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汽車駛過彎道,遙遙地,白杉就看見祁宅,月光為院中的白山茶鍍了一層藍瑩瑩的光,站在熟悉的大門前,恍惚間,時間仿佛倒退回了一年前祁先生剛将他帶回祁宅的時候。

“少爺,小杉,你們回來了。”張姨聽見車聲,迎出來,“快進來,洗洗手吃飯了。”

“小杉,先嘗嘗這個骨頭湯。”張姨盛了一大碗骨頭湯遞給白杉道:“這個骨頭湯我一大早就放竈上文火炖着了,還放了野人參,多喝點,身體能好得快些。”

白杉嘗了一口後道:“好鮮。”

張姨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盛了一碗給祁訣,“少爺也嘗嘗。”

祁訣接過,喝了一口,誇了句好喝,又無奈道白杉年紀小,身體受不住這般大補之物,以後炖湯還是不要放人參了。

飯後,祁訣給高達打了個電話,讓他通知各股東安排明天召開股東大會。正事交代完了,高達便忍不住想揶揄祁訣幾句。

“祁哥,聽王叔說你今早是從白杉床上爬下來的?”高達太恨了,他那時還在睡懶覺,竟然沒有親眼看到這曠世奇景,據王叔說,當時祁訣的領帶還套在白杉手上。絕,實在是太絕了。高達沒想到他祁哥這麽多年不近女色,卻這麽熱衷于養孩子。

沒有給他繼續嘲弄的機會,祁訣“啪”挂了電話,高達很快又發了幾條短信過來,祁訣看也未看,直接拉黑,并立刻打電話給高達母親,簡單寒暄幾句後,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一個月內高達又換了兩個女朋友。

高母聽完血壓都上來了,她這兒子也不知遺傳誰,肚裏全是花花腸子。她希望他趕緊找一個穩定下來。他倒好,四處留情。

“我馬上打電話去問問他,他今天不給我一個解釋就完蛋了!”

祁訣笑着挂了電話,書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請進。”

白杉走進來,有些扭捏地站在祁訣面前。

“怎麽了?”祁訣有些奇怪。

“祁先生,我想要洗澡,但是——”

“不方便是吧。”祁訣接過他的話,“醫生說你可以洗了嗎?”

“傷口不碰到水應該就可以了吧。”白杉有些心虛,他現在這個狀況,洗澡确實是有些勉強,但他真的很想洗一洗。

“不行,肋骨骨折兩周內都不能洗澡。實在難受的話,可以擦一擦。我帶你去浴室。”祁訣起身,看少年一瘸一拐地走路頗為費勁,索性從後面将他一把橫抱起來,“明天讓劉博送一個輪椅過來,你覺得怎麽樣?”

身體忽然騰空,白杉靠在祁訣懷中,驚魂未定,對上祁訣垂下的雙眼,像是一腳踩空掉進溫泉裏,絲絲縷縷的熱意在身體各處游走,他胡亂點了點頭,“那我不洗澡了,我自己擦一擦。”

祁訣抱着白杉進了浴室,“自己擦嗎?我不放心。”他很快放好了一盆溫水,沾濕了毛巾,“你擡手時會扯到肋骨附近的肌肉,我來幫你吧。”

溫熱的毛巾抵上肌膚,引起生理性的瑟縮,白杉幾乎屏住了呼吸,他眼睜睜看着祁訣骨節分明的手握着毛巾在他身上緩慢游移,心髒像是失靈了般狂跳,他慌地伸手握住祁訣的手。

“弄痛你了嗎?”祁訣剛好擦到少年小腹處,視線觸及小腹上未褪的青紫,“還疼嗎?”祁訣有些心疼,用指腹輕輕摩挲,心中想着自己上次揍趙辛揍得還是不夠狠。

少年忽然抖了一下,打了個寒戰。

“冷嗎?”祁訣将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抱歉,我沒這樣照顧過別人,所以手腳不太麻利。”祁訣重新走到少年身前,這一次他的動作快了許多,很快擦完了上半身。他取了一塊浴巾給他蓋住,又要去擦下半身。

“不,祁先生。”少年的聲音很小,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我自己來。”

祁訣目光掃過少年通紅的耳根,“你是在害羞嗎?”

“我,我——”白杉心裏很亂,身體內更是湧動着一種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覺,“求求您。”他無措地抓住祁訣的手腕,慌得不敢去看祁訣的表情,“我自己來。”

祁訣也沒想到少年害羞起來反應這麽大,也不敢再逗他了,将毛巾放到他手裏,“好,你自己來。”他看少年還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便拍了拍少年的肩,“沒事的,我出去,你自己來,弄好了叫我。”

祁訣走出浴室,關上門,在門外等了會兒,裏面沒什麽動靜。他想起還沒給白杉拿換洗衣物,不由懊惱自己在照顧人這方面确實沒什麽經驗。

他打開衣櫃,取了換洗衣物,正準備關上櫃門時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顏色——是他曾落在醫院的外套。

祁訣将外套拿出來扔進了髒衣簍裏,關上櫃門,低頭沉思了片刻,他似乎想了很多,似乎又只想到那幅藍色雪人的畫。他走到浴室門前,“白杉,要不今晚我們一起睡吧?”

“我們一起睡的話,你是不是會睡得更安心一點。”祁訣看着緊閉的門,“還是說你想要一件我的衣服抱着睡?”

“你衣櫃裏那件有些髒,我把它扔進髒衣簍了。”

“什麽?”白杉驚得手上一用力,猛按下去,痛得他弓着背臉皺成一團,但等疼痛散去後,他驚喜地發現身體恢複正常了。他胡亂地擦了擦,又聽見祁訣在外面說,“幹淨衣服在我手裏,你如果擦好了告訴我,我把幹淨衣服遞給你。”

白杉将身上的浴巾扯下來蓋住,回道:“我擦好了。”

“那我進來了。”祁訣打開門,閉着眼走進去,将衣服遞給白杉的方向,“放心,我不會看你。”白杉的幻聽還沒痊愈,祁訣不想他再受一點刺|激。

“……謝謝。”

聲音從左邊傳來,祁訣尴尬地将手中的衣物伸向左邊。

白杉接過衣服,一邊穿一邊看着閉眼站在他面前的祁訣。他的眼睛從頭到尾沒有睜開過,就這樣靜靜地站着,在白杉穿好後盯着他發呆時突然問,“穿好了嗎?”

“穿好了。”白杉意識到祁訣一直在聽着他穿衣服的動靜,臉又紅了。

祁訣睜開眼,适應了一下眼前的光亮,看見少年正乖乖坐在小凳子上仰頭看自己,他俯身将少年抱起來,像是抱小孩那樣抱着,少年很輕,所以這樣做并不費力,“你想好了嗎?今晚要怎麽睡?”

“我想,和您一起睡。”白杉有些害羞,卻還是小聲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祁先生對他來說,就像沙漠裏的綠洲,有着致命吸引力。他搞不清自己為什麽會這樣,但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會打擾到您嗎?”

“我想不會,昨晚在醫院,我睡得很好。”祁訣直接将白杉抱進了自己房間,放在床上,“你想看看書嗎?”他問。

“嗯,我想。”少年點頭如搗蒜,祁訣便從床頭櫃上拿了本小說遞給他,“我要去洗個澡,然後,我們一起睡覺。”

祁訣洗得很快,他不想讓少年獨自等太久。兩人在睡前一起看了會書,然後關上燈,月光灑下來,鋪滿床鋪。

“你會覺得太亮了嗎?”祁訣問,他記起在醫院的那一晚,少年是把窗簾拉實了睡的。

“這樣很好。”白杉平躺在床上,忽然說,“祁先生,我覺得很幸福。”

祁訣閉着眼,“我也是。”因為終于有人愛他。盡管那人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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