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2013

Chapter 10   2013

之衡當上副行長，是在2013年。金融危機的影響已漸漸消散，她成功說服了安那的爸爸将資金轉存到她的分行裏，在何爸爸的介紹下，又有企業家将資金存到她的管轄範疇，如此一傳十，業績蒸蒸日上，終于，沈之衡成功拿下了副行長之職。

打電話感謝安那的爸爸，說要“請叔叔您吃飯”，何爸爸卻說：“真要謝我，就幫我去開導開導安那吧。”

“安那？安那怎麽了？”

“你不知道？她和阿森分手了。”

之衡握手機的手突然間緊得發白，卻說不清自己的心情。風水輪流得如此之快，不過是一年時間。

幾天後兩人在胭脂巷裏碰頭，是沈之衡約的。安那整個人都陷入龐大的悲傷裏，灌湯包吃了三兩塊，她突然說：“不行，我們得去喝些酒。”然後拉着之衡到KTV裏開了房，點了酒，一整晚哼着分手的歌。

即使換了地方即使她悲傷，之衡還是沒有安慰，只靜靜地陪她喝着酒。直到一大聽雪津下肚，安那才自己開口：“之衡，人的心為什麽總是貪婪？”

“因為人心如饕餮。吃了肉粽，心裏還遺憾着沒吃到灌湯包。人心向往所有美好的品質，以此産生了貪欲。”

“那麽，熱烈是好品質嗎？”

“是。”

“冷靜呢？”

“我想也是。”

“那麽我想，‘那個人’大概是愛上了太多美好的品質。”

之衡沒有問她“那個人”是誰，沒必要問了。

只是這一夜過後，兩人很奇怪地，一有空便會約出來喝喝啤酒吃吃宵夜。那一晚，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聊天聊得太熱火，大排檔結束後之衡說：“晚上去你家睡吧。”“好啊！”安那付了帳，拉起她就走。

Advertisement

她住的還是那間房，推門進去，安那打開燈，天花板上吊着的水晶燈即刻發出璀璨的光亮。

那是年少時之衡曾眷慕過的吊燈，她微微眯眼，只覺得原來它和想象中一樣，亮得如此熱烈。

“以前我就很喜歡這展燈。”

“嗯，以前你說過‘燈泡這麽多，打開來肯定很亮吧’。可我總不打開，我嫌刺眼，之衡，其實我更喜歡的還是冷靜溫和的事物，比如不開的燈，比如你。”

之衡微微笑了，璀璨燈光太過分明地打在她臉上，亮得連她臉頰的血管都條條分明。

十五歲的時候，她究竟在想什麽呢？呆呆對着這展燈，她想，如果所有的燈泡全都亮起，那該是多麽令人驚豔的奇跡。

怎麽會刺眼？生命之熱烈，芬芳得令人向往，永遠與刺眼都挂不上鈎。

很久後她想，這大概就是十幾年來兩人雖為同一名男子暗恨過對方，卻始終也沒有絕裂的原因。

你怎麽可能去同你欣賞的人絕裂呢？

怎麽可能。