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這回對路深年的話，楚見星真沒什麽可講的。正經八百的安慰爺爺，他們假結婚的主線任務。得弄，得弄得漂漂亮亮的。

于是楚見星立刻一臉嚴肅地響應：“沒錯，爺爺，這事都交給深年了。他做事，我放心。”說着順手拍了拍路深年的胳膊，一副交托重任的樣子。

路深年抿嘴笑了笑。楚見星今天尤其可愛，扮嚴肅實在是給可愛上了一層更可愛的濾鏡。

爺爺對于兩個孫兒的表态很滿意。老人家的心願單純得很，得到這一句承諾，就能有很久可期盼的喜悅。

楚見星依約陪爺爺用了午飯，雞湯煨海帶苗火候剛剛好，一老一小吃得心滿意足。路深年的食譜上從此又多了一道必點菜。

老人有午休的習慣，吃過飯說了沒幾句，就困歪歪的。楚見星耐心地陪着爺爺，等他睡熟，才輕手輕腳地離開。

接下來要回他自己家，楚見星熟門熟路給路深年發了定位。

這次路深年連手機都沒看：“你幫我調一下導航吧。”

楚見星不覺有異，拿過路深年的手機輸了密碼，正選路線呢，路深年忽然若無其事遞來一句：“其實為了方便，你可以錄個指紋。”

楚見星覺得很奇怪，他瞥了目視前方專注開車的路深年一眼。從來沒聽過路深年提這麽讓他楚見星得寸進尺的非分請求。

那當然還是要嚴正拒絕了。這次楚見星可不會再往危險的漩渦裏跳了。

他搖了搖頭，把路深年的手機放回手機座上，沒再當回事，給自己爸爸發消息。楚爸爸是南方人，做粉是一絕，楚見星上次拍戲在北方呆了兩個月，饞粉饞的把影視城周邊10公裏內的粉店外賣全給點一遍，就是沒吃到那種味。這次勢必要吃個夠。

他美滋滋地看爸爸在家人群裏發照片，給他曬一早就準備好的各種菜和粉，就等着他回家來吃這一頓。楚見星咂了咂嘴，忽然想起來上輩子他找爸爸要食譜，從來不碰廚房的自己，費了一天的勁兒，給路深年做了一次炒粉，可當天晚上路深年臨時有飯局，那份楚見星花費了一整天的炒粉，最終魂歸垃圾桶。

現在想想也不算可惜。他那廚藝，大抵是不好吃的。

“你有口福了。”想着，楚見星突然冒出來一句話，“我爸廚藝比我好多了，你第一次吃我家特色炒粉是我爸做的，那肯定以後再也不想吃別人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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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深年精準抓住重點：“你會做？”

“不會。”楚見星潇灑道，“我也不會學的。以後想吃了就去找我爸，一年後離婚了也能去的，沒事，我會解釋清楚的。我爸媽都是體面人，不會給你難堪。畢竟離婚了我們也還是朋……算了，粉絲不和偶像私聯，但是粉絲他爸能請偶像吃飯。一樣的。”

路深年沉默了半路，突然開口問：“為什麽你一直強調你我是粉絲與偶像的關系？”連朋友都沒得做？

楚見星很淡然：“那不然呢？如果我定位有誤，你我都會形成困擾，甚至可能會破壞掉我們的生活。所以一開始就劃清界限的好，也不要用朋友什麽的來模糊它。”

他笑了笑，眼神有點落寞：“我希望你永遠是那個讓我想起來就很開心的偶像，我希望看你的戲和綜藝，只會想到最幸福的感受，永遠如此，只有如此。至于我對你是什麽人……當個過客就好。未來你老了，偶爾回憶青春，我在你的自傳裏占不到100字，這就是你我的故事了。”

路深年默了默，試探開口：“只是這樣就夠了嗎？”

楚見星擡手擋住眼睛，笑着說：“就夠了呀。坦白說，能成為你自傳裏躲不掉的名字，我都覺得很過分了。如果可以，大約我們從來就不要相互認識比較好。”

路深年不再說話。

原來那個比陽光還要熾烈耀眼的少年人，會比太陽還要離他更遠。

路深年覺得自己本應該松一口氣，畢竟這也是讓他放心的事。楚見星比他想象的還要冷靜、清醒，他們的生活都不會被困擾，一切還能在既定軌道上平穩運行下去。

但他就是覺得一口氣提不上來，心就像灌滿了鉛，往下墜，往下墜。好像本來很好的日子，想起來覺得索然無味。

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

他帶着這種感覺見到了楚家父母。路深年自己已經身處財富金字塔頂尖，但他的資産，在他家族面前還不值一提。出身豪門，讓他對尋常家庭的相處有些無措。這一點，楚家父母似乎也有點擔憂。他們對路深年很熱情，也很和藹，會對路深年送上的禮物表達出适當的喜悅，但又充滿了客氣疏離。

這是一種看上去很好很好的狀态，但路深年突然不太想要了。

楚媽媽陪着他聊天，路深年禮貌地聽着，注意力卻跟着楚見星一起跑到了廚房，楚爸爸應該是給楚見星準備好了他想吃的東西，父子倆有說有笑。路深年能聽到楚見星耍賴撒嬌，楚爸爸表面上嗔怪，實際上滿是寵溺。

楚媽媽注意到路深年的心不在焉，猜到他對這種無聊的客套話不感興趣。可她也想不出來，路深年會喜歡什麽。

楚見星十一歲的時候就高調地跟父母宣稱，自己是路深年的粉絲。楚家并不在這方面限制孩子，楚見星喜歡，楚家父母沒少陪着他看路深年的劇和綜藝。就連楚見星為了路深年要去娛樂圈，楚家父母也只是背地裏擔心，當着孩子的面還是十分支持的。

可楚家父母始終不覺得，這種感情可以落地生根，成為兩個人攜手相伴、扶持一生的基石。雖然對兒子來說，這種想法很殘忍，但楚媽媽總覺得，路深年并不能跟楚見星長久。這個年少成名的影帝，年齡上是楚媽媽的晚輩，但他總有種讓人難以親近的感覺，仿佛天上僅供瞻仰的神祇，落不到地上，同楚見星享這人間煙火，到底是有些無味的。

但畢竟是自己家孩子，楚媽媽還是想幫自己兒子争取一下。她想了想，笑着問路深年：“星星這次回來，要不要帶什麽東西走啊？”

路深年把注意力轉了回來。他對于自己控制不住的跑神感到羞愧，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楚媽媽的問話，他仔細思考了一下，道：“可能會需要一些什麽，但我也不太清楚。”

“那正好，去他房間看看。說不定就能知道要帶什麽了。”楚媽媽順勢而為，起身推開楚見星房間的門。

路深年跟着她走過去，打量着楚見星的房間。

房間不大，到處都是生活氣息。被路深年占據的氣息。牆上貼着路深年的海報，從路深年剛成名到前不久的一些雜志贈品，各種類別的都有，貼得密密麻麻，幾乎快成了牆紙。書櫃上擺着楚見星拿過的新人獎獎杯，旁邊放着的就是路深年當年第一次拿影帝時頒獎的照片。書桌上還放着沒讀完的書，攤開的紙頁上畫着打架的火柴小人。路深年瞧着這小人的姿勢眼熟，再一讀旁邊的字，果然是自己曾經拍過的一部武俠劇的原著。

楚媽媽看到路深年對楚見星的亂塗亂畫感興趣，笑道：“這孩子喜歡看你的戲，不光是看，還會研究。所以專門買了原著回來細讀，讀到一些你的名場面，他就在書上畫上幾筆。他說這個在拍戲的時候叫什麽……故事板？”

“是。”路深年點點頭。故事板主要是方便理解分鏡和走位，畫風繁簡不重要，能讓人理解就好。路深年記得這部劇因為是武俠劇，動作太多，導演在故事板上實在畫不過來，基本上都用符號代替的。

楚見星倒是畫得很細致，連跳起來發絲的走向，都給畫出來了。但到底是火柴小人，濃密的發量顯得有那麽一絲絲詭異的搞笑。

路深年忍不住笑了笑，下意識用手指在楚見星的畫上摩挲着。

楚媽媽仔細觀察着路深年的表情。她覺得這個時候很适合說出這句話：“星星真的很喜歡你。”

路深年點了點頭。這個房間裏充滿了濃烈的愛。

和那個笑着說“我們就是粉絲與偶像的關系”的楚見星，全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