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紀箬笙到顧府的時候都已經是未時,他忙把紀瑜接回去,卻看到在院裏站着的紀父。

愣了一下,紀箬笙還是上前去給紀父行禮打招呼。

“父親。”紀箬笙彎下腰鞠躬行了個禮。

紀父轉身看着他,少年人已是極為修長,偏肩膀單薄但卻也已經是可以自己有主見的樣子,紀箬笙已經快十二了,在他這個年紀既有着在邊關掙下的功績,又有在皇帝面前觐見的情分,紀父是對他極滿意的,偏偏在他納了個小妾後就開始與他疏遠,每次見面都只有恭敬,再無往日的孺慕之情。

“來了,走吧,顧家一家子在等着咱們呢。”紀父轉身先走了。

紀箬笙擡頭看他已經開始走去院子,也沒停留跟上他的腳步,只是始終與他保留着距離。

兩人再回到院子裏的時候,其他人已經開始打起雪仗來,就連蕭媛都來了。

紀箬笙沒猶豫把披風遞給下人就大步走向在打雪仗的一行人。

紀瑜看到他來了很是高興,“哥哥,快來棒我。”紀瑜剛說完話就被顧容與一個雪球砸中。

紀瑜見此也沒時間去喊紀箬笙,轉頭就團了個更大的雪球朝顧容與丢去。

一行人在院中打雪仗一直到申時三刻才停下,天已經開始變得濃密昏黃,顧府也點起了燈籠。

衆人分別洗了臉,又換了身衣裳就去前廳吃飯 ,小孩子都很興奮,就連顧時宣一個平常在沉穩安靜不過的孩子都玩的開心,連飯都多吃一碗。

吃完飯,紀父帶着紀箬笙和紀瑜告辭回家,顧謝讓顧時延把他們送出門去。

紀家三父子回到府裏,紀父被管家叫走了,紀箬笙牽着紀瑜的手站在原地看着紀父和管家走遠的背影,沉默了半天,他知道,他最後一定會去張姨娘那裏,所以還奢望他些什麽呢?

“走了,阿瑜,我們先去看娘,之後再帶你回屋,好不好。”紀箬笙牽着紀瑜朝着與紀父相反的方向走去,燭火影影綽綽,照的兩人的影子有點孤寂,但又很快在燭火“噼啪”一聲後歸于平靜。

紀箬笙帶着紀瑜看了紀母,她還是像之前一樣在禮佛,自從紀父納回來那個人之後她就在沒讓紀父踏進這裏過,即使紀父想要見他和紀瑜也是讓他們在前廳見。

紀箬笙不會對父母的感情說什麽,他只是覺得感情這東西太過于虛無缥缈了,就像紀父和紀母之前在有多相愛,在那個人回來後還是迅速歸于破裂。有時候,紀箬笙也在想,若不是有着紀瑜和他,紀母只怕也是要走的。

等紀母和紀瑜囑咐好事情,紀箬笙才起身準備帶着紀瑜回去。

“阿笙,今天的表字取作為何?”紀母停下了轉動佛珠的手,轉頭看着他,燭火影影綽綽的,紀母的臉在燭火下明暗不清仿佛還帶有溫柔的樣子。

紀箬笙愣了一下,才慢慢回道:“今日已經定下表字了,大概明日就會有人來,母親可以在等一日嗎?”

紀母沒說話,只是又轉動了手裏的佛珠,揮揮手讓他們回去。

紀箬笙行了禮,帶着紀瑜走了出來,先是把紀瑜送回房裏,又是看着他洗漱完躺下閉了眼,紀箬笙才回了自己屋裏。

紀箬笙沒有忙着梳洗,先是回了書房看了書,直到戌時四刻,他才擡起酸痛的脖子,揉了揉。

把書放下,紀箬笙坐在椅子上發了會兒呆才起身回房裏。

紀箬笙先是把顧容與給的陶人放在一直擺放的架子上。

上面有許許多多的東西,或是憨态可掬的泥人,或是草編的蚱蜢,或是長的稀奇古怪的面具等等,現在上面多了個陶人娃娃。

生活還是細水流長的過,天也越發的冷,偏在這個時候邊關出了事。

顧時延走的匆忙,天還沒亮就和沈霆濯去了北大營集合,趕在天亮以前出了京。

邊關出了□□,偏在這個時候戎人又來犯,今年的這場大雪凍死許多牲畜,戎人缺糧少吃,又剛好投到邊關因為上頭克扣軍饷導致邊關将士奮起□□。

邊關如何,在京中是不能知曉的,只是時時牽挂遠在邊關的親人,又是大雪,又有流民,京中好多地方開始布粥。

顧家也進行了布粥,三方合計用了粗面和粟米一道做了饅頭,外加一碗粥,錢財用料三房人一塊兒出。

邊關陣風烈烈,天冷的手指都不能屈伸(借鑒宋濂的送東陽馬生序),身上的鐵甲都結了一層厚重的霜。

“呼”顧時延掀起軍帳走進去,邊走邊搓手,“這天兒也太冷了。曦宬你在寫啥呢?”

曦宬也就是紀箬笙停下手中的筆,搓搓手,“在給家中寫信報平安,你的還有沈大的我都一道寫了。”

現下已經臘月初十了,他們也已經出來一個多月,再有十多天就要到小年了,這場仗打的不算久但是天冷,就連人都帶出幾分疲倦。

顧時延捏捏眉心,“哎,曦宬,我們小年能回去嗎?”顧時延看向紀箬笙,他正在封信,手上一絲不茍的進行着。

“我不清楚,但除夕的時候大概可以,畢竟…”說到這,紀箬笙停了一下,“戎人撐不了太久了。”剛好最後一封信封好。

這場仗打的突然,但該準備的都是平時準備好的,剛來的時候又是和□□的軍民談判,又是防着戎人的偷襲,一點都不能松懈,幸好現在只要把戎人打回去。

“說的也是,戎人現在都自顧不暇了,那老戎王又是個昏的,就看查爾哈這次了。”

紀箬笙點點頭,查爾哈是老戎王的嫡出嫡子,按理王位是他的,但老戎王有一房愛妾極為寵愛,連帶薩爾都可以在查爾哈頭上蹦噠,這次也是薩爾牽出來的事,查爾哈主動來找他們合作,他要薩爾在戰場上長眠不起,之後他們會和大壬進行商貿合作,這是從先帝開始就提出的,偏先帝昏庸,老戎王也是個混不吝啬的,久而久之就沒有了後文,這次查爾哈找上來,宴北舟就讓紀箬笙趕來談判,最終雙方達成協議,查爾哈要的薩爾死在戰場上,同時互通商貿,同時休戰五十年。

“我送信去了,你自便。”紀箬笙撩起軍帳走了出去,顧時延也沒客氣,順勢就躺在紀箬笙的床上休息。

紀箬笙送完信回來就看到站在自己軍帳門口被攔下的人。

“李大人。”紀箬笙信步走過去,給李生財行了禮。

李生財受了禮就看着紀箬笙“紀大人這帳裏為何進不的?”說這話的時候,李生財混濁的眼裏滿是精光。

紀箬笙看着他沒說話,李生財是先帝的大官(首席太監),先帝當年的昏庸他也出了不少力,等到宴北舟繼位,他又扒上了楚家出了京城來了邊關,沒想到在這居然遇上了。

“勞駕李公公跑一趟了,是将軍有事吩咐?”紀箬笙站在原地沒動,就是盯着他看。

李生財沒說話,臉上先笑了起來“紀大人真是妙算,時刻都惦記着将軍的事。”說完就注意着紀箬笙的表情,見他沒什麽變化又接着往下說“咱家過來是将軍讓你們一道去前帳裏,查爾哈派的人來了。”

紀箬笙掀了掀眼簾,“多謝公公跑這一趟,我們馬上就去前帳,勞煩公公了。”說完彎腰行了一禮。

李生財站在原地看他沒有表示,“哼”了一聲,甩袖走人。

看着人走遠的背影,紀箬笙才掀帳走了進去,果然顧時延是醒着的,就連沈霆濯都在這裏。

“走吧,查爾哈的人來了,我們也該确定時間了。”紀箬笙放下手裏剛拿的信紙,轉身就先朝外走,顧時延和沈霆濯也在後面一道出了帳。

到達前帳的時候,裏面已經來了不少人,三人找了個位置站在軍帳裏。不約而同的看向坐在椅子上正大口喝水的人。

卷曲的頭發紮成的辮子垂在腦後,滿臉的胡子,讓人看不清嘴的方向,只有一直有着兇光的右眼和左眼的眼罩顯示他的身份。

是查爾哈的親随蒙特爾,紀箬笙把眼光收回來,看來查爾哈比他們想的還要重視這次對薩爾的行動。

“我家主人說了只要薩爾死在這場仗裏,他那邊已經做好一切準備,就只差各位的東風了。”蒙特爾抹了一把嘴,把水袋随意的丢在桌子上,看着楚天。

楚天是現在的守将,他是個從底部打拼起來的,從前先帝只重用世家,像他這樣的到沒出路,宴北舟即位以來就大力的推崇有能力又有功績的,楚天就是新提拔上來的,他是以前老楚家的外室子,入不了族譜,他老子娘去世後他就獨自一人北上參了軍。

在他發跡以後,眼看新帝的政策老楚家撈不到好處,就派了李生財來打着照顧實為監視和給他們帶來利益的棋子。

楚天即使心中不想但還是留下了李生財。

“我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看薩爾這股東風了。”楚天同樣回看蒙特爾,蒙特爾點點頭,起身行禮由人領路出了前帳。

等人都散去,紀箬笙他們才上前和楚天商讨“昨晚定下的就按計劃行事,現在我們要多備一些後手,以免出了意外。”紀箬笙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放在桌上。

“哎,咋就不說點好的,曦宬。”沈霆濯打趣的說着,人卻老實的上前開始看桌上的紙,實際是地圖的紙。

“我們按原計劃是沒錯的,但也要有後手,在攀天峽這裏要多留心,另外……我們該早些下手了。”紀箬笙雖沒明說,但在座的人心裏都清楚老楚家手伸的太長了,李生財留不得,這也是皇帝的意思。

紀箬笙出京前,宴北舟就讓他把楚天身邊的人給除了,老楚家仗着和楚天的一點情分,這些年也夠了。

楚天點頭,“那就準備吧,我先去校場了。”

楚天走了,他們三人也一道出來回了帳裏。

北地的風依舊響烈,天漸冷,風漸大,離家的日子就快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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