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當首都星旋轉到太陽系的背面,首都星就徹底進入了深夜。一艘不起眼的穿梭艦悄然躍遷,在羅曼星港降落。
這個點是地勤交班的時間,防禦最為薄弱,降落場被非法占據的警報聲只持續了幾秒便被電離阻隔器人為掐斷,星盜們大搖大擺的霸占了星港接駁車,浩浩蕩蕩沖向城區,長驅直入。
十幾架荷載着高性能炸藥的無人機被放飛,穿入巷陌扶搖騰空,在提前設定好路線後會分別降落在銀衛軍政府大樓,米拉達宮殿,将軍雕塑等要害部位,然後陸續引爆。
此番入侵順利的宛如回歸快樂老家,星盜們被鼓舞了,仿佛已經能看見首都星在硝煙與血火中化為烏有,被想象中的血腥畫面刺激的無所适從。
為首的星盜頭目是個通體深藍的藍血人,名叫吉斯坦丁,他揮了揮左手,那是一截泛着金屬光輝的義肢,商标都沒撕,看來剛用上沒多久。
“所謂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他按捺不住內心的期待與殺戮欲望,狂熱的呼籲道:“只要我們锲而不舍,努力鑽研,就一定能把銀河帝國的首都星炸的片甲不留!”
“這次一定!”
“這次一定!”
“這次一定!”
喽啰們齊聲吆喝着,從後備箱裏搬出自其他星域搶奪來的啤酒肆意暢飲,帶着白沫的酒水一路甩濺,野蠻又狂熱。
今天總不會再遇上那只該死的兔子,吉斯坦丁在心底冷冽的想,兔子也是需要睡眠的,深更半夜必不會精神抖擻……就算遇上了又如何,他在這些無人機上安裝了自毀程序,一旦被擊落或者強行捕獲,就會原地引爆,到時候就算沒有摧毀目标地點,也定能剮下首都星一層皮!
吉斯坦丁越想越覺得他這次的計劃天衣無縫,宏偉壯大!
這時,他的終端機震動了起來。
吉斯坦丁一怔,望着那個未接來電,他明明什麽也沒有做,來電卻自動接通,一個清亮悅耳的男聲傳了過來。
“不錯嘛老丁,都用上無人機了。”
這欠揍的臭屁語調幾乎一瞬間就催動了吉斯坦丁的戰鬥dna,“我不叫老丁!”
“好的老丁。”對面那人說:“你的無人機真的好酷哦。”
“別以為只有你們才會用高科技。”吉斯坦丁冷笑道:“等我炸平了這裏就親手把你烤成麻辣兔頭,生吞活剝了。”
對面那人說:“火氣那麽大幹嘛,搞得人家很害怕耶!老丁,擡頭看看我們新吹的泡泡,說不定心情會好一點哦!”
“泡泡?”吉斯坦丁不知道這厮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讷讷的擡起頭。
夜空中果然飄過許多透明的大泡泡。
那些泡泡精準的飄向他的無人機,像是張開了一張嘴,将他昂貴的機器全都“吞”了進去。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研發部新發明的唔……我姑且叫他保險泡吧,顧名思義,它有阻斷信號的功能,你的遙控器現在可能連個板磚都不如,哦對了,他還有減震效果,就像一個小降落傘,能保證你的無人機都平安降落。”那人語速流暢地活像在推銷:“另外你就一點也不好奇為什麽我能直接接通你的電話嗎?”
吉斯坦丁:“……”
“因為我入侵了你的系統啊老丁!”對方愉快的自問自答。
這人也不知道什麽毛病,每個字都精準踩雷,吉斯坦丁被氣到渾身發抖,偏他背後的喽啰們還在叫喚:“頭兒!我們的遙控器好像出故障了!!怎麽沒信號啊!!”
吉斯坦丁仰起一張扭曲的藍臉,依稀在金融大樓的頂端看到一個人影,若是用望遠鏡放大一下就能看清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灰發青年,窄腰長腿的包在作戰服裏,深紅色的眼眸在幽夜中熠熠閃爍,頭頂長着一對灰色兔耳,毛茸茸的,正随着環境中多變的聲音微微轉動。
金融大樓一共兩百九十六層,號稱充滿未來感的構造形态使得它越往上越扭曲狹窄,天臺的面積就跟個麻将桌差不多大,足以讓百分之九十五的生物都兩股戰戰,這個青年卻沒有攜帶任何保護設施,神色怡然,兔耳上環繞的對講系統若隐若現。
“死兔子!!怎麽又是你!!”吉斯坦丁咆哮。
“我還想問你呢,我這個月統共四個夜班,回回都碰到你,你故意的吧!而且每次都是這條路線,你他媽的就不能有點創意嗎!我追都追膩了!”祁飛星蹲下身,盯着底下那明明暗暗的金紅色火光道:“好家夥,還點上煙了?”
耳機裏“沙沙”一陣。
“星哥!別打嘴炮了!!藍毛子都朝你扛火箭筒了!!”
“啊,原來是火箭炮啊。”祁飛星的兩只兔耳應激般的繃直了,“那趕快給我開傳——”
“送”字還沒念出來他就被一炮擊中,整個金融大樓的頂層須臾被鏟平,祁飛星跟一群鋼筋混凝土材料一起紛飛,被直接送走。
“哈哈!這回死了吧!”吉斯坦丁松開炮筒,對着晦暗渾濁的天空狂笑。
笑着笑着,他的表情僵住了,壓頂的濃雲之中浮現出一架圓盤形狀的飛行器,底艙降下一排圓柱形的粒子炮筒,虎視眈眈的瞄準他,銀藍相間的指示燈交替閃爍宛若星河極光,那個兔耳族青年則趴伏在飛行器的邊緣,熱浪将他的發梢灼出焦色。
吉斯坦丁呆呆的望着,他已經不想思考一個人從高空墜落被一架遍布電離能量的飛行器接住還沒死的概率有多高,好像什麽事發生在祁飛星身上都不奇怪。
祁飛星矯健的一躍而下,照着吉斯坦丁就是一拳。
死兔子的近身搏鬥水平強的駭人,吉斯坦丁領教過好幾回,上次被追着切掉了半截手臂,今天死兔子可能急着回去睡覺,揍暈了他就沒下文了。
與片區的相關部門交接善後工作,又安排了無人機在高空拉起全息的警戒線,忙完這一切,旭日自東方緩緩升起。
又是一個不眠夜。
祁飛星伸了個懶腰。垂眼,看到一個座機號碼點亮了他的終端機。
說話的是個磁性的男嗓,一聽就知道是個帥哥,但吐字清晰且冷,像個莫得感情的播報機器。
“明天來軍紀委報道。”
“你上任一個月見我四回,我一出勤你就喊我去報道,煩不煩啊!”祁飛星當即垮起個批臉,崩潰道:“江無晝!!”
“這就要問你了。”對方淡淡道:“如果你被開除了我建議你可以去出本書,書名我都幫你想好了,就叫《花樣違反規定的一百種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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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八點,帝國研發中心的耿博士火急火燎的沖進了政府大樓。
“死兔子你給我把話說清楚!老子嘔心瀝血的發明它叫‘解離保震搶險高分子泡膜’!怎麽到你嘴裏就變成節育工具了??有你這麽侮辱科研人員的智慧結晶的嗎!”
他穿着白大褂一路叫嚣,安保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絲毫不敢阻攔就替他開了門禁,耿子雙一頭紮進教管室,就看見兔耳青年正趴在桌邊打手機游戲,肢體健全。
“吓死我了,我早上買了早飯看你沒按時回來,就知道你肯定又被軍紀委抓現行了。”耿子雙繞到他對面一屁股坐下,“你耳朵怎麽了?”
“還說呢。”祁飛星翻了翻眼睛,右邊的耳朵随着他的動作輕顫,豎得老高,左邊的耳朵卻像是折了一樣耷拉着,一動不動,“你拿大衛一號做完實驗是不是沒充能!”
耿子雙心虛地推了一下眼鏡:“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想吃我的席就直說!傳送系統啓動不了,我就趴在賽博曼零號的頂座上吹了半天冷風。”祁飛星哼哼唧唧的說:“要不是我這耳朵夠長,連着個虛拟終端耳機起到了避雷針的作用,我現在已經是一只烤兔子了。”
“啊??”耿子雙驚呆了,他一個軍備研發中心的博士對飛行器的情況再了解不過,祁飛星說的輕描淡寫,當時的情況必定兇險萬分,“那你這耳朵——”
“神經可能打斷了吧,它不太聽我使喚,還好有另一只。”祁飛星警惕地往後躲了躲:“警告你啊別碰我耳朵!”
“星崽對不起!!”耿子雙幹脆聲淚俱下的把他摟進懷裏,“你在前方跟星盜殊死搏鬥,我卻在後方拖你的後腿!我不配做你的爸爸!!”
祁飛星被他兩百多斤的身體勒的喘不過氣來:“......我日。”
帝國統一銀河系時,除了人類以外的諸多種族獲得了大集結,兔耳族就是其中之一。
祁飛星作為一只成年公兔子,具備兔耳族的全套萌點,模樣清俊,身材清瘦挺拔,發亮多且柔軟,如果不說話的話,應該沒人會不喜歡。
“你這情況有跟江部長說嗎?”耿子雙忽然問。
提到這個名字,祁飛星肉眼可見的炸毛:“我跟他說這做什麽?”
“表明你是個病號啊!讓他少罰你一點兒,你也能早點回去休息。”耿子雙說:“江部長也不是那麽無情的人。”
“我才不要!”祁飛星大怒,拍案道:“這是示弱!是賣慘!真男人絕不幹這種事!”
話音未落,教管室的門被打開了,一個穿着軍裝制服的高大男人走了進來,他身姿挺拔,步履勻稱,鞋跟與地面碰撞發出圓潤卻冷淡的聲響。
室內溫度好像都降了不止一個點,耿子雙不由自主的坐端正:“江部長好。”
“耿博士好。”江無晝颔首。
“我室友又給您添麻煩了。”耿子雙尬笑道:“您多擔待啊......”
“沒事。”江無晝說。
姓祁的兔崽子翹了個十分大爺的二郎腿,對于他這種近乎叛變的示好頻頻翻白眼,忽然“哎喲”一聲,腦袋被迫後仰,一對長耳都落進了江無晝的手掌心裏。
耿子雙倒吸一口涼氣。
兔耳族他不清楚,但是普通兔子的耳朵部分皮膚薄血管多,大概于可以算得上是不能觸碰的禁地吧,他跟祁飛星當了兩年多的室友,至今沒看過誰碰了祁飛星的耳朵還能站着離開的。
果不其然,祁飛星面色驟變,眼看着就要彈起來化作一根人形彈弓,但江無晝的動作比他更快,将他那只可憐耷拉着的折耳強行豎起來,用一根彈力膠帶“啪”的跟另一只耳朵捆到了一起。
祁飛星:“!”
偶像包袱碎了一地。
耿子雙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江無晝我日你大爺——”祁飛星跳起來就要掀桌子。
江部長卻單手按住了桌角,像個鎮紙似的保全了桌子的性命,“神經斷裂修補跟骨折修複雷同,不固定長勢你以後就只能當一只變态的折耳兔了。”
祁飛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