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許沁來訪

許沁來訪

許沁身後跟着肖家的保姆,她一個小孩子,也不可能自己外出。

她見是家裏的徐姨,眸子亮了,但念在初次拜訪,便仍舊扮作生疏模樣:“你好,我是孟宴臣的朋友。”

徐姨笑道:“是肖先生家的小姐吧,孟總出門前打過招呼,快請進。”

說着便将小姑娘與保姆一同迎了進來,心下卻思忖:這孩子原不是來探望主人那夫妻倆,而是來找小少爺玩的?

徐姨給她端來一盤水果:“先生和夫人不在家,小少爺有節書畫課,小姐先在這裏坐會兒好麽?”

視線滑過她纏着紗布的手。

許沁曉得孟宴臣國畫課的時間,追問道:“宴臣哥這會兒已經上課了嗎?”

徐姨眼觀鼻鼻觀口,便知這小丫頭知曉上課的時間,許是孟先生先前告知她了。

“還沒,但也快了。”

許沁扯唇,淡笑:“我可以把這個給他嗎?很快的。”

她提起手中的袋子,朝徐姨示意了一下。

孟先生囑咐過要關照這孩子,孟肖兩家住得近,又是深厚的交情,徐姨哪敢推诿?

便做了個引路的手勢,“這邊請。”

這房子許沁住了十多年,什麽房間在哪裏,裝潢中有哪些小意境,她閉着眼也能分辨清。

如今再來,竟然恍若隔世,這個家已經沒有了她的一席之地,不禁在心中惆悵着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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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姨敲敲門,推開書房的大門:“小少爺,肖家的許小姐到了。”

孟宴臣聽到徐姨這句話,便猜到許沁過來是得了父親的應允,應聲擡眸看向她。

小姑娘穿着白色裙子,水靈靈的大眼睛沉靜內斂,明明是稚氣的一張臉,卻看得出其上的淡淡哀傷。

許沁一進書房,便瞧見孟宴臣手裏把玩着支花裏胡哨的風車,再向旁一瞥,便見一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雙手正支着肉嘟嘟的嬰兒肥看她。

許沁莫名覺得心頭苦澀,咽下一口唾沫,“哥哥,這個送給你,謝謝你在福利院對我的照顧。”

聲音帶着幾分柔弱,纖若栀子的小姑娘我見猶憐。

那種奇妙的感覺再次爬上心頭,緊緊将他纏繞起來,似宿命在他耳畔敲響回音,讓他看向她的眼神,多少分了些柔意。

平心而論,孟宴臣不覺得自己在福利院有照顧過她,這禮物送給沈聽筠還差不多,畢竟當初盜用的可是她的畫作,狗,也是她帶着去攆的。

睇了一眼那包裝精美了袋子,他嘴角尚且擒着淡淡的笑:“小筠。”

沈聽筠冷不丁被喚了名字,“啊?”

孟宴臣給她遞了個眼神,“替我收着禮物吧。”

沒有收到許沁的表示,沈聽筠本就不爽,這會兒又被孟宴臣使喚了,她更加不爽,氣鼓鼓地蹙着眉頭瞪了孟宴臣一眼,才跳下高凳從許沁手裏接過那盒子。

接過盒子時卡拉作響,也不重,團子一時猜不到是什麽東西。

客人還在,礙于禮數不好拆開盒子,沈聽筠便把禮物放回手邊,許沁倒是大方建議:“拆開看看吧,或許小筠感興趣呢。”

團子撇嘴:“不感興趣。又不是送我的。”

許沁登時大囧,她沒想到沈聽筠也在書房裏,所以就沒給她準備什麽,“小筠你別生氣,我下次過來再給你帶……”

“不必了,我想要什麽,家裏人自然會給我買。”

孟宴臣抑制住上翹的嘴角,手指溫柔的拂過她的小丸子,溫言勸道:“你許沁姐姐是客人,不能這樣同客人講話。”

許沁聞言,暗自絞緊了裙子。

外人面前,沈聽筠還是很給面子的,因此只是乖乖坐在自己的高腳凳上,淡淡點了個頭,“我錯了,下次不這樣了。”

從善如流?

未必。

孟宴臣猜她是個圓滑的小鬼。

他瞧了眼時間,同許沁說:“沁沁,待會兒我還有課要上,可能沒法陪你。”

“沒關系的哥,我這就回去了。”許沁喃了一聲,漂亮的眼眸微微濕潤,“洗手間在哪?”

男孩沉默片刻,轉頭對團子說:“我給你許沁姐姐引個路,你乖乖坐在這,桌上的東西不能亂吃,我一會兒就回來,嗯?”

沈聽筠:“……”

她看起來是那種會亂啃硯臺的傻子嗎?

自家哥哥丢下自己跑路了,奶團子無聊地支着下巴,視線落到許沁送來的禮物上。

還有,她的手好像受傷了。

一個奇妙的猜想蹦跶出腦海。

·

許沁洗完了手,紙巾擦拭過淋濕的一只手,垂着的眸子遮掩過失落的暗色。

她還不習慣孟宴臣待她這樣客氣疏離,他們之間從來不是這樣客客氣氣的。

走出洗手間的門,她發現孟宴臣背對着洗手間,安靜地站在走廊裏等待。

“哥,”她鼓起勇氣喚了一聲,“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忙。”

孟宴臣轉身,似早就料到一般,面上并無驚訝神色,只是靜靜地聽着。

“可以教我畫朵扶桑嗎?”

兩人之間倏忽安靜幾秒,似割裂了本就脆弱的情誼。

孟宴臣動了動唇,“所以你右手劃傷了?”

看似毫無邏輯,其實已然自洽,孟宴臣連她劃傷右手的原因都猜到了。

沒拆開禮物,沒有感情的鋪墊,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拆穿她,許沁臉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覺紅了眼眸,“對,不然沒法交代。”

他沉默兩秒,似在考量,語調卻輕緩了幾分:“為什麽不向小筠請教呢,那畫畢竟是她畫的。”

許沁緩緩搖頭。

要她怎麽說?

她說沈聽筠搶了她的一切,她不喜歡強盜,孟宴臣會信嗎?

孟宴臣雖小,畫技卻不差,何況二十幾年的感情,讓她本能地依賴他。

“沁沁,”他嘆息道,“事情不是這樣做的,如果我去仿小筠的畫再教給你,那我們還要不要顏面了?這是什麽——偷竊!”

許沁被他羞辱地心髒一抽,濕紅的眼眶吧嗒滾落下晶亮的淚珠,她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學中國畫,沒想抄她的東西啊!”

“畫得不像,你怎麽過關呢?”孟宴臣輕哂,“肖爺爺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她吸了吸鼻子,哀求地望向昔日最寵她的哥哥,眼裏蓄滿了淚水。

良久,他也不應,許沁咬着唇瓣,又落下一滴熱淚,落到地磚上,吧嗒一聲。

孟宴臣無奈地看向一旁的哭包,視線滑過她攥緊的雙手,白紗布繃得皮膚發白。

心裏無厘頭地跟着難過,胸口窒息,他也跟着氣短。

捱了一陣,他終于妥協了,淡道:“跟我來。”

·

付聞櫻給她報了燕城頂尖的幼兒園,國際的,私立的,一年兩萬塊。

姐妹們,那是2001年的兩萬塊……

沈聽筠得知這個消息後,驚呆原地兩秒。

她眼淚汪汪地想,要是自己能夠自學幼兒園的知識,付壕女士能把這兩萬塊給她嘛?

入園還有場考核,是一些基礎的簡單問題,諸如地球是圓是扁,中國首都在哪。

團子應付完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便上來個外教,操着口流利的英語同她對話。

沈聽筠是典型的小鎮做題家,學的都是中國應試化教育的英語,簡稱啞巴英語。

八歲的時候她尚且二年級,am is are的程度,聽力口語爛成碎片。

但這裏的沈聽筠,可是從澳洲回來的小寶貝,說幾句英語肯定不在話下。

外教說了一堆她也沒聽懂,只能懵懂地眨巴着眼睛,注視着老外的藍眼睛,應一句yes或者no。

尬到想死,啊,快讓上帝帶她走吧!

好容易應付了面試環節,她又被帶到一間會議室,面前擺放着兩份試題,老師說,這是她的筆試環節。

“要及格了才會被錄取哦。”老師叮囑道。

上個幼兒園還有筆試?

團子詫異,低頭翻看起試卷來。

她第一眼便看得頁眉頁腳,發現并沒有德威國際學校的水印,這便很可疑了。

翻轉試卷,以她領先四年的八歲視角審視,數學部分甚至有乘除,有括號算式,還有極其超綱的平方!科學部分還有小孔成像,更救命的是英語,這波她直接看不懂了。

她,一只四歲的小團子,懵懂無知,與人為善,國際學校想踩她,也不必這麽用力吧?

沒惹!

小團子emo了,趴在桌子上轉了會兒鉛筆。

付女士,不會是你吧?

團子又想起兒童書堆裏的那一本天文書。

心下愈發了然。

她支棱起鉛筆,開始了營業。

要表現得像個天才嗎?

不。

擡高期待值并不是好事,這也意味着,付聞櫻以後會用很高的标準去約束她。

倒不如從一開始就做個菜雞。

說她自私也罷,她只是想把日子過的輕松些。

60分及格,團子挑挑揀揀做了幾道符合她四歲形象的簡單題,卻發現如果不把那10分的乘除括號式算出來,整張試卷的分數就只有50分,恰好不及格。

氣的團子咬牙切齒!

還說不是算計好的!

這也太明顯了吧!

誰家好小孩四歲就會算乘除括號!拉出來給她瞧瞧!

做?還是不做?

小團子暗暗思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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