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2 章

洗完澡, 黎澈随便套了條褲衩,一頭濕發随意又淩亂,水沿着發梢落在肩上,順着流暢的肌肉線條下滑。

他習慣性地把髒衣服扔進清洗機, 拿起閻琛的外套時有些遲疑。

答應洗了就還, 只要一直不洗就可以一直不還。

黎澈舉到鼻前聞聞,滿意地放到一邊, 非常幹脆地決定不還了, 反正閻琛又不缺一件外套。

收拾完躺進被窩, 他突然想起藥沒吃。

都關燈躺下了,身體已經感覺不到什麽不适,少吃一頓也不會怎麽樣。

這麽想着,黎澈翻了個身, 心安理得地閉上眼準備睡覺。

【別忘了吃藥。】

閻琛發的信息在眼前閃過,黎澈猛地睜開眼。

三分鐘後,黎澈去廚房倒了溫水, 打開桌上的小藥盒, 發現所有的藥都已經分好了,一層就是一頓的量。

黎澈:“……”

那小子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格外貼心,從小到現在一點都沒變。

他把最上面一層的藥片倒進手心,一把全塞嘴裏就着溫水服下, 重新躺回被窩。

終端震動,是黑海群裏發的消息,關于他要求的這幾天血月毒蜂的活動軌跡。

晚上的暗殺一爆發,黎澈最先想到的就是前不久剛轉到學府星, 并且成功潛入軍校的毒蜂,對方竟然能在黑海的監視下布置今晚的暗殺行動, 讓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之前太掉以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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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消息一條條看下來,毒蜂出門的時間、吃飯地點、課程安排、業餘時間的娛樂活動,沒有一個時間點是缺失的。

今晚六點到八點半,毒蜂和四位軍事理論組的助教在U區的網球場館打網球,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

這次暗殺和毒蜂無關?還是沒有親自參與?

吃藥後,睡意一陣陣湧上來,臨睡前,黎澈給閻琛發了一條信息。

隔壁,閻琛正坐在書桌前擺弄到手的幹擾器,手邊放了很多拆解工具。

不過片刻,他用鑷子将主板夾出翻轉過來,在這一面的右下角有一串芝麻大的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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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琛放在放大器下再确認了一遍,确定這個幹擾器也是軍制的。

軍用設備不管是什麽東西,都會打上獨有的編碼,一般會刻在很隐蔽的位置。

用這串編碼可以在軍方軍備系統內查到這塊幹擾器的供應鏈,從生産廠家到入庫地點再到配備軍隊,所有信息一清二楚。

終端忽然震動,閻琛随手劃開。

黎澈:【藥吃了。】

閻琛輕笑了一聲:“你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吃個藥還要表揚?”

他找了一張圖片發送過去,順勢放下工具起身去衛生間洗漱,準備睡覺。

一牆之隔,黎澈堅強地撐着厚重的眼皮,盯着屏幕等消息。

——不會不回複吧?睡了?

——如果你回複,我就考慮把外套還給你,但是要過幾天。

終端震動,黎澈一激靈,模糊的視線鎖定屏幕,看到聊天對話框裏彈出一個表情包。

表情包裏一個小人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手裏捏着一個大橘子,下面配字——喏,賞你的。

黎澈哼哼,抑制不住嘴角上揚,滿意地關掉終端,一秒入睡。

田徑場館內的事故并沒有在軍校裏引起多大的影響,當天夜裏看到守衛軍巡邏車的學生們也只以為是例行巡邏,根本沒放在心上。

結果第二天起,軍校各處的守衛更加嚴密,生活區和教學區加強了警戒,門禁通行也變得麻煩,需要反複刷終端确認身份。

為了不引起學生的騷動,校方發布了例行警戒演習通知,表示這幾天會針對守衛軍和全體師生開展警戒演習,讓所有人配合。

新生開學前三個月全是基礎訓練,幾乎沒有理論課程,早上還是體能訓練,但黎澈肩上有傷,像障礙跑這種項目就做不了,他不想平白惹懷疑,準備硬着頭皮上。

“你去那邊坐着。”閻琛冷着臉攔住他。

黎澈拍開他的手:“你讓我去,我就去?”

其他在出發點做熱身運動的學生們紛紛看過去。

這大清早的,兩個大佬又要打架了?

陳鋒注意到那邊的情況,走過去調解:“阿琛,你去B組,小黎你去A組。”

“我能聞到他身上的信息素,激烈運動後會加劇信息素釋放。”閻琛面無表情地對陳鋒說,“我認為他現在不适合和其他人一起訓練。”

一些alpha學生使勁嗅嗅,卻什麽都聞不到,不得不在心裏感嘆自己和大佬的差距。

不愧是S級alpha,對信息素的敏銳度好高啊!

陳鋒也是什麽都聞不到,可閻琛表情這麽嚴肅認真,想來不可能是胡說八道,萬一黎澈真的信息素失控,怕是又得引起不小的騷動。

像黎澈昨天那種信息素水平飙升到接近易感期的情況,一般至少得居家休息兩天,如果數值降不下來,還得延長休假。

想到這,陳鋒看向臭着臉的黎澈:“小黎,你情況還不穩定,先去那邊休息吧,身體要緊。”

黎澈看着閻琛,一臉很不爽的表情:“你以為比我多訓練兩天就能超過我了?”

閻琛看都沒看他:“我只是說出事實。”

黎澈冷哼一聲,轉身走向休息區。

其他人連忙往旁邊退退,給黎澈讓出一條幾米寬的路,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觸了大佬的黴頭。

黎澈被閻琛打了小報告,看起來好生氣啊!可怕!

陳鋒看看若無其事繼續做熱身運動的閻琛,轉頭和王奇對了個眼神。

【這倆孩子,真是沒一天消停。】

王奇:【小孩子打打鬧鬧很正常。】

丁澤默默圍觀,心裏疑惑越來越大。

明明昨晚還好好的,怎麽一覺睡醒又這樣了?

閻琛做着拉伸運動,餘光卻一直留意黎澈的方向,見對方走到放水壺的置物架前,默默收回了視線。

閻琛不讓,那早上大概率是要休息到下課了,黎澈打開自己的置物格,準備拿上水壺去臺階上坐着辦公,正好有一堆事情要處理。

打開格子,黎澈伸手拿水壺,卻見水壺旁放了一個橘子,拳頭大小,果皮油亮飽滿,一看就很甜。

那小子什麽時候放的?

黎澈拿起橘子,看到背面還貼了一張紙條。

【賞你的。】

黎澈:“……”

幼稚。

田徑場內,丁澤幾步翻越三米高的木板,往前跑時無意間看到遠處的黎澈,對方正坐在休息區的臺階上,一邊辦公一邊惬意地吃着橘子,簡直不要太開心。

丁澤:“……”

原來如此。

所以剛才琛哥是在演戲?

澈哥還配合他?

這兩個人在這種地方倒是意外默契,以前沒少幹吧!

跑在前面的方宇,看着已經完成一圈的閻琛若有所思。

昨天他已經給了那麽明顯的暗示,閻琛竟然沒有任何動作,是在等時機還是搞不到黎澈打人的監控?

看兩人今早的氣氛不像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難道黎澈猜到閻琛要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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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的事做文章,提前一步把監控銷毀了?

看來中午得跟徐彬見一面。

徐彬必然已經恨透黎澈,又是學生會的人,想弄到那段監控視頻再容易不過。

中午下課,閻琛從水房洗了把臉,出來時白楊和丁澤正在一旁等着。

白楊搭着丁澤的肩,對閻琛笑道:“琛哥,丁丁說T3餐廳上新菜了,我們中午一起去嘗嘗?”

閻琛拿着毛巾擦臉,随口說:“我無所謂,都行。”

剛出了昨晚的事,恐怕接下來一段時間都要四個人一起吃飯了,所謂的新菜他不想吃也得吃。

丁澤嘿嘿笑,轉頭對着臺階那邊大喊:“澈哥,吃飯去咯!”

黎澈對他做了個聽到了的手勢,關掉終端,提着自己的水壺往下走。

周圍一群學生見狀,笑呵呵地看了白楊和丁澤一眼,心道這兩人真是滿分室友,為了兩個大佬能和平相處簡直煞費苦心。

去餐廳的路上,丁澤走在閻琛身後,和白楊說說笑笑,黎澈走在閻琛身旁,不動聲色地留意周圍。

兩個人就像護衛似的,把閻琛給包圍在中間。

到T3餐廳,這裏用餐區是卡座制,黎澈刻意避開窗戶,在犄角旮旯裏找了個貼牆的位置。

片刻後,送餐機器人将他們點的餐一一擺上桌。

白楊和丁澤知道閻琛兩人不跟別人吃同一盤菜,長久以來都是各點各的。

這個餐廳的每個菜都可以自由選擇分量,一般情況下一個人吃就點一人份。

閻琛一眼就看到了黎澈面前那盤紅豔豔的辣子雞塊,剛端上桌就把盤子奪了過來,将自己點的糖醋排骨換給他。

黎澈一把摁住他的手:“你幹嘛?”

閻琛輕輕掙脫:“你不能吃。”

“我怎麽不能吃了?”黎澈伸手去搶自己的菜。

閻琛抓住他的手腕推回去,随口胡扯:“生理期不能吃辣。”

黎澈:“……”

丁澤:“……”

生理期真牛哇。

白楊看看黎澈在暴怒邊緣徘徊的臉:“……”

琛哥,搞心态還得是你。

黎澈給氣笑了,趁着閻琛端起飯碗時,把那盤辣子雞塊搶了回來:“那你也不能吃。”

閻琛:“給我。”

黎澈悠悠道:“你有腳氣,不能吃辣。”

閻琛:“……”

腳背上那道劃痕算什麽傷。

白楊/丁澤不自覺地腳趾一摳:“……”

咱就是說,在餐桌上能不能聊點陽間的事?

黎澈剛把盤子放下,還沒來得及夾上一筷,又被閻琛奪走了:“立刻把盤子放回來,哥哥就不跟你計較了。”

閻琛面無表情放到自己這邊:“小朋友吃什麽辣椒?”

黎澈伸手去搶:“我比你大!”

兩人為了一盤辣子雞塊杠上了。

怕他們掀桌子,白楊指着盤子,小心翼翼地問:“要不——給我和丁丁吃吧?我們都是成年人,不怕辣。”

閻琛/黎澈:“……”

丁澤在心裏給白楊比了個贊。

關鍵時刻還是得靠小白。

最後這盤辣子雞塊成了白楊和丁澤的加餐。

吃到一半,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閻琛感覺到有人進了隔壁的卡座。

這邊的卡座中間有木質裝飾隔開,但是沒有門,有足夠的隐私空間但不隔音。

“他算個什麽東西啊!早會上一個勁的陰陽怪氣,以為我聽不出來?!”

隔壁傳來的聲音很耳熟,閻琛幾乎立刻就确定這人是徐彬。

“莊學長為人不錯,應該不會這樣吧?是不是你會錯意了?”隔壁又傳來方宇的聲音。

閻琛四人互相對了個眼神,默契地不再說話,邊吃邊偷聽隔壁的對話。

徐彬氣得臉色通紅:“我本來要代表二年級參加下個月的機甲校際聯賽咳咳咳咳……就因為他提出質疑,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名額被待定了!這還能會錯意?!”

他邊說邊咳嗽,聲音比平時沙啞很多,為了遮掩脖子上的淤痕,還特意穿了高領的毛衣。

方宇打量他的神色:“你們之前關系不是挺好的?”

“好個屁!”徐彬氣得口不擇言,“就他那種唯我獨尊的性格,誰靠近誰倒黴!”

方宇端起水杯,垂眸掩蓋眼底的情緒,不動神色地問:“那校際聯賽的名額還有機會争取嗎?莊學長只是個部長,決定不了這種事吧?”

徐彬咳嗽了半天總算緩過勁來,煩躁地壓着聲音:“學生會裏都是他的走狗!平日裏給點小恩小惠,最會收買人心!現在他就抓着我跟人打架鬧事這一點,說我品行有問題!”

方宇微微前傾,好奇地問:“說到這點事,徐學長,你是跟誰打了?”

想到昨天中午的事,徐彬臉色一僵,一瞬間又感受到了被黎澈支配的恐懼,咬牙道:“沒跟誰。”

方宇:“如果打架這事是對方的錯,你只要翻出監控記錄就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不就能重新奪回名額了?”

隔壁,白楊和丁澤對視了一眼,同時露出不屑的表情。

搞半天,這方宇還是不死心,想慫恿徐彬翻監控搞澈哥。

這人吶,有時候自己鑽進死胡同,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黎澈美滋滋地吃着糖醋排骨,看向閻琛:【這小子是不是跟你也提過?】

方宇想要搶學生會主席的位置就得把他們都幹下去。

與其慫恿徐彬,不如慫恿跟他不和的閻琛,事後再慫恿他報複閻琛,他們兩敗俱傷,方宇就能坐享其成。

閻琛看看他叼在嘴邊的糖醋排骨:【好吃嗎?】

黎澈:“……”

你的重點在這?

黎澈對着盤子擡擡下巴:【你自己夾。】

閻琛把手裏的飯碗微微往外傾斜:【你給我夾。】

黎澈:“……”

他在盤子裏挑挑揀揀,找了塊好的放到閻琛碗裏。

【55:給宿敵夾菜,積分+1!】

黎澈:“……”

閻琛聽着隔壁的聲音,夾起碗裏的糖醋排骨吃進嘴裏。

【55:吃宿敵夾的排骨,積分+1!】

閻琛:“……”

以前不是不加的?

隔壁,方宇明着暗着勸了半天,可徐彬始終無動于衷,忍不住有些焦急,試探地問:“難道你這次打架,過錯方是你?”

“怎麽可能?!”徐彬厲聲反駁,“我根本沒招惹他!一般打架會往死裏掐脖子嗎?!他是想殺了我!”

方宇不解:“那你為什麽不肯調監控?如果事态這麽嚴重,你應該向校方報告啊!”

徐彬雙手交叉在身前,臉色陰沉,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方宇再次試探:“是因為對方背景很強大?你不敢對付?”

徐彬沉默着沒說話。

方宇繼續說:“可你這樣退讓只會讓對方變本加厲,哪怕不能讓對方退學,至少也要吃點苦頭,起碼證明你不是那麽好惹的!”

“行了別說了!”徐彬沒好氣地制止他繼續說下去,“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

監控視頻他手裏确實有保留,可一旦他把後半段黎澈毆打他的視頻曝光,閻琛一定會曝光前半段,到時候他不但名額奪不回來,還會得罪閻琛和黎澈,還得受到校方處分。

閻琛作為第三方出面解決了這事,既沒讓黎澈再報複他,也不想讓視頻曝光,立場非常明确——雙方及時止損,這事不能再提。

如果他打破了規則,就等于挑戰閻琛的權威,要面臨的就是多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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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制裁,百害而無一利。

想到這裏,徐彬回過味來,深深地看向方宇:“你這麽想讓我對付那個人?”

“我只是為學長你抱不平。”方宇吃着飯,見勸不動,随口把火往莊南身上引,“明明你跟莊學長都是部長,為什麽他能把你拿捏得死死的,太不公平了。”

徐彬微微眯眼,戳着碗裏的飯若有所思。

“徐學長你什麽都好,就是太善良了,才會總被欺負。”方宇觀察他的神色,接着說,“像莊學長那麽擅長經營的人,你是對付不了的,算了,忍忍就過去了。”

徐彬冷笑:“同樣都是部長,我的能力可不比他差。”

對付不了黎澈,還對付不了他莊南?

敢給他穿小鞋,那就搞一波大的,讓那姓莊的看看誰能惹,誰不能惹!

隔壁,白楊和丁澤聽得直呼精彩。

好一出狗咬狗,不對,是狗咬狗咬狗,三條狗互咬。

兩人看看隔壁吃得很開心的閻琛和黎澈,作為讓這三條狗咬起來的始作俑者,他們把髒水甩得幹幹淨淨,華麗退場,舞臺完全讓給了那三個小醜。

接下來還有好戲看!

吃完飯,閻琛端起茶壺,拿過黎澈的杯子,倒好茶放回去,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喝茶漱口。

黎澈看着他這熟練的動作,心情微妙。

閻琛臉上沒什麽表情,似乎只是下意識的舉動,可能是考慮到他右肩受傷不方便倒茶,順便就給倒上了。

不過同樣是順便,閻琛就沒給白楊和丁澤倒。

這區別對待,讓黎澈有種暗搓搓的爽。

肩上那點小傷,不知道能騙到幾杯茶。

這個角落裏的位置幾乎全是空的,只有他們和隔壁徐彬兩桌人,他們在更裏面的位置。

顯然徐彬方宇兩人并不知道這裏還有別人,說話雖然壓了音量卻還是能聽得清清楚楚。

閻琛四人吃完飯,等隔壁那桌的兩人走後才起身離座。

回到宿舍,閻琛跟着去了302,給黎澈換藥。

“太麻煩了。”黎澈被摁在沙發裏,掙紮着就要逃跑。

閻琛給他摁回去:“麻煩的是我。”

黎澈:“……”

丁澤急忙去把醫療箱抱過來,放在閻琛手邊的位置,狗腿地幫忙打開,把工具一樣樣整齊地排列出來:“琛哥,你用!”

閻琛拉開黎澈的領口,将包在傷口上的紗布取下來,邊操作邊說:“幹擾器是軍制的,讓你老大查查編碼。”

“嗯。”黎澈随手劃開終端,切出幾個屏幕投放到他們面前的半空:“已經查到那群殺手的身份了。”

閻琛手上的動作一頓,偏頭看向屏幕。

黎澈:“我們根據殺手的長相從帝國居民數據庫中匹配出了142份檔案,這些人大多數都是亡命之徒,有38個明确是雇傭兵。”

“雇傭兵卻擁有全套軍制裝備?”閻琛繼續給黎澈換藥,“有沒有查到他們和軍方的聯系?”

黎澈:“還在查,他們的武器都是從天權座B1的駐軍軍備庫裏出的,已經讓人着手調查B1駐軍了,不過這條線能查到幕後人的概率不大。”

能發動這麽大規模的暗殺襲擊,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線索。

閻琛:“狙擊手的武器查過嗎?”

黎澈調出幾張照片:“是改裝槍支,以夜行者P201作為基礎型號改良的,這種組合能達到媲美軍制K925的威力,射程超過五千米,所有配件都能在黑市買到,是殺手組織最喜歡用的型號。”

閻琛一張張看下來:“既然能搞到全套軍制武器,為什麽不直接上K925?”

黎澈哂笑:“我也是這麽想的。”

閻琛視線掃過槍托的照片,将其中一個位置放大:“這是什麽?”

槍托內側有一道曲線的刻痕,乍一看像是劃痕。

黎澈勾勾手指将屏幕拉近,盯着被閻琛圈出來的位置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切換到黑海頻段,讓下屬再發一張狙|擊槍的照片過來,要槍托內側特寫。

等閻琛上完藥,那邊照片也發過來了,這次的角度更加清晰。

“蛇?”閻琛不解。

黎澈冷着臉:“銀蛇,血月的間諜。”

一些嚣張的殺手喜歡在自己的武器上刻名字,宣示絕不會被他人奪走武器,也就是不會輸。

“怪不得找不到破綻……”黎澈眉頭緊鎖,腦子裏快速篩選過濾關于銀蛇的情報。

銀蛇和毒蜂是一對雙胞胎,但上一世銀蛇很早就死了,而且從情報來看,銀蛇和毒蜂幾乎沒有一起行動過,讓他錯認為這次他們也不會一起。

黎澈看向蹲在一旁看消息的丁澤:“你通知紅豆,再調兩個人監視毒蜂兩人。”

丁澤:“兩人?”

黎澈看着屏幕裏的刻痕,冷聲道:“沒錯,毒蜂有兩個。”

閻琛試探地問:“你知道這個人在哪了?”

黎澈:“八九不離十。”

終端忽然震動,閻琛擡起看了一眼,是爺爺。

估計昨晚的事已經傳到他老人家耳朵裏了。

閻琛随手劃開:“爺爺。”

顧明安站在書房內,看向屏幕的神色焦慮不安:“阿琛,昨晚你遭到襲擊?!有沒有受傷?!”

閻琛搖頭:“沒事。”

顧明安:“如果不是我聽到消息,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訴我了?”

閻琛:“我人沒事就行了。”

這就等于是默認了。

自家孫子總是報喜不報憂,這讓顧明安非常擔憂。

他背着手來回走了兩步,嚴肅地看着屏幕另一頭的閻琛:“阿琛,你轉學回來吧,你一個人在那麽遠的星球上學,我實在不放心。”

聽到這話,坐在屏幕外的黎澈一頓,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埋頭處理情報。

閻琛:“爺爺,這次只是意外。”

見他态度堅決,完全沒有一絲動搖,顧明安語重心長地勸解:“我知道你去讀軍校是為了和黎家小子小時候的約定,但現在時局不對,你在外面太危險了,別這麽固執,聽爺爺一句勸。”

黎澈放在腿上的手猛地收攏,一些沉重的記憶碎片像走馬燈在眼前飛過,心口像壓着巨石,腳底漂浮得踩不到地面,不停不停地往下墜。

客廳裏的氣氛變得微妙,丁澤瞄了眼黎澈驟變的臉色,雖然不知道內情,但總覺得這些話不是他該聽的,悄悄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閻琛餘光留意到黎澈握緊的手,對方半垂着雙眸,唇線繃得筆直,像是極力忍耐着痛苦。

閻琛起身進訓練室,反手關門,低聲說:“那些人要對付我,我在哪都不會安全,當年的事就是教訓。”

顧明安臉色微微一變:“不會再有那種事了。”

閻琛不置可否,看向屏幕裏的顧明安說:“軍校裏有黑海的人,他們會保護我,放心。”

顧明安還是不放心:“可皇家學院有皇家護衛把守,一定比軍校安全。”

“皇家護衛真的安全?王室中想殺我的大有人在。”閻琛神色平靜,嗓音輕緩,“不管出于什麽考慮,我暫時都不會回去。”

顧明安:“阿琛……”

閻琛:“爺爺,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無論顧明安怎麽勸解,閻琛完全不為所動,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我再給你兩個人,這次不準派他們去幹別的!”

閻琛輕笑:“好。”

等顧明安挂斷視訊,書房一角正在寫作業的閻珝好奇地問:“爺爺,你剛才說哥和黎家的誰有約定,什麽約定啊?”

顧明安憂心忡忡地坐下來,沒直接回答,反過來問:“你現在有什麽人生目标?”

閻珝托着下巴想了想:“沒什麽目标,反正以後肯定會在宮裏上班。”

王室分家的人一般都會從事王室內部事務,直白地說就是包分配,再怎麽混也能有個閑職,不愁沒飯吃。

顧明安:“你哥以前也跟你一樣。”

“不可能!”閻珝一臉錯愕,聲音都提高了八度,“哥是我的神!從小就很拼,和我這種擺子怎麽可能一樣?!”

顧明安好氣又好笑,搖頭輕嘆:“那兩個小子遇見彼此,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閻珝:“爺爺,你說得好深奧,能不能直白點,說人話?”

顧明安眼神橫過去:“寫你的作業!”

閻珝:“……”

還生氣了。

302宿舍內,閻琛從訓練室出來,黎澈已經不在客廳了,耳邊聽到廚房傳出輕微的動靜。

黎澈連着灌了兩杯冰水,發燙的腦子才稍微冷靜下來,一轉頭見閻琛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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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空交彙,一時間誰都沒說話,氣氛有些凝重。

黎澈眼神閃避了一瞬,重新看過去,聲音比平時沉了幾分:“我不會道歉的。”

閻琛:“我也不會道歉。”

黎澈從他身旁經過,想逃離這個氣氛,可擦身而過時卻被閻琛抓住了手腕。

“澈。”

黎澈腳步一頓。

閻琛側過身看着他:“來都來了,順便把我的外套帶回去。”

黎澈表情一僵:“……啊?”

閻琛提醒道:“我的外套,你不是說洗了還我?”

竟然還惦記着。

到他手裏的東西怎麽可能說還就還?黎澈一咬牙:“我都穿過了你還要啊?”

閻琛一本正經道:“那件外套很貴。”

黎澈嗤笑:“多貴?你還舍不得這幾個錢?”

閻琛木着臉:“七位數。”

“……”黎澈一臉震驚,“你這敗家子。”

閻琛轉頭往黎澈卧室去:“算了,我自己去拿吧。”

黎澈急忙追過去:“你別急啊,還沒洗呢!”

閻琛:“不用洗也沒事。”

黎澈堵在門口不讓他進:“那怎麽行,太不禮貌了。”

閻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不會丢了吧?”

黎澈:“怎麽可能?”

閻琛不信,從黎澈的兩側往房間裏看,表情微微一變。

見他盯着某個方向發愣,黎澈不解地轉過頭,看到某處時差點原地起飛。

早上起床去洗漱的時候看到閻琛的外套,怕放在浴室裏受潮就給拿了出來,當時正要換衣服,就順手和睡褲一起扔在床頭了。

頂着閻琛微妙至極的眼神,黎澈硬着頭皮道:“不是,你聽我解釋!”

閻琛:“我聽着。”

黎澈:“……”

見鬼,這要怎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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