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摸腹肌

摸腹肌

孟宴臣回家之後,把沈聽筠送他的小獅子仔細清洗了一番。

金燦燦的小獅子沾上了清淡的洗衣香,似也翹起了肉嘟嘟的嘴角。

孟宴臣将小獅子晾起,害怕他被風吹跑,因而在獅子炸裂的太陽鬃毛上,夾了很多夾子,就連獅子藏在鬃毛裏的一雙耳朵也沒能幸免。

确保獅子挂穩後,孟宴臣退後半步,盯着那小獅子欣賞了良久,視線落在獅子翹起的嘴角上,他也跟着,不自覺地翹起了嘴角。

幼稚的小獅子玩偶,與家裏低調奢華的新中式裝修格格不入,突兀的好似一個外來者。

明晃晃的燦金色卻似一縷陽光,打破沉悶的公式化格調,給清肅雅致的房間,平添一份別樣的顏色。

塵封的閣樓裏,少年許久未光顧。

胡桃木的架子上,擺放着幼稚的手工。

一瓶彩紙折出來的郁金香,礦泉水拼成的小飛機,五顏六色的折紙青蛙,略顯陳舊的小號,小提琴跟火鼠紅袍……

他在這裏坐了一會兒,又翻看起兒時的那本《鉑金時代》。

翻着翻着,原本甘甜的心情,逐漸被沉痛取代。

他想起那部鎖機十年的手機,想起自那以後再也消失不見的另一個自己,好似就因他看管不利,平白折損了一個靈魂,虛空當中再也找不回。

自責、懊悔,如同魔鬼的火舌舔過他的心尖。

他猝然合上書頁,放回到桃木架子上。

垂眸,眼底沉了濃濃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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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頭頂的天窗,夜空漆黑,不見星子。

今晚母親的聲音猶在耳畔,資本的算計,辭退員工仿佛是家常便飯,根本不值一提。

母親的傲慢,他自小便窺見過一二。

可最傷他的,是她的利己。

當年同沈氏談判,知曉小筠或将給孟氏國坤引來威脅,竟然毫不猶豫地就将她送了回去。

那時她尚且年幼,澳洲那邊恰似龍潭虎穴,沈家內争不斷,母親又如何得知沈嘉行這派是不是良善之輩?

那時他也年幼,無論怎麽掙紮反抗,哭喊着想将小筠留下,可仍舊難違母命。

眼睜睜瞧着妹妹被送走,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那種無能讓他厭棄自己,愧疚使得他每每思及此事,心頭便湧起難言的難過。

他,羞于見她。

似乎是身體的保護機制,他不敢再觸碰她留下的東西,悔恨自責猶如魔鬼的低語。

可她給的溫暖與陪伴,卻像瘾一般,止不住地勾他思念,一思念,便要愧疚自厭,仿佛墜入無解的循環。

明明走了那麽多年,她還偏生要回來。

明明他已經推開了她那麽多次,她還是嬉笑着朝他撲來。

瘾的戒斷,往往長達數月數年,可一旦再度沾染,只會無限沉淪。

他不想再經歷一次戒斷的痛苦,于是冷冰冰地推開她。

可他非但推不開她,她反倒是湊得越來越近。

上一次她來招惹,走的時候全身而退,留他一人縫縫補補塌了一半的世界。

這一次她又來招惹……

孟宴臣垂眸,骨節分明的手拂過小提琴的琴弦,指尖一抹,發出一聲華麗的擦音。

·

三天的時間,說起來也怪恐怖的。

孟宴臣給她補習高一數學,集合、不等式跟映射竟然就這麽講完了。

沈聽筠偶爾也會提出刁鑽的問題。

比如:“哥哥我聽不懂。”

比如:“哥哥好難,就沒有簡單的解法嗎?”

兜兜轉轉,裝了三天的傻子,眼瞅着第四天就要去學函數。

天菩薩!

就算是生産隊的驢,也沒有這麽能學的啊?!

不行不行,在這麽下去,沈聽筠的腦殼就要裂了。

“哥哥求求你,我、我不行了……咱們學學語文吧,好不好?”沈聽筠哭着抱住大腿,“我不能再看不等號一眼,他們左右扭頭搖擺不定,不像我對你愛的堅貞不渝——唔!感覺身上好多螞蟻在爬,好藍瘦……求求你了哥哥,就一天,咱們學一天語文就行QAQ”

孟宴臣:“…………”

“這才學了三天你就這樣,以後來明德上學,每天都要上數學課。”半晌,他語重心長地勸道。

“素随?”沈聽筠已經被逼的眼淚汪汪,“素随從早上九點到晚上五點都在學數學?”

“噢噢,素我。”

她開始散發怨氣,“我都說晚上要去滑滑板了,就你一直攔着我!”

呵呵,因為蘭少虞一直跟在她後面,他不爽。

“不是你說要帶我去看向日葵麽?這才看了三天向日葵,你就不樂意了?”

他擺出個委屈小狗的表情,棕色的眸子軟綿綿地看着她。

“可素……”

沈聽筠争辯,“就我們兩個人去溜達,哪有一群人去溜達有意思?”

“不行,我今晚必須去玩,誰也不能攔着我!”

她表情憤憤,眸光堅定。

孟宴臣看看時間,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這樣,咱們先回家吃午飯,下午做一套單元測,要是分數有100,這兩單元就可以先放一放。”

“放一放?指放個假?”沈聽筠的眼裏漸漸恢複了光彩。

“不,指學語文。”孟宴臣糾正道。

沈聽筠:“QAQ”

事已至此,還是先吃飯吧。

因為試卷要挑,孟宴臣便帶她回了自己家裏。

徐姨熱情地招待了兩人,做了一桌豐盛的菜品,飲食清淡,但勝在味美。

飯後,兩人在孟宴臣的房間裏挑試卷。

她乖巧地坐在桌前,擡頭望着他翻找試卷,“哥哥,你記得當初答應我,要是我學得快,就可以得到獎勵嗎?”

孟宴臣低頭翻看試卷,語氣淡淡:“不記得了。”

沈聽筠:“……”

真服了。

“這樣——”小姑娘豎起食指,“我要是考了101,你就滿足我一個願望怎麽樣?”

孟宴臣垂眸看着她,“……行吧。”

沈聽筠得了應允,撿起一只中性筆,咔咔兩下就把兩套單元卷上的勾選的題目做完了。

高一入門的這兩單元十分簡單,再加上她有高考時的知識儲備,這種基礎命題,她三下兩下就算完了。

可素——

家人們還記得她的人設嗎?

這把養成局,雖然平時講題的時候,已經給了孟宴臣諸多滿足感加成,但最後出分的時候也不能全對,不然露出點真實實力,這帶學帶練局就要被作成自學局了。

所以沈聽筠邊做邊控分,150分的試卷,挑挑揀揀扔了四十分。

試卷交給孟宴臣後,沈聽筠如獲大赦地往桌子上一癱,枕着胳膊瞧他批批改改,桃花眸子空洞暗淡,像只無神的小貓。

孟宴臣很快給她算好了分數,“105,怪吉利的。”

小姑娘聽見分數,忍不住翹起了嘴角,擡頭欣喜地看向他,“快誇我。”

孟宴臣瞧見她那副小孔雀的模樣,忍不住扯唇笑道:“真棒。”

“該我選禮物了。”沈聽筠興奮地坐直了身子,茶色的眼瞳裏滿是歡喜。

孟宴臣猜她八成想要那堆字條,拿回去銷毀,好來“解救”身陷囹圄的好哥哥。

但……

小姑娘擡起小手,指了指他的肚子,“你不是黑帶嗎?那應該有腹肌?來,給我摸一摸。”

孟宴臣幾乎是一秒捂住腹部,眸光堅決,一口拒絕:“不行。”

“為——什麽?”沈聽筠疑惑地擡眸,茶眸映出他的模樣,“你怎麽說話不算話?”

“當初你說,獎勵是讨些不打緊的小物什。”孟宴臣糾正道。

“嗯?”沈聽筠挑眉,“你剛剛不是還說你不記得了?這怎麽形容詞都記得這麽牢固?”

被怼了,孟宴臣也是麻了,他嘴角一抽,催道:“不合适,你換個獎勵。”

小姑娘扭頭,包子臉氣鼓鼓的,她冷嘁一聲:“孟宴臣,你這是在說話不算話嗎?”

他尴尬地偏頭,視線撇開,不敢看她。

她便湊近,聲音透着股柔軟意味,态度卻剛得很,“孟宴臣,你這算出爾反爾嗎?”

不算,只是他算來算去,算偏了。

烏烏,沈聽筠果然一點都不在意他,她甚至都不想把許沁的小紙條都收走。

那可是他放了那麽久的誘餌啊555

小惡魔的低語再次響起,“孟宴臣,你這……”

“好了——”他煩躁地擡頭,也不做縮頭烏龜了,棕色的眼撞進那雙茶瞳,他喉結滾動兩下,冷聲妥協道:“這次就算了,但以後,不許再提有身體接觸的獎勵。”

“那我可以跟別人……”

“跟別人也不許提這種要求!!”

沈聽筠:“……”

少年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摸吧。”

“?”沈聽筠揚起了調子,“你不掀開衣服?”

孟宴臣:“……沈聽筠,你正常點,求你。”

“?”小姑娘一擡眉梢,“你這樣才奇怪吧?”

孟宴臣:“……”

她眯了眯眸子,用眼神示意他趕緊的。

小小孟宴臣,從小到大就沒經歷過這種調戲,哪裏是lsp沈聽筠的對手?

這會兒光是就摸腹肌這個話題進行談判,少年就已經紅了耳朵。

他最後還是軟着聲調告饒了一句:“換一個獎勵行不行吶?你就沒有別的想要的?”

茶色的眸子撩起,暖暖的瞳色卻顯出幾分冷清的嘲諷:“呦,哥哥不是輸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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