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狗瘾犯了

狗瘾犯了

“小姨,是我……”

“是我摘的。”孟宴臣把妹妹擋在身後,“不該破壞花草,媽媽我錯了。”

團子自孟宴臣身後繞出,在他跟前一擋,茶色的眸子滿是真誠,“小姨,是我吵着要小粉花的,我錯惹。”

道了歉,沈聽筠靈機一動,立馬想了個辦法補救,“壞壞,就罰我跟哥哥畫個告示盤,告訴大家不許破壞花花草草!哼!”

小奶團子虎虎生威地攥着小拳頭,一臉幹勁兒地喘了幾口粗氣。

付聞櫻別過臉,竟是被逗得露出一抹笑來。

不過那笑轉瞬即逝,她俯身拍拍兩個小家夥的肩膀,“知錯就好,去畫吧,做錯事要承擔後果,就要想辦法補救。”

“好的小姨。”沈聽筠露出一拍小奶牙,脆生生地應下,摸索着拉起哥哥的手,走回病房的臺階。

真可怕啊,付女士的壓迫力可不是一點半點。

但破壞花草确實不對,她教育一下兩個孩子,也沒什麽毛病。

回到房間後,孟宴臣擦着他那被魏大勳淚水弄花了的眼鏡,有點抱歉地看向沈聽筠,“我媽媽平日比較嚴格……”

沈聽筠坐在床上,晃了晃懸空的小腿,嘆了口氣,“有媽媽總是好的。”

室內一瞬間又變得很安靜,良久,才聽見那句小聲的“抱歉”。

沈聽筠搖搖頭,小丸子頭被她搖得晃蕩幾下,她翹起嘴角,“別說抱歉呀,我們來畫告示吧。”

窗前散落陽光幾許,似破碎琉璃般滑落葉子與花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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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只團子在地板上抱着畫板,畫的正開心。

孟宴臣規規矩矩地寫了“愛護花草”四個字,正給漢字勾勒邊幅。

沈聽筠這邊就要粗暴很多,直接畫了個小漫畫。

小朋友:“這花好好看!”→立馬摘走。

大人:“這小孩好好看!”→立馬血濺三尺把頭摘走。

畫風粗犷,小人頭大身子小,一言難盡。

她興致勃勃地拿着自己的小漫畫去給孟宴臣看,笑眯眯地問他,“怎麽樣?”

孟宴臣明顯地嘴角一抽,但還是很有涵養地沒表現出來,只點點頭:“……很有創意。”

兩人拿着小告示,跑到樓下花壇。

這裏的小花低矮,春日裏微風拂過,輕輕松松就把紙片吹沒了。

團子攥着紙片思索片刻,視線落到一顆櫻桃樹上。

似乎知道了她在想什麽,孟宴臣把手搭在她肩上,按住她蠢蠢欲動地爬樹欲望,“危險。”

團子轉過頭來,本以為是一張懵懂乖巧的小臉蛋,不想卻是一副哭唧唧的滑稽模樣,星星眼裏閃爍的滿是期待。

孟宴臣:“……”

真服了。

幾分鐘後,沈聽筠舉着小爪子,将告示上鑽出的小洞對準了櫻桃樹枝,小心翼翼地穿過枝頭的花骨朵,穩穩地挂了上去。

小團子開心地拍手:“好耶——哥哥,我挂好啦!”

“嗯,”孟宴臣的聲音裏多少透着些無奈,“那下來吧。”

他側身,穩穩地放低身子坐在花壇上,好讓騎在脖子上的團子安全落地。

奶團子落地之前,還不忘抓抓哥哥的頭發,嘻嘻笑道:“哥哥你人也太好了吧。”

孟宴臣本來想着客套一句,小小的少年故作老氣地沉默片刻,剛想開口,便見她晶亮着眸子湊過來,小奶音脆脆的:“那我們……下次什麽時候偷偷爬樹呀?”

驀地,他忽而被她氣笑了。

·

昆市的春日很是漫長,在醫院休養的這兩天,兩人都與花為伴,相處的很是融洽。

至少在沈聽筠心裏是融洽的。

第三日,孟家再次拜訪孤兒院,本來此行只需孟氏夫婦赴約,但沈聽筠知道後,攥着小裙子,委婉地表示了自己也很想跟着一起去。

“小筠去做什麽?不如跟哥哥呆在着。”付聞櫻給她紮好小丸子,心想這孩子身子太弱,還需要再養養。

團子皺了眉眼,“我想去呀,小姨。院長收留了我,小朋友們陪我玩,我走了,應該和他們打個招呼呀。”

孟宴臣坐在沙發上等妹妹梳好頭發,聞言只是安靜地翻看着手裏的書籍。

付聞櫻思索片刻,“那好吧,只是待會兒小姨小姨夫要見個朋友,沒法照看你,你乖乖跟着你宴臣哥哥?”

團子明媚一笑,眉眼也跟着完成月牙,“好呀好呀,小姨最好啦!”

說着,小團子從椅子上跳下來,竟然騰地一下撲進了付聞櫻的懷裏,“貼貼!”

一旁安靜閱讀的孟宴臣此時大受震撼,書頁捏在指尖,也不翻了,驚詫地推了推眼鏡。

母親生性疏離,高貴知禮,并不好靠近。

他雖然是家裏的獨生子,但有記憶以來,母親就極少抱過自己。

親生孩子尚且不親昵,何況……

果然,付聞櫻面色沉靜地把懷裏那一小團揪了下來,彎腰把團子放到地上,溫言教誨道:“女孩子,要端莊,要穩穩當當的。”

雖是字句規訓,但孟宴臣從語調之間捕捉到了母親愉悅的情緒。

原來……自家母上大人還吃讨好谄媚那一套呢。

孟宴臣這般想着,便聽團子脆脆地應了一聲:“好的小姨!”

他掃了眼她那眉眼彎彎的憋笑模樣,故作沉靜的大家閨秀,好似一只努力正經微笑的薩摩耶。

可是誰能拒絕耶耶的微笑呢?

一家四口坐上汽車,朝着福利院的方向駛去,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

夫妻倆去談正事,便打發兩個小家夥在院子裏玩。

福利院的梨花開的正盛,冰清玉潔,好不漂亮。

沈聽筠止不住地“哇塞”,轉身想問哥哥去不去樹上看風景,便瞧見幾日沒見的許沁走了過來。

她還是那般漂亮模樣,大眼睛水靈靈的。

“哥哥,你果然來看沁沁了麽?”她笑的冰清玉潔,是禮儀教養恰到好處的閨秀模樣。

沈聽筠賊溜溜地瞄了自家哥哥一眼,葡萄眼圓圓,一眨不眨。

她發誓她是偷偷瞄的,也不知怎麽就被捉了個正着。

孟宴臣迎上那道吃瓜的視線,且毫不遲疑地看了回去。

糟糕,已經覺察到了哥哥的威壓——沈聽筠尴尬地揪了揪衣角,是不是她猜錯了呀?

難道是她誤會孟宴臣了?

奶團子心裏沒底。

你說誰家好姑娘見人就喊哥哥?

團子現在只想緩緩退出,畢竟她站在這,許沁就不往下說了。

她已經有八歲的智商,跟許沁孟宴臣這些小兔崽子相比,已經是半個成熟的大人。

大人,不跟小孩兒一般見識。

于是乎,她沖孟宴臣打了聲招呼:“哥哥,我去那邊找朋友了。”

可這聲“哥哥”着實刺耳,許沁聞言,幾不可覺地蹙起了眉頭。

團子正要跑,就被孟宴臣扣着肩膀拉了回來,“你去哪?我陪你一起。”

他哪能放心讓她自己一個人四處溜達?

許沁垂眸,掩蓋住眸底的哀傷神色。

團子捕捉到她臉上那抹暗淡神色,愈發尴尬,搓着小手,都快尬成社恐了。

救命!

她沈聽筠的命也是命啊!

倒是許沁先開口,找了個臺階下:“小筠喜歡小狗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看看?”

這話說得好呀,好似原本沒打算叫上她一起一樣。

沈聽筠只得裝作聽話,但聽不懂人話的樣子,甜甜地沖許沁一笑:“好呀。”

三人一起繞到後院,許沁帶着二人找到那個簡陋的小箱子,那就是小狗的窩。

許沁從箱子裏抱出小狗,溫柔地撫摸着它的小腦袋,“它叫汪汪。”

孟宴臣單膝蹲下,湊過去輕輕捏了捏它的耳朵。

兩人和諧撸狗,沈聽筠冷漠得跟個局外人似的。

許沁睇了她一眼,疑惑地揚了調子:“小筠不過來摸摸嘛?小狗很可愛的。”

沈聽筠攥着裙子,壓低了小奶音:“你養的小狗嘛?”

許沁點頭:“對呀,不過是我偷偷養的,別告訴別人吶。”

團子聞言,竟真的蹲下了身子,只是捧着小臉,舒展了眉眼,從始至終沒去觸碰小狗,再看向許沁時,眼底竟然露出幾分嘲弄來。

那嘲弄倒也不算明顯,只是許沁生性敏感,一旦捕捉,便會無限放大。

她臉色一白,眼底也泛起委屈的淚花:“你不喜歡小狗嗎?它很可愛的。”

團子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睇了她一眼便走了。

她打心眼裏覺得許沁不負責任。

許沁說的喜歡,就是偷偷抱着狗子摸幾下,沒瞧見盒子裏狗窩都快被屎堆滿了?

如果沒能力養小狗,那就別碰,到時候送人了,狗子也要跟着傷心。

還有孟宴臣那個混球,一看就是家裏管得嚴,沒怎麽撸過狗,就這麽一只小破狗就把他迷住了。

“哎——”團子恨鐵不成鋼地嘆息一聲。

但孟宴臣好歹找到一條狗,又恰好有作案的時間,還是讓孩子玩個夠吧。

如是想着,團子背着小手,跑去找小朋友們玩。

今天好像有志願者過來,屋子裏多了許多物資,有零食,還有衣服玩具。

繞到裏間,孩子們見到小奶團子,紛紛驚喜地湊過來,屋子裏驚起哇塞聲一片。

她人長得可愛,營業的時候又是個自來熟,和小朋友們瘋鬧玩耍也沒什麽包袱,因此就算才小住三天,也和小朋友們養出了些許感情。

“小筠快來!”

“咱們一起畫畫吧,這有好多顏料!”

沈聽筠被拉扯進小朋友的圈子,頂着兩個小丸子趴在方桌前一瞧:“哇塞,真的耶!”

毛筆橫七豎八地擺在桌上,紙上鋪着淩亂的顏料。

忘了說,她八歲那年趕上上海世博會開幕,省裏為了慶祝舉辦過一次畫展。

沈聽筠拿了第二。

另外一個第二是個三十多歲的阿姨。

小爪子夠起一只毛筆,筆身刻着“大白雲筆”四字。

團子揚起紅唇淺淺一笑,知道送院長什麽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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