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投你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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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二個。”張陀子跳了起來。真正的大齡青年，其實是張陀子，他看起來老象，其實和大根差不多，今年三十五，他本來已經絕了娶媳婦的念頭了，但突然間，這個念頭又強烈的冒了出來，就仿佛枯死的老樹上，發了一枝新苗，是如此的渴望着春天。

秀秀頭一次正眼看他，點點頭：“陀子哥，我也保證你兩年內讨上媳婦。”

“算我一個。”

“算我一個。”村裏的光棍漢一時争相舉手。

“你要是說話不算數呢？”突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秀秀一看，是張仁義。

“你孫子是真要我抽你是吧。”二根站了起來。

“這小子就是欠抽。”張陀子也跟着捋袖子了。

“二根。”秀秀揚了揚手，轉頭看向張仁義，臉上微微帶着了笑：“張仁義，你今年多大了。”

張仁義愣了一下：“我今年二十四，不，二十五了，怎麽了？”

“你小子今年二十三吧。”張陀子叫了起來。

“我今年就是二十五，明年二十六，怎麽着？”張仁義直着脖梗子。

秀秀笑了笑：“不管你今年二十五也好，二十六也好，我若當了村長，你若肯照我話去做，三年內，我保證給你娶個媳婦。”

“哼。”張仁義哼了一聲：“空口白牙誰不會說，我昨夜做夢還夢見我娶了七仙女呢。”

“哈。”周圍一片哄笑聲。

二根又有些惱了，躍躍欲試，不過大根拉住了他，說：“聽媳婦的，這孫子跑不了。”

張仁義是那種尿泡性子，周圍人笑，他越發得意了，一臉挑釁的看着秀秀，秀秀笑了，她把肩上的包拿下來，拉開拉琏，從裏面掏了一包東西出來，放到桌子上，外包的報紙散開了，裏面居然是一疊錢，都是百元一張的紅票子。

所有人的眼光都直了，錢，大家都見過，坳灣子村裏比較富的，也有兩三萬塊錢存款，但那一疊錢，絕不止兩三萬，甚至四五萬都打不住。

“這裏是十萬塊錢。”秀秀眼光從打谷坪上掃過：“這十萬塊錢算是我的保證金，押在村委會，如果我說的兩件事任一件做不到，這十萬塊村委會可以沒收，平均分給鄉親們。”

“啊。”

“十萬塊做保證金。”

“做不到就沒收呢。”

打谷坪上再一次哄聲四起。

秀秀眼光轉到張仁義臉上：“張仁義，你覺得這樣可不可以？”

張仁義看看秀秀，又看看桌上那一疊紅票，除了在電影電視裏，他這一輩從沒見過這麽多錢，他脹紅了臉，嘴巴動了動，道：“你真的放十萬塊，簽責任保證書，做不得就沒收？”他的聲音有些發幹，不象質問秀秀，到象是在問自己。

“現在就可以簽責任保證書。”秀秀點頭。

“你孫子還有什麽屁放。”張陀子叫了起來。

張仁義往後縮了一縮，似乎想要坐下來，卻又猛然把手舉了起來：“那我投你一票。”

秀秀全票當選。

結果一出來，秀秀即刻上任，當場就商量起修路的事。

坳灣子村人盼公路，可以說盼了幾十年了，光老支書做的規劃就有十好幾份，哪條路從哪裏修起，哪裏有水，哪裏有石，哪裏要直，哪裏要繞，當真如掌上觀紋，一清二楚，缺的只一個：錢。而現在有錢了，那就一切不成問題，具體做事，秀秀還真不如老支書，甚至比張樹生也差得遠，他們到底更熟悉一些，秀秀就請兩人老支書和張樹生負責，老支書負責坪上到坳灣裏那條路，張樹生則負責白石村到坳灣裏那一段，商量好了，幾個人第二天就上鄉裏，修路不是說修就修的，也不完全是有錢就能修，別的不說，**炸藥沒批條是買不到的，另外老支書熟歸熟，路怎麽走，還是要請一下專業的測繪隊，這個是要到縣裏去請的。

這些其實都不要秀秀操心，老支書雖然六十多了，精力卻好得不得了，興奮得跟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一樣，事實上他不止一次跟秀秀感嘆：“只要修好了幾條路，我這一輩子就值了，秀秀，多虧了你啊，要不是你，我這支書當到死，這條路都修不起來，我慚愧啊。”老支書說着落淚，秀秀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老支書不是沒能力，不是不替鄉親們打算，實在是窮啊，那種深深的無奈感，秀秀能夠理解。

不止是老支書，包刮張樹生在內，坳灣子村所有的鄉親都爆發出了巨大的熱情，幾乎天沒亮，工地上就有人，不到天完全黑下去，人不會走光，那種自發的熱情，讓秀秀感動，她也不知道說什麽，面對這樣的熱情，說什麽都顯得那麽無力，她拿出錢，專讓人負責在村裏購買肉菜，一天殺一頭豬，別的做不了，夥食要抓好，兩條路修好，村裏的豬全給殺光了，光這一頂，村裏每家每戶就多了好幾百塊錢。

以前村裏人喂豬，因為收購不方便，很少有賣的，坪上的還好一點，坳灣裏的豬要賣出去，真的不容易，除非是象大根二根這樣的強壯漢子，捆了擡出去，否則真是太難了，而秀秀上任，別的不說，只這一下，村裏就多了活錢，随着兩條路一點一點的延伸，村裏人看秀秀的眼光，也就越發的不同，而對秀秀的傳說也就越發的多了起來，以前二根扯到聯合國，當然不會有人信，而現在居然真的有人信了，有人信誓旦旦的宣稱，秀秀就有親戚在聯合國，而且是聯合國主席，那家夥，厲害呢，咱國家主席是大官吧，還歸聯合國主席管呢。

這話傳到秀秀耳朵裏，笑得她肚子疼，但也有些感動，村民為什麽會相信這樣的話，不是村民愚昧，現在到底是有電話電視的時代，再怎麽封閉，不會到這個程度，但問題是，很多東西，就算村民心裏明知道是錯的，但他們就願意相信，這讓秀秀感動，本來一家夥拿出好幾十萬，她的心思是複雜的，她沒有什麽太祟高的思想，一是因吳小青的事，想到自己，想到自己的切身之痛，想改變這種事，另一個則是為虎子，說起來她也還是有些迷信的，她相信做了好事，能積下陰德，以後虎子會有福報，再一個，在心底的最深處，她也還是有些自卑，無論如何，她是給拐進大山裏的，而且做了兩個男人的媳婦，總覺得有些不好見人，村裏人以前不太敢在她面前說葷笑話，不是她多麽有威儀，而是她自己疏淡不太近人，做下好事，別人也就會高看她一眼－－－－－，所有這些，是她最初的動力，而到了這時候，她已經忘了這些，她打心底裏，生出一股沖動，要讓鄉親們的生活好起來，徹底改變坳灣子村封閉落後的舊面貌。

真正要脫貧致富，光有一條路不夠的，不過秀秀早有劃算，一是找高娟娟，從農科所拉成熟的種殖養殖項目，二是開公司，幫鄉親們把手裏的東西賣出去，這些事情不能拖，所以秀秀跟老支書打了招呼，把這些想法說了，老支書很感動，六十多歲的人了，象小年輕一樣拍着胸脯擔保，讓秀秀放手做她的事，至于修路，交給他，絕不會有任何事。

秀秀當然相信老支書，有了老支書的允諾，她也就徹底放手了，錢則交給大根，工地上要什麽，花錢的事，找大根就行，不論花多少，只要是正途，敝開了花，秀秀說一句是一句，大根二根沒關句廢話，張陀子聽了，跟二根感嘆：“你媳婦，真的是牛氣，你們兄弟倆，真的是好福氣啊。”

二根嘿嘿笑，大根到是說了一句：“放心，你也會有的，我媳婦即然答應了，就一定做得到。”

“哎，我信。”張陀子把腦袋點得象雞啄米，又補一句：“我只要随便是個女人就行，象你們媳婦那樣的，天下再難找第二個，我是不敢想的。”

“那是。”這會兒兄弟倆齊齊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