警了也打給她。”

他假裝歇息了幾秒,就立馬往別的方向跑,那幾個人只顧着追他,也是夠蠢的。

沈郁白還得跑慢點,讓這幾個蠢貨把他抓住,然後叫林杳來救他。

不然怎麽見面?

他掌心的刀傷還在流血,沈郁白倒不是很在意,死不了就行。

他慢悠悠地散步,幾個人喘着大粗氣追上他,他還嫌人家慢,輕飄飄說着:“你們的車在哪兒?領我去吧。”

幾個人的臉登時就黑了。

搞了半天貓捉老鼠似的你追我趕,是在逗他們玩兒呢?

他們不敢開自己的車,怕被查,只好租了一個套牌面包車,把沈郁白押了進去,關了車門準備往窩點走。

沈郁白的手機都被他們搜刮走了,嘴也用膠布貼上了,扣上了眼罩,他也不出聲,也不哼唧,還靠在邊上睡起了覺。

旁邊的人越看越窩火,把他踢醒,偏不讓他這麽舒适,沈郁白冷冷掀了眼皮,狠勁兒一踢,那人撞到車門上,呼了一聲痛。

……媽、媽的。

前面開車的幾近無語了,沒見過這麽委屈的綁匪,綁架像請了尊大佛回去。

後來。

沈郁白的腳也被他們綁上了,然後被倆人出氣似的毆了一頓。

他閑閑想,身上挂點彩再好不過了。

視線一片漆黑,沈郁白也摸不清自己被拐到哪兒去了,但是聽他們說還想拿自己跟沈科敲一筆,應該也不會撕票。

他被扔到牆角,就落地為安,靠着牆角坐着,趁着林杳沒來,就無聊地扣着掌心的刀痕,恨不得把口子劃拉大一點。

沒人管他,那三個人密謀着什麽,問他沈科的手機號。

沈郁白想了一會兒,道:“我爸忙着,手機肯定打不通,你打我媽的吧。”

“說號碼。”

他報了號碼。

他們專門把手機開了免提,讓沈郁白聽着,沈郁白百無聊賴地聽着電話的嘟音。

這麽久了怎麽還不來,她難不成不打算來?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心狠成這樣。

電話被接通,他稍稍湊近了一些,對面問了個“喂。”

“你兒子在我手上,帶五千萬現金來贖,不然撕票。”

林杳:“……”

她問一句:“誰?”

綁匪不耐煩了,大吼:“你兒子!沈郁白!聽不懂啊?”

他把電話湊到沈郁白嘴邊,催着:“吭個聲。”

他緩了幾秒,假裝被打得呼吸不穩:“救我。”

幾個綁匪同時嘴角抽搐。

大哥,剛還靠着牆睡覺呢,現在怎麽突然喘起來了?

林杳無言好久,沉沉道:“馬上來,你撐一下,別死了。”

綁匪把電話摁掉,臉色複雜。

“你不會在耍我吧?那聲音那麽年輕能是你媽?”

沈郁白掀着眼皮懶散地瞭了他一眼,冷淡道:“關你屁事,照做就行了。”

他又被圍着打了一頓,那人還啐他:“自作自受。”

鐵門外有車聲,沈郁白聽了聽,鞋底踩在地上沙沙的,他神色未動,重重地咬破嘴裏的皮膚,含了一口血。

下來一群警察拿槍指着他們,三個人兜裏也有槍,不然也不敢搞這種事。

“真是操了,他又聯系了條子。”綁匪罵着。

大喇叭放着勸降的話語,林杳神色嚴峻地領着人過來,低眼望着靠在地上的沈郁白。

他突然開始吐血,露出的一小截下巴蒼白而沒有血色,唇卻被血染紅。

林杳的視線凝了凝。

綁匪想拿沈郁白做人質,轉眼看見這人吐得滿地是血,登時就懵了,但是情況危急,他們立馬把人扯起來當擋箭牌。

林杳抿了抿唇,跟那邊的人交涉:“放走他,拿我當人質。”

那邊高喊:“你當我傻逼啊?你是警察,過來不就把我們制服了?”

她嘴角抽抽,哄着說:“我是女的,力氣哪有你們大,況且你們手上還有槍,有什麽好怕的?”

林杳頓了頓,“他看着就是要咽氣的樣子,待會兒死在你們手上,你們不就沒人質了?還要背個殺人的罪名,劃算嗎?”

那群人咬咬牙:“他死個屁,他是裝——”

沈郁白手腳都被綁住,就用頭撞了下他的鼻子,那人被撞得身子往後仰,邊上的警察立馬沖上去奪了他們手裏的槍,把人摁在地上。

林杳跑過去扶起沈郁白,松了口氣,用手拖着他的腦袋,給他解開繩子。

她拍了兩下他的臉,掀開他的眼罩,問着:“還清醒嗎?送你去醫院。”

沈郁白輕輕閉着眼,睫毛顫抖幾下,一開口就吐血:“……還行。”

他掀開一只眼,看了看她,輕聲吐字,聲線還是平淡的,沒透露出什麽情緒:“謝了。”

林杳看見了他胳膊上撞出來的淤青,青年還用手下意識護着那串多寶串,她捂住他的嘴:“你別說話了,休息一會兒。”

救護車人員把他擡到擔架上,林杳跟着去了醫院,醫生給沈郁白檢查過後說:“都是皮外傷,一些淤青養養就好了。”

林杳皺着眉,出聲問:“但他吐了很多血,內髒沒被打出問題嗎?”

醫生擺擺手:“他嘴裏有個口子,估計是自己不小心咬的,吐的血都是因為把嘴咬破了的原因,沒什麽事兒,都不用住院。”

林杳覺得自己最近時常會有覺得無話可說的時候,尤其是遇到沈郁白的事兒時。

她出了診室,走過去蹲在沈郁白面前,兩只手松松搭在膝蓋上,挑着眉盯他。

沈郁白輕輕斂眼,鴉睫垂下,皮膚在白熾燈的燈光下更顯蒼白,跟她靜靜對視着,居然一點也不覺得心虛。

林杳問他:“你跟誰學的?”

沈郁白敷衍:“聽不懂。”

她托了托臉,又道:“那群綁匪說是你求着他們綁你的。”

沈郁白嘴角往下拉了拉,一字一頓地聲明:“我沒求他們。”

她又看了他幾秒,淡淡“哦”了一聲,不知道信了沒。

沈郁白也把視線偏了偏,眼睛低着。

問他跟誰學的……

林杳不是喜歡貓啊鼠啊這種小可憐?

那他裝可憐一點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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